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該死的，是我
何清梔不想接，但架不住易禛南三番兩次的打過來，她隻能冷著臉接通：“有何貴幹？”
冰冷冷的聲音帶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絲絲的，似是都能隔著電話讓人的一顆滾燙的心變成了冰塊。
易禛南輕闔下了眼簾：“昨晚上你說的話對，沈妤藍和司灝確實都不是什麽好人。”
“聽進去了就好。”何清梔聲音依舊冷淡。
易禛南心裏有些難受，可是他誤會了她那麽多，讓她從一個溫和優雅的女人變成了如今的冰山樣兒，他不想接受也隻能接受：“你什麽時候有空來淩雲醫院一趟吧，我有點東西想讓你聽。”
“嗬嗬。”何清梔笑了起來，低頭看著她微微晃著的腳，她話中諷刺味很重：“你、媽怕是沒和你說吧？她昨天才剛剛給了我一巴掌，讓我連想都不許想你，你今天打電話讓我過去一趟？怎麽著，你是覺得我就那麽喜歡挨打？”
陰陽怪調的話傳進易禛南的耳廓中，另他本就難受的心更是縮成了一團：“我今天打電話給沈妤藍，聽到她親口承認了一些事情。你不是一直想證明你的清白嗎？我現在完完全全相信了你了，清梔，對不起，千千萬萬個對不起。”
又是道歉，又是對不起！何清梔涼涼的笑了：“你不覺得你這兩天的道歉太多了嗎？我拜托你，既然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就不要再來打擾我了，我不想我的生活再起什麽風波。”
原來她當真就隻是讓他看清沈妤藍的真麵目嗎？這個認知讓易禛南的心悵然不已。心口處仿佛有什麽東西猛地被撤走了，隻落下空蕩蕩的一片，寂寥而又失落。
“我知道你無法原諒我，我隻是想提醒你一句，小心司灝，他可能做了什麽比沈妤藍還要更加傷害你的事情。”
“嗬嗬，是嗎？那真謝謝你不遠千裏的打過來電話提醒我了。”何清梔狠狠的掛斷電話，把手機直接扔到了桌子上。
葉娜一手攪拌著咖啡，一手托腮，眉目舒展的望了何清梔：“看來上天終究是站在正義的一方啊，易禛南總算是看清沈妤藍的真麵目了，可喜可賀，以後你總算不用在被她冤枉死了。”
何清梔不置可否的抿了抿唇，手端著咖啡杯望向了門口處的暖暖陽光。
沿著門口鋪開的一米陽光燦爛而又張揚，可它充其量也就隻能照耀那一米之遠。何清梔輕抿了一口咖啡。
沒有放糖的苦咖啡入口帶著濃鬱的苦澀，那苦澀仿佛順著舌頭躥到了心扉處。
她澀澀的一笑，低聲道：“弄清楚了又如何，那些失去的終究失去了，我現在也隻是平添幾許憂愁與後悔罷了。”
何清梔把咖啡杯放下，抬眸靜靜的望向葉娜：“你知道嗎？我從來都沒想過我媽得車禍可能與司灝扯上關係。他那麽善良，那麽溫和，對我那麽好，就像是一縷清風，一縷暖陽，在我最困難，最傷心的時候，恰恰好的出現在我的生命中。”
“我一直以為，即便是所有的人都離開了我，他也會一直不離不棄的守著我，哪怕我對他沒有那樣驚心動魄的愛，我也是把他當成了親人一樣的存在。”
她咽了一口口水，剛才喝過的咖啡在唇舌間輾轉，把她整個口腔都弄成了苦澀的。何清梔噙著那濃鬱的苦澀，落寞道：“可我沒想到，他會和沈妤藍認識，他會和馮箏箏的死有關係。”
有風從門口吹進來，吹動了擺放在兩人跟前的花束。淺綠色的葉子輕輕搖擺著，落在何清梔的眼中，卻仿若是無聲的嘲弄。
她“嗬嗬”低笑一聲，又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你知道我聽到司灝背地裏警告馮箏箏的時候，又多心驚嗎？他用一種我從來都沒聽過的陰狠語氣說，‘馮箏箏，你最好趕緊離開這裏，不然我要你餘生不得安寧！”
“嗬，他竟然會那樣說話，他竟然會說那樣的話！”何清梔說這話的時候情緒異常激動，激動的連她手中拿著的咖啡杯都劇烈搖晃起來。
她盯著那不斷搖晃著的咖啡液體，心情沉重到無以複加。
猛地，何清梔站起來朝著走廊走了過去，她需要進洗手間平靜一下思緒！
看她身影如風似的離開，葉娜也趕緊放下咖啡，跟了她過去。
在洗手間裏，葉娜輕輕攬了何清梔，給了她一個溫暖的依靠：“想哭就哭吧，姐不笑話你。”
“我不哭，我不會哭的。”何清梔笑的淒涼，盯著葉娜的眼睛，她掰著手指道：“一個月，兩個月……葉娜你知道嗎？這所有的事情總共不過半年多的時間，我卻經曆了那麽多的背叛，愛情的背叛，友情的背叛，我看做親情的背叛。”
