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八）和諧相處
輕車簡從，衣飾普通的東方煜琰與端木明雅，混跡於人群中。
周邊零零種種的路人中，隱藏著東方與端木兩家的若幹的護衛們。
能有這樣的“自由空間”，已相當不易。
過馬路時，東方煜琰尋著機會牽起了她的手腕，美其名曰：人多混雜，防止走散。
盡管這動作也算紳士，可還是有些超出端木明雅的預期。她笑不露齒略顯嬌羞，總算沒有當場拂了對方的“好意”。
隻是在某個店鋪看商品時，趕緊借機抽回了小手，並從此與他保持著適當的距離。
他們來的，正是王都最有名的商業中心。
隱於其中的一條巷子裏，是當地最有名的異國街。他們幾乎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東亞的幾間小店來逛。
看著陌生中透著種種熟悉的商品，端木明雅內心其實並沒有表麵上那麽快樂。
這些在養父母的家鄉隨處可見的事物，如今卻成了她不可觸及，也永遠回不去的奢侈記憶。
睹物思人的心傷，她不但不敢表露分毫。相反還要裝作“滿不在乎”的輕鬆模樣……演戲，真的很累。
東方煜琰也不知出於什麽目的，總會詢問她關於東亞H市的往事。
內心警惕的她，一怕說多惹麻煩，二怕不說失禮於人。一來二去更是煎熬。
這位東方家的三少爺，好歹也是她皇後姑媽親自作媒推薦的人選，她總要給些麵子。
可他似乎更關心的是她的“從前”，有事沒事便會和她聊“兒時”……
他到底想表達什麽？
還是想套什麽話？
沒逛多久，他二人的手上就滿是各種各樣的零食。
幾乎都是東方煜琰一股腦的買來討她歡心的。
而端木明雅手上，緊握著一根超大的棉花糖，體積都快趕上她的臉大了。
看著這樣的棉花糖，她溫婉笑意的背後，藏著無限的思念。
還記得兒時因為物資匱乏，養父那敬偶爾在下班的途中若是能遇到賣棉花糖的小攤，都會給女兒買回去一個。有一次因為天氣太炎熱，等到他好不容易回到了家，棉花糖已經縮的隻剩手心一小球。她那時年齡小，不懂事，她一邊哭鬧著跟爸爸要“真的”棉花糖，一邊就跟媽媽告狀說是爸爸把她的棉花糖給偷吃了。爸爸笑著抱起她又親又哄，寵溺地答應她，下次再帶她去兒童公園玩時肯定會給她買兩根棉花糖以作補償。如今想來，她真恨那時不懂事的自己啊！
類似的零食，還有雪糕、棒冰。
端木明雅看著東方煜琰充滿期待地打開一根奶油雪糕的包裝紙，剛咬了一口就皺起眉頭，她便笑了起來，“好吃嗎？”
東方煜琰表情很高深：“一言難盡！”
接過他手中的雪糕，端木明雅在另一處，還沒碰過的地方淺嚐了一口，甜是真甜，可的確不是兒時吃到的那種“幸福感”。難怪他要說一言難盡了。
看著被端木明雅咬過一小口後的雪糕，東方煜琰的表情有些詫異，盡管接觸的不是同一個部位，可這樣合吃一根雪糕……
因為覺得不好吃，端木明雅想直接把雪糕丟掉。東方煜琰阻止了她，“別，我還要吃！”
方才她是覺得這雪糕肯定不好吃，買兩根也浪費，淺嚐一口就可以丟掉的，才沒注意分寸的與他分而食之。
有點尷尬的她隻好找話題來轉移注意力：“你不是不吃甜食的嗎？”她還記得之前他與懷特老師之間的對話，似乎有提過。
東方煜琰先是一愣，“我超愛吃甜食啊。誰告訴你，我不喜歡吃的？”
“那之前懷特老師說她女兒給你準備的草莓蛋糕……”
“哦！我那會在健身，要嚴格控製飲食。可那個小姑娘，真的是我減肥路上的攔路虎啊！”說完，他還有些靦腆的笑，“好像男生愛吃甜食的，不多吧！”
