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深情依舊
“你是一個高級程序員，卻被調去談合作，你覺得其他人是傻子嗎？不會看出其中的門門道道嗎？”劉芬美看不慣他這種姿態，氣得在桌子上使勁拍了一掌。
“啪”的聲響在靜謐的子夜時分異常響亮。
易禛南終於抬起了眼皮，看一眼劉芬美，他沉聲道：“我不自量力，不安於現狀，又小肚雞腸，錙銖必較，知道公司和千羽要合作，就自主申請參與，公報私仇。”他早已經把理由想好了，這樣公司名譽不會受損，受損的隻會是他一個人而已。
那鏗鏘有力的聲音讓劉芬美聽得嘴巴都微張了起來。她納悶的蹙了眉頭：“哪有人這樣埋汰自個，貶低自個的？易禛南你不會是受什麽刺激了吧？”
她是挺生氣的，可他這表現也太讓人詫異了吧？
劉芬美看他把理由都想的完美，反倒有些不相信他說的話了。托腮擰眉，使勁的盯著他好一會兒，她問：“你說實話，這事兒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是。”易禛南簡單幹脆，吝嗇的回了一個字。
劉芬美這會兒已經沒有那麽生氣，挑了挑眉梢，她微微傾近易禛南一些，再度盯著他眼睛問道：“原因，你看著我眼睛把你這麽做的目的說出來，我就信你。”
看，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呢，偏偏的最該相信他的人不相信他！易禛南心口泛酸，發疼。微微掀了掀眼皮，他目視劉芬美，艱澀的啟唇：“報複。”
“嗬，你舍得報複何清梔？”劉芬美突地笑了起來，重新坐好到座位上，她歪著腦袋看易禛南：“讓我想想你為什麽非要把這次的責任攬在你的身上，是因為這次項目是你和何清梔談的對不對？”
“她是項目的主要負責人，出了這樣的事情，千羽內部肯定會有流言蜚語，甚至，她會因為這件事情被懲罰，開除。”
劉芬美眼睛驀地一亮，伸手指了易禛南，她道：“你是怕她會被開除對不對？”
見易禛南眼神輕閃，劉芬美知道她猜對了。
這個傻子，還說報複何清梔，她看根本就是舍不得何清梔才對！
“你怕她被開除，沒了資金來源，支撐不起她現有的那個家吧？易禛南，你說你……”劉芬美對他都無語了。明明愛的那麽深沉，明明是在為何清梔考慮，可為什麽他就非要說的那麽難聽，非要讓人誤會呢？
聽何清梔剛才打電話那興師問罪的語氣，就知道她是信以為真了。
劉芬美突地對他生出了幾分憐憫：“說實話，易禛南，你挺讓我感動的。但你想過沒有，你要真承擔了責任，你的未來怎麽辦？你才三十多點而已，未來的路還長著呢。”他的名譽有了汙點，以後還怎麽有更好的職業發展？
易禛南眉目輕斂，放在膝蓋上的手輕攥了拳頭：“我沒考慮那麽深遠。”他抿了抿唇，笑了起來，“當然，如果劉總願意收留我的話，我當一輩子程序員也挺好。”幕後工作者，寫代碼，寫編程而已，不說名姓，他應該還能有不菲的收入。
劉芬美有些無語：“你讓我白白損失了那麽多，還想要讓我保你留在公司？”他這腦子到底怎麽想的？何清梔真至於他搭上前途未來嗎？
她想不明白，也無法想明白。
易禛南麵色平靜的道：“我的價值應該不僅僅隻有幾十萬，劉總，你清楚我的能力，也應該明白一個高級程序員的吸金能力。”
“誠如你所說，我才不到三十，還很年輕，未來二十多年的職場生涯，你覺得我能為你，為公司帶來多少利益？”他說的沉穩，把事情分析的也很透徹。
劉芬美承認，她心動了，但她不想就這麽輕易的放過易禛南，他的行為太任性了。
沉了沉臉，劉芬美道：“可程序員是一個高壓力，費腦力的工作，你馬上要再婚，而且很可能會有寶寶，你能確保，你能一直走在最前沿，為公司做貢獻嗎？”這是現實，很多程序員婚後，尤其是有孩子後都會因承受不住高強度的工作而選擇離開，另選其他的職業。
易禛南沉默了片刻，認真的道：“別無他法的情況下，我隻能適應，把自己調整到最佳狀態，為公司創造更多利益。”他頓了頓，苦笑，“這是我僅有的價值不是嗎？”
斷了後路，他隻能留在方幻科技。他自然可以預見，未來他的路可能會更加難走，但他現在隻能這麽做。
劉芬美輕歎口氣，有些不忍的問他：“你覺得這樣值得嗎？易禛南，這關乎到你一輩子的聲譽。你這會不會太衝動了？”
“我很冷靜，劉總，你應該清楚我的性格。”易禛南微笑著道。
