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洪承疇微服私訪記（中）

  幾十人到了地兒，也不敢去那個有五層高的玻璃大樓內，因為碰到了難題，這個寫著金陵賓館的大樓進門有別於其它，此門是旋轉門，一幫人圍觀著這轉門看門道，看著邊上有人進出也不當事，邊上的門衛也見怪不怪，不知有多少人，每天都來看這轉門的稀奇，隻要不擋道，隨便看。


  洪承疇微微皺眉，吩咐隨從道：“換一家吧，換個我們熟悉的客棧住下就是，這種新奇之地，怕你們好奇暴露行狀。”


  在馬路對麵，就有一家“建康客棧”就這家，某看很好，有大堂食肆，吃住兩便，隨著店家一聲唱喏，洪承疇一行住進了建康客棧，行了一天的路，大家匆匆吃了點東西早早休息。第二天一早，店家準備了土豆餅，饅頭包，蔥油餅、五色小糕 、雞絲澆麵、薄皮包餃、熏魚銀絲麵店家說道：“在南京，就數我家的早點最齊全，本因是從夫子廟搬來的，不過要吃到正宗的六朝小點，還得去夫子廟，五香茶葉蛋、豆腐腦、鴛鴦燒餅、翡翠包、桂花糖山芋、蜜汁藕，嘿嘿！”


  洪承疇聽著店家很會說話問道：“想不到時隔兩年，此地大變，請問店家，你們怎麽看現在的官家，比之已往有何不同之處？”


  這位客官，想必以前必定也在金陵生活過，要說起現在的官府，一言難盡，可是看看外麵的變化之大，心裏還是很讚同的，現在的官府跟以往最大的不同就是平等，邊上有食客湊和道，店家說的精辟，二個字，平等。


  洪承疇問道：“這又怎麽說？”


  接著這位食客說道：“很不好說啊，這說起來話就長了，新官府最大的特點隻要有一技之長，就善待之，就比如，以前不入流唱戲的，做木匠活的，泥瓦匠的，石匠，現如今全成了人上人嘍，比之行商還要吃香，還有那些做手藝活的，全是免稅，哎！這世道變了。”


  店家湊上來說道：“新官府很矯情，特別對於我們做吃食的店家，要求生熟食物分開，客官你老所使用的碗筷，全部是在沸水裏煮過的，不然就不讓我等做買賣，還要罰銀錢，廚房牆麵上貼瓷磚，地麵要硬化。這樣做很幹淨，可是這瓷磚太貴了，現在買不起瓷磚的隻能做擔食。”


  那位食客道：“官府這樣做，我看很好，起碼幹淨了，現在吃著很放心，以前的碗筷全是油膩膩的，不過以前每家吃飯的地方進門就有一隻小水缸，供食客自己取水飲用，現在各家全收了是怎麽回事？”


  隻聽店主道：“唉呀喂，這位客官，你還不知，以前這水敞開喝沒事，天熱時，把水缸挪門外麵去，過路的客商隨便取食，這水就是打上來的井水，可現在這井水可不能直接喝，要燒沸後放涼才行。”


  食客道：“這又是為何？難道官府連喝水也管？”坐在邊上正吃著麵條的洪承疇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接口說道：“有句話，病從口入，禍從口出，這涼水是不能喝，特別是大熱天，最好是喝涼茶，這是老祖宗留下來的法子，自有道理。”


  店家接口道：“一看這位客官有大學問的，官府來人也說了，沒有煮沸的水是生水，喝了容易得病，某也問了，為何啊，那人就說，這生水裏麵有病菌，把水煮沸後這些眼睛看不到的病菌全燙死了，喝這種放涼的開水，不會得病。某從小到大喝的全是沒有煮過的水，不也好好的嗎？那人又道，就知道有人不信，所以讓某準備了二隻碗，一隻碗裏放生水，一隻碗裏放煮沸後的水，再把2個熟雞蛋各放碗內，等三天後，生水裏的雞蛋肯定先壞掉，某不是不信，可好奇啊，當然要試試，結果怎麽著，生水裏的雞蛋剝去外殼時就聞到一股臭味，而放在煮沸後碗裏的雞蛋完好如初，很新鮮，從那以後，官府來人說什麽，某就照做。所以現在，各家全把門口的水缸撤了，這水換成開水的話，就有了成本，誰家還能做虧本的買賣嗎？不過說來說去，現在的官府還是為民著想。”