她微微仰頭，背靠著琉璃盥洗台的棱角，她手狠狠抓了上去：“我有時候在想，是不是我真的就真如孫桂芝說的，就是一個災星，掃把星？就是因為我，所有的人才都能變得這麽麵目可憎？”
何清梔笑著，笑的五官都有些扭曲，可偏偏的，她硬是沒有落下一顆淚。
或許傷痛到極致，她的淚水都已經痛到不能發泄了吧？
葉娜在一旁看的心疼至極，抬手在她後背處拍拍，她道：“不怪你，我和你也是朋友，我這不是好好地嗎？你別鑽牛角尖，事情不是你的錯，是他們的錯。”
何清梔把腦袋靠在她肩膀上，低啞著嗓音道：“可你和徐東學長也鬧矛盾了不是？”
說到底，還是她的磁場影響了所有的人，帶給了所有人的不幸！何清梔的腦袋在葉娜肩膀上蹭了蹭：“你說，最該死的是不是真不該是馮箏箏，而該是我？”
“如果我死了，這一切或許就都不會發生了？”何清梔眼睛有些模糊起來，一片氤氳中，她隔著洗手間旁的小窗戶望向了不遠處的高樓。
二三十層的高樓聳立雲端，像是和天交接著一樣。
若是她爬上去，那一切就都會結束了吧？爸爸媽媽就不會因為她在繼續癱著，易禛南會有個孩子，沈妤藍不用那樣恨了，孫桂芝也可以不再找她麻煩，她也就不用那樣累了……
聽她竟然萌生了死意，葉娜嚇得臉都白了，一個激靈把何清梔從她肩膀頭上甩下來，她雙手緊緊抓了她的肩膀，使勁搖晃著：“何清梔你給我振作一點兒！這不是你的原因，壓根兒都不是你的原因！”
“你若敢在有這樣的念頭，你信不信我現在就給你爸媽打電話，讓她賠我一個好朋友來。”葉娜說著，真哆嗦著手掏出了手機。
何清梔輕攥著了她的手。
葉娜看著她明明悲傷到極點卻強擠出一抹笑容的表情，眼睛裏不覺也閃了淚花。她抬手胡亂的在何清梔臉上擦擦，佯惱道：“何清梔你是想要嚇死我是不是？”
見她隻是笑著，葉娜伸手猛地抱緊了她，微微哽咽道：“你別這樣，你這樣我看著很不安。清梔，我認識的你是樂觀開朗，不懼怕任何困難的。易禛南離開你，你都沒這樣絕望，他司灝算什麽？你難不成愛他還要比愛易禛南多的？”
葉娜慌不擇言的，想到什麽就說什麽。她現在隻想穩著何清梔的情緒，她太悲觀了，悲觀的像是隨時都要自我了斷了一樣。
水龍頭裏斷了半個小時的水突然流了出來，嘩嘩的，像是血液流動的聲音。
何清梔輕閉了下眼睛，再睜開眼的時候，她情緒已經穩定了很多。緩緩推開葉娜，她走到水龍頭旁，接水洗了把臉。
而後，轉眸衝著葉娜縹緲一笑：“你說的對，我沒道理為他而傷心成這樣。”
“就是，別說現在事情根本都還沒確準，就是真確準了，他司灝就是害你、媽車禍的元凶，那有怎麽樣？讓他住牢就是了呀，讓他贖罪就是了呀。”這會兒的葉娜壓根不敢提易禛南。
她心裏清楚，壓倒何清梔生存念頭的最後一根稻草不是司灝的背叛，而是她爸媽車禍的真相，是易禛南幡然悔悟後他和她卻再不能相見的悲哀。
何清梔是個倔強性子，在孫桂芝跟前說了不再見易禛南，就絕對不會再去見他！
說來也隻能歎一聲造化弄人。
葉娜望著何清梔，有心再安慰她兩句，卻突然間覺得所有的語言都變成了蒼白。從不曾經曆過那樣撕心裂肺的絕望與痛苦，從沒有承受過那麽多的委屈與汙蔑，她如何能做到更好的安慰她？她隻能靜靜地望著她，衝著她也露出一抹笑來。
那笑容帶著心疼與同情，何清梔的嘴角的弧度變得真實起來，伸手輕拍下葉娜的肩膀，她道：“我沒事兒了，有些事情發泄出來，心裏就暢快很多了。”
“想我何清梔什麽大風大浪沒有經曆過？現如今我爸媽車禍真凶即將浮出水麵，心中最重要的那個人不再誤會我，我該笑的，是吧？”
“對，該笑的。”葉娜鼻子酸酸的應和了她一聲。手裏拿著的手提包中，一陣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葉娜擦擦何清梔的眼角，又擦了擦她的眼角，低頭把手機拿了出來。看著手機屏幕上閃爍的一串數字，她微不可見的蹙了下眉頭：“是個陌生號碼，應該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不接了。”她把手機掛斷。
不等她把手機重新放回包中，卻又有一條短信進來。
“我是司灝，我就是想問一下，清梔現在是和你在一起嗎？她昨天晚上對我有一些誤會，今天我一直沒找到她人，我很擔心。”
葉娜把手機遞到了何清梔跟前：“要我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