她不禁想起幾乎不碰甜食的高陽龍藏，“甜食有助於大腦分泌多巴胺，能使人感覺到心情愉悅而放鬆。我倒覺得，不愛吃甜食的人，才不多！”
東方煜琰笑起來，雙眼彎彎的，像天邊的月牙兒。
從異國街出來，兩人吃了些有特色的小吃，緊接著便馬不停蹄地奔赴下一站。
那是一間會員製的保齡球館，東方煜琰一早就派了侍衛去包場。
揮汗如雨的兩人痛快地玩了幾個小時，難分伯仲。
直到端木明雅覺得餓了，他們才意猶未盡地收手。
晚餐是在最近非常紅火的一間美食坊“迷情羅蘭”中訂下了包間。據說這是一間以巫術毒藥而命名的酒樓，最近五年間以其驚人的實力和誇張的速度，迅速地在世界各地崛起並成為了美食行業的一大神話。美食坊網羅各地美食，其中以東亞餐點最為考究，頗負盛名。
端木明雅發現，東方煜琰是真愛吃辣啊！幾乎餐餐無辣不歡。以前的她也很能吃辣，後來回到遠東生父身邊，大到衣食住行，小到言談舉止，都要求她必須按照“名門閨秀”的規範來。其中對於吃，不挑食、不貪吃，則是基本。漸漸地，她都忘了自己當初，也是一個嗜辣如命的人。
看著東方煜琰吃的津津有味的樣子，端木明雅決定豁出去一回。
兩人先後嚐試了店內好幾種麻辣到BT的美食，大塊朵頤的同時，兩人的雙頰都像要噴火一般滾燙而火熱。
誌同道合的兩人看著彼此毫不造作的樣子，不禁相視一笑。
最後他們的美餐結束於一杯店內贈送的乳製品冷飲。
帶著酒足飯飽後的心滿意足，兩人最終奔向今晚的壓軸重戲——超人氣偶像組合的現場演唱會。
因國際天團“BLUE”組合在國際強大的知名度，演唱會在正式開始前的三個小時，幾乎接近體育場兩公裏之外的地方便出現了嚴重的交通擁堵。
緩慢行進的車隊中，東方煜琰不斷自責說是他沒有提前規劃好路線。端木明雅見車子半天沒挪動，剛好旁邊又守著地鐵站，便提議說不如改乘地鐵？東方煜琰沒想到端木明雅居然能接受平民化的公共交通工具，對她的好感又多加一分。
地鐵人雖多，可好在駕次充足。他二人的隨同侍衛分布在四周，巧妙而嚴密的保護著他們。並不顯眼。
總算順利地到達了體育場時，東方煜琰提前安排好的人立刻將他們一行人引向VIP專席。
真的很難為他居然能在已無票源的情況下還弄到這麽好的座位。
端木明雅不解他是如何做到的，東方煜琰笑不露齒，故意賣了個關子。反倒詢問起她喜歡偶像組合中哪一位明星？端木明雅毫不猶豫地告訴他是組合中唯一的女孩，“Ursula”。東方煜琰顯的有些錯愕，她竟然不對其餘的三位大帥哥感興趣？不都說異性相吸？端木明雅搖搖頭表示她喜歡是Ursula的個性，也很佩服她當年才十六歲就跟著親哥哥一起出來打拚的勇氣。她哥哥同樣也是樂隊中年齡最大的“Ben”，是樂隊的隊長。
東方煜琰聽完後，補充地說道：“其實當年我差點也參加了這支組合。”
“啊？”端木明雅驚愕地張開櫻桃似的小口，“怎麽回事？說來聽聽？”
“也沒什麽特別的。當年這支組合不過就是街頭賣唱的藝人，剛成立時因為經費緊張請不起像樣的電子琴樂手，我便臨時加入過他們。後來我學業繁重，加之我不喜歡舞台上的那種吵雜的環境，便退出了。他們呢，在當地慢慢地小有名氣後，開始在一些比較大的酒吧駐唱。沒過多久，機緣巧合下簽了英國非常著名的一間唱片公司，然後……短短幾年間就風靡全球。大致就是這樣吧！”
端木明雅似乎有些明白他今天為什麽能順利地弄到票了。
“你不會後悔嗎？他們現在這麽成功，如果你當年沒有退出的話……”
東方煜琰朗笑起來，“這是我當初的選擇，有什麽好後悔的。就算時光可以倒流，如果我還是當時的我，選擇是不會改變的。”
