第44章 她就是個失敗者!
易禛南沉穩的聲音在電話中響起:“爸,清梔的情緒現在已經穩定一些了,你別擔心,好好照顧媽。”
“我和清梔先去上班,就不過去病房了。”
“不過來了?”何逸非悵然若失的隔窗朝裏望了一眼,正好看到李秀娥眼睛慌亂速度的閉上,他在心中輕歎一聲:“那你多多安慰她兩句吧。”
掛斷電話,何逸非心裏百般不是滋味的朝著洗手間方向望了一眼。
何清梔正站在拐角的走廊中。背陰的走廊緊挨著洗手間,牆麵都帶著潮濕,她此刻卻什麽都顧不及,後背緊緊貼著牆麵,她眼淚不斷的往外湧著,像是壞了的水龍頭似的,她想要止住,卻怎麽都止不住。
易禛南把手機揣進兜中,張開雙臂朝她走了過去。
把人緊緊摟在懷中,他大掌拖著她腦袋,讓之使勁的貼在了他心口處:“清梔,媽或許隻是暫時性的不認識人,我們待會可以問問醫生,我相信,不管媽情況到底如何,她肯定是不希望你為難,傷心的。”他也不希望看到她痛哭流涕的。
可人哪能沒有七情六欲的?麵對這接二連三的打擊,可不就要哭到撕心裂肺的?
別說清梔悲痛欲絕的,他心裏又何嚐好受呢?
隻不過他是男人,很多話,很多事都不會表現的那麽脆弱而已。眼眶紅紅的,易禛南腦袋蹭著她的腦袋,不再說一句話。
蒼白的話根本無法釋放內心丁點的悲痛,此時無聲的安慰與守護才是最重要的。
何清梔在他肩膀處使勁抽噎兩下,斷斷續續的道:“可,可我是她女兒,她不認識誰,她也不該不認識我啊。”她和爸爸是媽媽最親近的人呀,媽媽怎麽能不認識她呢?
看到她,竟然趕她走!
有什麽比最親近的人嘶吼著趕她走人更讓人絕望傷悲的?
何清梔想著李秀娥摔掉暖壺也不讓她靠近的模樣,就不覺更加悲從中來。
“易禛南,你說我是不是就特別招人煩?你媽媽趕我走,我媽媽也趕我走。”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生活中最大的失敗者。
“不,不是的,清梔,你很好,很好……”聽著何清梔哭到嘶啞的聲音,易禛南眼圈又紅了一圈,把人抱的越發緊起來,他腦袋擱置在她肩膀上,五官微微扭結著,在心中道:“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都是我媽媽得錯。”
若不是媽媽,何清梔的媽媽不會突然這樣,她也不會哭的稀裏嘩啦的。
易禛南覺得他沒法原諒自己,可事到如今,他隻能想辦法補救,隻能盡一切辦法的讓何清梔釋懷。
恰巧秦同的電話打到了何清梔的手機上。
易禛南見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替她接了。
秦同在電話那頭道:“在哪兒?你媽媽情況有些複雜,醫學上也沒發現什麽原因,你過來一趟吧,怕是有其他方麵的問題。”
何清梔趕忙擦幹淚水,衝到洗手間裏擦把臉,才趕忙跑去了秦同的辦公室。
秦同看一眼她紅腫的眼,又望一眼跟著她走進來的眼圈發紅的易禛南,沉沉歎了口氣,把一疊兒的檢查結果單放到了桌子上:“這是所有的結果,按理說應該是不會造成失憶的情況的。”
他抿了抿唇,背部斜斜的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猶豫斟酌好一陣,才又道:“會不會你媽媽隻是情緒激烈,不想看到你?”
何清梔手指剛剛觸碰到桌麵上的紙張邊緣,聞言,手指狠狠顫了一下。
冰涼的指尖輕劃過A4紙張一角,帶出去一張,飄飛起來。何清梔激烈的聲音伴隨著飄到半空的紙張響起:“不可能,我媽媽怎麽可能會不想看到我?我是她女兒,唯一的女兒!”她手緊緊捂在心口處,“這根本就沒有理由的。”
看她反應如此激烈,秦同連忙抬手示意她平靜下來:“你別著急,我也隻是這麽猜測一下而已。畢竟,她剛才的情況確實有些不妙。”
頓了頓,見何清梔心口處劇烈起伏著,但臉上表情已經在易禛南的安撫下正常起來,他道:“這樣,我問一下,她包括她的父母家族方麵有沒有什麽精神類的遺傳疾病?”
“沒有。”何清梔斷然開口道。雙手使勁向前,撐在桌麵上,她眉頭蹙的緊緊的:“我媽之前好好的,我姥姥姥爺他們也很健康,誰也沒有精神類的疾病。”
見何清梔瞪著眼睛,似是想要和秦同大聲爭辯一場的架勢,易禛南連忙輕擁了她一下,問道:“除了可能的遺傳因素外,會不會還有其他原因導致她出現失憶?”
