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四十五）昨日如夢2

  她為何會認識這裏？


  這裏作為童年時期，高陽龍藏的父親能夠暫時拋下工作，拋下繼任的家庭，隻帶高陽龍藏一人，享受父子獨處時光的地方，一直是高陽龍藏心中，最神聖也最珍視的隱秘角落。


  可這，除了對他有著特殊含義以外，對絕大部分的人來說，不過就是個未經開發過的，又人跡罕至的，海邊而已。


  她為何不偏不倚，獨獨選了這？

  端木明雅並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她指向遠處公路邊上的一個小電話亭，“知道嗎？那裏曾經有一個小姑娘，坐在道邊上哭著找媽媽……”


  “嗯？”高陽龍藏有些沒明白。


  端木明雅也沒想解釋的太明白，畢竟那些都是“前世”時的記憶。


  如果以平行空間的理論來解釋她現在所處的世界，那麽她那些記憶，其實在這裏，都是沒有發生過的幻覺。


  “當她彷徨無助時，一個男人走了過來。他啊……長的像你這麽高，像你這麽帥，話不多，可句句在理。他安慰著她，還說，作為他的妻子，他必當護她周全！”


  高陽龍藏愁著眉，心想這話，不是他曾經對她說過的嗎？


  端木明雅望向遠處海天交接的地方，又道：“她愛上了這個男人……愛的卑微，愛的辛苦，愛的迷失了自我……然而，就是那個口口聲聲說會護她周全的丈夫，卻一次次地傷害著她。那個丈夫有一個關係很要好的情人，比他大了將近十歲，而他們在一起，也已經快十年……”


  高陽龍藏臉色不太好，聽到端木明雅的話，手指輕輕地顫了一下。


  端木明雅繼續望著天空，不去看高陽龍藏的表情：“那個情婦懷孕時，自己設計了苦肉計，讓那個丈夫以為，是他善妒的妻子將人軟禁了起來，便想向妻子討人。威逼利誘，無所不用其極。直到，那個情婦詐死，徹底激怒了丈夫。他想要離婚，卻又遭到了全族人的反對，看著他痛苦和憤恨交織的眼神，女孩這才明白，原來不管她怎麽努力，始終走不進那個男人的內心，取代不了那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天真善良的她，到此還在想著，為丈夫再做一件事。他不是想離婚離不成嗎？那她去試試吧！女孩以結婚一年夫妻未同房的理由向法院申請離婚仲裁，希望判定他們的婚姻無效。”


  “結果呢？”


  “結果……可想而知。兩個家族的聯姻，怎麽可能說無效就無效？莫說男方不同意，女方家也不高興。”


  端木明雅隨意地坐在了一塊冷冰冰的礁石上，高陽龍藏低歎一聲，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輔上去。他見端木明雅沒反應，一把將她拽起身，又按坐在自己的外套上。端木明雅往旁邊移了一下，示意他坐到自己的身邊。


  於是兩個人，肩並著肩，看著遠方。


  端木明雅自嘲地輕歎：“所以那個女孩也沒有離成。不但如此，雙方家族的人為了各自的利益，強迫了他們圓房。還放出話來，不生下嫡親的子嗣，他們誰也別想恢複自由……”


  “再然後呢？”


  “那女孩……嗬，現在應該稱女人了吧！她真的懷孕了。可惜，她的丈夫依舊早出晚歸，對她冷言冷語。他說，你要孩子我可以給你。但是能不能生下來，全看他自己的造化。”


  高陽龍藏眉心又是一蹙，“接著呢？”


  端木明雅：“她懷孕了。可是在懷孕三個月左右的時候，那個情婦不但死而複生，還堂而皇之地帶回來一個早產的女嬰……所有人都以為，那女嬰是她和女孩丈夫的孩子，當然連那丈夫本人也是這樣以為的。直到，女嬰被人發現斷了氣。當時在女嬰身邊的，隻有那個傻乎乎的妻子。她自然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再後來呢？”


  “那妻子自然不甘心被冤枉。可是丈夫不但不聽她的解釋，甚至連見她一麵子都不肯。他將她關在地牢中，直到最後，也沒有再去看過她。他連同她肚子裏未出世的孩子一起憎恨著，遺棄掉。可笑的是，妻子臨終時，那情婦來了。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告訴妻子，那女嬰是她親手掐死的……誰又會去懷疑一個親媽，會如此殘忍地對待自己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孩子呢？”


  “她這又是為何？”


  “她說，女嬰是孽種。為防丈夫發現端倪，女嬰必須死。可是怎麽死對她才有利？很顯然，她用一個孽種，牽住了那男人一輩子的愛和愧，地位穩固。又用這個孽種除掉了妻子這個擺設，取而代之，一勞永逸。其實想想，她好像還真沒花多少心思，就辦到了這一切。”


  “.………再後來呢？那個丈夫知道真相了嗎？那個妻子沉冤得雪了嗎？”


  端木明雅搖頭，苦澀地笑，“已經不重要了。”


  “為什麽？”


  “她死了。”


  “自殺？還是……”


  端木明雅轉過頭去，“你希望是那種呢？”


  高陽龍藏被反將一軍，顯的有些被動，他推了一下眼鏡片，“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她在死的那一刻，有沒有後悔，不該愛上那個男人？”


  他永遠都是這樣，在不願意回答問題時，會選擇反問另一個問題來掩飾。


  端木明雅輕歎一聲，“也許後悔了吧！”


  所以今生，她一直在想方設法地逃避他……


  她起身走向海邊，高陽龍藏凝視著她的背影，等了一會後才跟上去，“你跟我說這些的目的是什麽呢？”


  端木明雅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拋向了海裏，“沒什麽。我新近構思的一個小說情節。跟你探討一下而已。”


  “小說？！”高陽龍藏玩味地笑笑，“怎麽？想走文學路線？遠東皇家學院，還真有文學專業。”


  端木明雅自嘲地搖搖頭，“我爸覺得我這成績如果隻念皇家學院有些可惜，所以他還給我多挑了一些大學來選擇。主要還是以經濟類的大學為主。像是政治經濟學、國際貿易、投資學、金融學等等。”


  “那你想選哪一個？”


  “無所謂。選哪個不重要，反正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