如果時光倒流……
她這樣算不算讓時光倒流了呢？
不同的是，她是帶著這些年的回憶重返過去。
天真的她以為自己能夠改變宿命。
可結果……也不知道東亞的那些家人們，現在過的怎麽樣了！
演唱會很精彩。現場的氣氛幾度被推向高點。
受到了現場熱情的氛圍感染，端木明雅漸漸地放下了那些端莊秀麗的偽裝，反正在黑暗中，沒人會認識她，她可以放心地跟唱跟跳跟呐喊。或許這才是一個十六歲的女孩該有的樣子。
幾個小時的演唱會在高漲的氛圍中慢慢地落下了帷幕。
演唱會結束後，有不少樂隊的粉絲們堵在出口的必經之處上，希望能夠獲得偶像的簽名或合影。
端木明雅望著人山人海的長龍，歎息不斷。她也很想要簽名，可是這麽多的人要等到什麽時候？於是她將目光轉向東方煜琰，他連票都能弄到，又何況區區的簽名？
東方煜琰一眼就識破她的小算盤，柔和的嗓音似初春新暖的積雪，“簽名沒問題，不過今晚不行。通常演唱會結束後會有慶功宴，他們會折騰到很晚才能回酒店休息。我先送你回家，等明天我要到了簽名再去送給你？”
端木明雅烏溜溜的大眼睛轉了轉，“現在回家？”
難得出來一趟，她真心沒玩夠。
東方煜琰看著意猶未盡的她，也有些依依不舍，可他答應了端木久誠要十點前帶端木明雅回家的。
眼下已經超出了約定的時間。
端木明雅似乎也明白東方煜琰的顧慮，她拍了拍自己並不明顯的小肚子，“剛剛那家店（迷情羅蘭），好像還有東北的大燒烤。要不，咱再回去點幾串，嚐嚐？”
“這……”東方煜琰眉眼俱笑地望著她：“回去晚了，你就不怕端木伯父責怪你？”
端木明雅看了眼自己腕上的表，笑了起來，“反正我就算現在回家也是要挨罵的，何不再晚些？弄不好我爸睡下了，今晚我耳根子也能清靜些。等他明天下班回家來，氣也消了，頂多念我幾句，怎麽樣也不會像今晚這樣火力全開吧？”
一想到端木久誠氣的吹胡子瞪眼睛卻又拿她沒辦法的樣子，她就暗爽的不行！
東方煜琰假裝一副很吃驚的樣子，“原來你這麽調皮喲？”
端木明雅得意地眨了眨眼睛。隻是看到邊駿拿她無可奈何的樣子，她實在有些不忍心。“邊駿哥，你放心。我爸很清楚，你們是管不住我的。自然也就不會遷怒於你們。”
邊駿等人立刻垂首，誠惶誠恐的樣子看上去有些呆板。
午夜的名聲敲響前，與東方煜琰在外麵用過宵夜後的端木明雅總算回到了家。
正在門口惜別時，門衛前來稟告說：“東方三少爺，我家老爺有請。”
端木明雅這下可不淡定了，這都幾點了，她老爸居然還沒睡？而且點名要見東方煜琰？
看著端木明雅為他捏了一把汗的樣子，東方煜琰和藹的語氣帶了幾分戲謔：“等會你爸把我吊起來打的時候，你可得來救我啊！”
端木明雅撲哧一聲笑起來，“那怎麽行。我連鹽和辣椒麵都準備好了！”
“啊？”
兩人有說有笑地往父親所在的書房而去。
進屋前，聽到父親中氣十足的聲音，端木明雅拍了拍東方煜琰的肩膀，“別怕，我爸不吃人。”
“端木明雅！”父親突然連名帶姓地也叫了她，“你也進來。”
端木明雅苦大仇深的表情，東方煜琰笑著回看她：“別怕，你爸不吃人。”
父親目光深沉地看著他們，半晌後轉向東方煜琰，“今天我女兒的鋼琴老師跟我提議說，以後讓你來教她學鋼琴？”
東方煜琰淡定地點頭，“如果端木伯父不反對的話，在下很樂意效勞。”
端木久誠微微蹙眉：“那你的工作怎麽辦？”
“從這個學期開始，我會壓縮我的任教課時。這是家父的意思，畢竟我在遠東皇家學院任教的事，家父一直都不太讚成。即使如此，若還是與端木大小姐的時間上產生了衝突，我願意遷就她來安排課時。”