看他笑容中帶著的懇切與堅定，劉芬美輕抿下唇後起身背對了他。手扶著一旁的椅背，她說的澀然：“不行，我不想你為了一個女人葬送你的後半生。易禛南，你再好好考慮下。”
仰頭，她把鼻子裏的酸澀逼了回去。
她還以為易禛南是個沉穩的成熟男人，卻不想，他不是不衝動，不是不任性，而是她們都不是他願意衝動任性的對象！
其實有時候想想，劉芬美挺羨慕何清梔的。哪怕兩人言語再傷害彼此，他們心底留著的依舊是對方的名字，那麽深刻，那麽讓人嫉妒！
劉芬美抬手擦了一下微微濕潤的眼角，笑問道：“你這樣做，不覺得對不起你的現任嗎？”
“我陪著她，但我不能再陪清梔了。”易禛南說的沉重而又落寞。他本不愛沈妤藍，能夠陪她，肩負起一個男人該有的責任，他覺得就該夠了，而何清梔，是他心底放不下的那個結。
想要解開，卻發現那結根本解不開，反而越扯越緊，緊的他的心都忍不住的隨著她的一舉一動而顫抖，緊鎖。
劉芬美緩緩抬腳走到了辦公室的窗戶邊。
漫天漆黑，天上的烏雲層層疊疊的，在路燈的照耀下，顯得陰沉恐怖。
劉芬美深深吸了口氣，終是點頭同意易禛南的荒唐決定：“好，我依你，就當是為我犯下的不可彌補的過錯的贖罪。”她想要盡全力讓他和何清梔破鏡重圓的，卻終究是遲了。
“易禛南，希望你這份深情能一直在。”不然，他會後悔的，後悔他今天為何清梔放棄的一切，後悔他今天沒有為現任再多考慮一點兒。但劉芬美不想再提醒他什麽，路是他選擇的，他的未來如何，與她無關。
她從頭至尾，隻不過是出現在他生命中的一個錯誤的巧合而已。
易禛南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多謝劉總。”
“不謝，隻要你不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怪我就好。”劉芬美抬手把額前的劉海使勁的撥到了腦後，深深的歎口氣，她勉強笑著重新走到了易禛南跟前，“走吧，既然事情已經處理好了，你也趕緊回去休息吧，明天記得早點來上班。”
“好。”易禛南衝她笑了笑，邊往辦公室門口走邊揮手道：“不會辜負你今天留我在方幻科技的。”
他走的速度，無事一身輕的樣子。
可辦公室裏的劉芬美卻是心情沉重。手托著腮看著他的身影越過玻璃窗，掠過走廊，終至消失不見，她到底忍不住給何清梔撥打了電話。
何清梔抱著一個抱枕斜靠在床頭上，正思考著泄密的事情。胳膊繞過抱枕，她手指輕點在唇邊：“易禛南真會做這種忘恩負義的事情？”劉芬美當初讓她們兩人談項目，可是一腔好意，他真會陷她於困境嗎？就為了報複她之前**？這也太不符合之前易禛南的秉性了吧？
可要是不是他，他為什麽要承認？還是當著司灝的麵承認？
“哎呀，煩！”賈情，易禛南，到底是誰？按理說有人已經承認，她應該不會這麽煩躁的，可靜下心來，把事情從頭至尾分析一遍，何清梔又覺得易禛南的行為太過奇怪。
正預備抽絲剝繭的把事情在理一遍，劉芬美的電話打了進來。
“清梔，我想來想去，覺得還是該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你，泄露設計稿的事情不是易禛南做的，但他願意承擔起全部的責任。”
劉芬美的話不起不伏的，按理說很好理解。
何清梔卻有些蒙圈。“不是他，他承擔什麽責任？”他是傻子嗎？
“自然是不想有人太為難了。”劉芬美話落，見對方沒有任何的回應，她有些著急的道：“清梔，你不會還想不明白他這樣做的原因吧？”
“他是在為你承擔，他怕你失去所有，怕你雪上加霜，你知道嗎？”劉芬美沉不住氣的把話一股腦兒說了出來。
何清梔呆呆傻傻的，瞪著天花板上的水晶燈，隻覺得她說的每個字，每句話都是那麽晦澀難懂。易禛南怎麽可能會這樣做呢？這太可笑了好嗎？
伸出舌尖使勁的舔了一下幹澀的唇，何清梔晃了晃腦袋：“劉總，你是在說笑吧？易禛南他怎麽可能會為我承擔責任？他現在巴不得我離他遠遠的，不要礙著他和他新女友的兩人世界呢。”
天，這兩人怎麽搞的？誤會怎麽能這麽深呢？劉芬美覺得這兩人真的是在相愛相殺，相互煎熬著。輕搖了搖頭，劉芬美道：“我知道我現在說這個你不會輕易相信，但清梔，易禛南是剛剛從我辦公室離開的，他覺得不能再和你在一起，對你心有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