  食客接著道：“是啊是啊，雖然做許多事比之以往麻煩了不少，可想想官府也是為民，你要問這官府怎麽樣，不就是說來話長了嗎？這南京城裏，以往抓小偷小摸，打架鬥毆巡捕盜賊，疏理街道溝渠及囚犯、火禁之事，全是衙門差役及五城兵馬司管。新官府全取消了，新成立一個衙門叫城管隊，分片管的。還有一個就是環衛隊，負責全城大街上的衛生，也是分片管的，還別說以往臭烘烘的街道上，連垃圾也沒有了，大家也自覺把垃圾倒在街邊指定的地方，有人舉報誰要是亂倒垃圾，馬上有城管隊的人拉著你去清掃廁所，在城外清倒糞便等，還要罰50文給舉報人，還別說在環衛隊做事，一天能拿80文錢，一個月就是2兩4錢銀啊，快趕上縣太爺了，現在為了能得到這樣的工事，候著的人很多，比起以前在碼頭裝貨的工錢還要多，誰人跟錢過不去啊，這不現在有許多人沒事就在街上小弄裏閑逛溜彎，就想抓住一個亂倒垃圾的得個50文錢。”


  那食客說到此處得意地一笑，接著說道，剛開始時，某一天抓了五個，得2錢25銀，哈哈哈。


  洪承疇身邊的幕僚問道：“那這個城官就沒一點好處？”


  這位食客把眼珠子一翻道：“現如今，你想給這些人好處，也不會要，隻要有人去官府上告有人拿好處，這人就完了，查實後，這人鐵定去馬鞍山挖煤去了，不光是這些城管，還有許多衙門管事，一告一個準，為何現在城裏的痞子、白食、吊籠全沒了，全去了馬鞍山挖煤了，不過現如今到處缺人手，誰還有心思做這行當，不就傻冒了嗎？”


  店主擦了擦邊上的桌子，轉過身來說道：“這官府讓人看不懂得地方多著呢，進城不收錢，連進內城也沒有城門稅，城門口也沒有兵丁守衛，夜禁也取消了，夜裏隨便誑，沒人攔你，不過倒是有巡夜隊，主要是內城的防火，所以在內城造了幾個水塔，全有十丈高，上麵還設有瞭望台，在大中橋那邊有一個，太平橋、朝天宮、國子監也分別有一個，這些水塔平時供水管裏麵的水，還有就是瞭望火禁，要說起來這變化還真大。”


  那食客感歎道：“說起來也真是邪門，夜禁取消了城裏隨便進，也沒有盜賊去打家劫舍的，以前人命官司一大堆，現在什麽也沒有，反倒平安無事，現在回想起來，以前的官府就有問題，出了事萬事不管，許多事啊，我看就跟官府中人有關，要不然怎麽現在太平了呢？”


  這兩位就在洪承疇麵前唱起了雙簧，正此時外麵進來三位書生裝扮模樣頭戴綸巾湖綠秀才長衫，手拿折扇，這裝扮妥妥地身俱秀才功名。隻有一位剪了一頭短發，身穿深藍綢段T桖，胸前一隻白鶴展翅，下穿馬褲，腳蹬一雙牛皮靴子，手裏提著一隻收音機，正在叱叱喇喇地播報生活小常識，這個裝扮是目前南京城裏最流行的一種，不是所有人能裝扮成這樣，光手裏提的這架收音機，就值紋銀300兩，就這樣大刺刺地在洪承疇後麵的八仙桌子上坐定，收音機隨手就放在桌麵上，店家一看這三位來頭，立馬過去問道：“三位公子來點什麽？”


  其中一位秀才打扮的道：“三碗雞絲澆麵，三份蔥油餅子，”隨著店家一聲唱喏，這三人就嚷嚷開了，一會要去內橋坊震震那幫小子雲雲。隨即收音機裏的節目也變了，唱的是卞玉京《牧羊曲》隨著一陣鳥語花香，小溪潺潺的聲，二胡的前奏，日出嵩山凹，晨鍾驚飛鳥，林間小溪水潺潺，坡上清清草… … 。


  此時，店內所有食客全靜下心來傾聽，從這小木盒子裏出來這美妙的歌聲，不可想像啊，就像在你的耳邊上輕歎吟唱。


  現如今在穿衣打扮上，沒有法規，可以想穿什麽就穿什麽，穿著黃色紋龍衣服也沒人管，讀書人沒有功名也能穿舉人服飾，更不必說是秀才裝扮了，所以這三人就是鎮淮橋對麵經館裏讀書的紈絝，現在新玩法就是整天在某橋邊上架起收音機，一邊裝模作樣吟詩唱曲，一邊自嗨，這樣也少了許多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