端木久誠暗自琢磨了會，問：“你父親還是希望你從政？”
東方煜琰搖搖頭，“他知道我不是這塊料，所以他在我東方財團內部謀了個職位給我。算是幫我大哥的忙……”
端木久誠了然地點點頭，“你父親如今也老了……你們這些孩子，也是時候替他分擔一些了。你父親最近身體怎麽樣？”
“自從前年心髒做過大型的手術後，最近幾年都很注意休養。我大哥……很能幹，替父親分憂不少。”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不管怎麽說，都是同一血脈的至親。你回去轉達我對你父親的問候，無論如何他也算多子多福氣的人，萬事放寬心。”
“多謝端木世伯的關心。”
端木久誠點點頭，“時候也不早了，多謝你今天陪伴我的女兒。回頭也要麻煩你，在我女兒鋼琴的學習上多多指教。”
“哪裏。這是在下的榮幸。”
東方煜琰恭敬地向端木久誠躬身行禮後，微笑著與端木明雅對個眼色才徑直離開。
直到房間中隻剩下端木久誠父女倆後，端木明雅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父親，直到父親眼波流轉中與她對上了視線。她討好似的笑起來，“爸爸，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睡啊？”
端木久誠假裝生氣地板起臉，“女兒跟旁的男人在外麵玩到這麽晚還不回家來，當爸爸的能睡的著？”
端木明雅嘟起小嘴抗議：“不是還有邊駿哥他們在嘛！”
端木久誠一聽這話，眉頭一挑，“他們再盡職盡責，歸根咎底也擋不住你這匹小野馬任性耍賴啊！明雅，你必須清楚，你現在的身份，你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尤其是你現在還帶字閨中，這分寸你當自己把握住，爸爸也不能時時刻刻盯著你啊！”
端木明雅負氣地說道：“什麽叫旁的男人？難道他不是我的婚配候選人之一？我皇後姑媽迫不及待送到我麵前來的人，我能不接受？”
端木久誠薄斥的口吻並不可怕：“不許這麽說你姑媽。”
端木明雅聳聳肩，不以為然：“爸爸，你放心。我有分寸。”
“什麽分寸？”
“高陽龍藏是您為我挑的人選，東方煜琰就是皇後姑媽挑的。也許將來還會有其他人選。不過，能有資格來到我麵前的人，應該已經是你們經過了千挑萬選、深思熟慮後才做的優選。我若連試著相處一下也不願意，豈不是對不起你們？”
“這……”端木久誠竟被女兒給問住了。
端木明雅繼續說：“高陽龍藏、東方煜琰，或者還有其他的什麽人，就算將來無緣成為夫妻，可是能夠成為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您說呢？”
“就怕，你這‘分寸’不好把握。”
“著什麽急，我才十六歲。您就這麽急著把我嫁人啊？”
父女倆隔空對視良久，端木久誠敗下陣來，“明雅，爸爸能給你的東西有很多，可未必都適合你。爸爸也希望你能擁有掌控事物的能力，所以就算是爸爸有的資源，也希望你能通過你自己的努力來創造和經營。既然你對自己的人生有這麽明確的規劃和認識，爸爸也沒必要成天嘮叨。你好自為之，不要讓為父失望。”
“好。”
從書房出來，正準備回臥房的端木明雅，在必經之路上，竟然與高陽龍藏打了個照麵。
等一下！
高陽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