秦同神情嚴肅的重新把一疊兒檢查單拿在手裏,翻了兩張:“這是腦部CT以及頸椎方麵的檢查,都沒發現問題,按道理來說應該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這太不合常理了。
易禛南伸手接過他抽出來的兩張檢查單,細細看了一遍,又重重放下:“總之,務必讓人好起來。”
“這個我明白。”秦同手指在桌麵上輕敲了一下:“但她情況太過麻煩的話,醫藥費方麵……”他說的欲言又止的。
易禛南快速接口道:“這個放心,不會拖欠一分的。”他偏頭看一眼早已經亂了陣腳的何清梔,又道:“隻要人好起來,一切好說。”
何清梔不知道她是怎麽樣走出醫院大門,又怎麽樣鬼使神差坐上易禛南的車子的,隻是當汽車發動,掠過路旁枝繁葉茂的大樹之時,她渙散的意識才緩緩回籠。
抬手輕撩一下額前的發,何清梔低聲道:“謝謝。”
“你一定要和我這麽生分,客氣嗎?”易禛南有些挫敗。
何清梔偏頭看他一眼,眼底渙散,臉上表情冷冽如霜:“之前不就說好的麽?離開醫院,你我就算是沒關係了。”
“你!”易禛南氣的有一種想要打開她腦袋瓜看看裏麵到底裝了什麽的衝動,“我都不知道,你固執起來會這麽倔。”真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
何清梔低眸,發出一聲微涼的笑意來:“那證明你還是不了解我。”
“不是我不了解你,而是你改變太大。”易禛南轉動方向盤轉了一道彎,看前方大老遠的都沒什麽人和車,他黑著臉偏頭看向何清梔,也不知那根神經抽了的道:“怪不得都說女人翻臉不認人,剛才還賴我懷裏的,這會兒就分的涇渭分明了。”
話中,不知不覺的就帶了嘲諷。
何清梔臉色一紅,腦子也有片刻的短路,待得有幾秒鍾後,她才回嘴:“那還是在醫院的,再說了,別的女人受傷你還抱人急診呢,就動動嘴皮子安慰我兩句,你不會就覺得我是對你投懷送抱,原諒你了吧?”
“賀美美之後不會再出現在我麵前。”媽做的雖然過分,可她也不會真眼睜睜看他丟掉工作,易禛南說的非常肯定。
何清梔諷刺的扯了扯嘴角:“你不是說她腳傷的都不能站地上了麽?肯定要安分一段時間的。”
“不是這樣的。”易禛南想要解釋,可何清梔已經抬手使勁捂著了耳朵。
目視前方,看著周遭的花紅樹綠從眼前掠過,何清梔心裏卻仿若秋風吹過,蕭瑟一片。
“你不要再在我麵前說你的事情,易禛南,我不想聽。”尤其是賀美美這個名字,她聽著更是刺心的要命。
看她使勁的晃晃腦袋,一直捂著耳朵不撒手的模樣,易禛南無奈的住口。
把人送到千羽總部,看著她下車,易禛南戴上藍牙耳機,一手握著方向盤朝著他公司方向折返回去,一邊和朋友聯絡。
“大鵬,最近手頭寬裕嗎?”
大鵬是他最好的朋友,這兩年混的也不錯,易禛南也是在心中較量一番後,從最可能借到錢的人開始打電話的。
此刻,大鵬正站在他辦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著這座城市的風景,聽到易禛南的話,他笑著道:“剛在市中心買了一套房,才付了首付。你這有房有車的人,還需要借錢嗎?”
“出了點事兒,手頭沒那麽多。”見大鵬這裏沒戲,易禛南寒暄一陣後便要掛斷電話。
不想,大鵬卻又突然道:“你先別掛呢,昊子和周威這兩年不是混的挺不錯的?你和他倆打個電話問問,估計能借到點。”
“好。”易禛南頓了頓,又道:“那這樣,咱們哥四個反正也很長時間沒有聚聚了,不如我做東請你們到小南山那邊玩,這周六,你有時間嗎?”
大鵬速度回應:“有時間,那我聯係他們兩個,咱們周六見。”
“OK。”易禛南掛斷電話,抬手使勁摸了摸後腦勺。
車窗外的天色陰晴不定,半陰不雨的,他心裏卻仿若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媽作出來的事兒,他怎麽的也得把這責任承擔起來不是?
小南山是個風景優美的地方,依山傍水,有不少的海鮮。
易禛南開車過去的時候,大鵬三人已經在河水的木柵欄上麵坐成了一圈。
看他一身休閑裝走過來,昊子拿著筷子在木質的桌麵上使勁敲了起來:“遲了,易禛南,老規矩,遲到的人先罰酒三杯。”
“可別,我待會還得回去呢。”易禛南笑著坐到那張空著的木凳上,朝著老板要了一瓶藍莓汁:“這樣,我喝這個,就當賠罪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