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被這件事一衝,本來還挺好的心情一下落到了穀底。
再加上這半天也實在累得夠嗆,馨月便和老顧一起回到了前邊。心裏堵得慌,讓馨月沒了胃口,秋月叫她去廚房用飯,她也沒去。
秋月見她懨懨的,以為她是幹活累了,便沒再堅持。
馨月簡單地洗了洗臉,喝了口水,便在自己的鋪位上躺下來。躺在床上,馨月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她恨自己怎麽這樣大意,竟然順口說出了這樣隱秘的事,老顧是答應她不和別人說,可是保不準老顧也會像她一樣在不經意中說出去呀!
若是被王爺知道了,那可如何是好?又想到自己本來有一個不錯的家庭,可以過平靜的生活,可是不知哪裏的飛來橫禍,一夜之間,家破人亡,自己還得頂著別人的名字苟活在世上。
怡情樓,那個世人眼裏最肮髒不齒的地方,自己還在做著找一個靠山將來為父母伸冤的春秋大夢。為此她拚命地練琵琶,可是到頭來,何廣祿的一句話敲碎了她的美夢。
再後來,那個什麽劉大人,還要對她強行無禮,千鈞一發之時,還多虧了一個想不到的舊相識救了自己,也不知道那長隨後來怎麽樣了,會不會被劉大人知道是他救了自己,還放跑了自己,若是那樣,那長隨的下場實在不敢想。
宋媽媽說過,他們都是罪奴,殺了一個罪奴和碾死一隻螞蟻沒什麽兩樣。
若是那長隨為救她而死,她豈不是又多了一宗罪責?可這罪責是自己造成的嗎?
馨月越想越委屈,正好屋裏沒人,索性低聲哭了起來。哭了一會兒,想著秋月她們怕是要回來了,急忙爬起來,將手巾浸濕了,蒙在眼睛上,希望別讓秋月她們看出自己哭過。
又過了一時,秋月她們用過飯回來了,春草手裏端著一碗湯,秋月手裏端著一個碗,碗裏是兩個包子。
一進門,看到馨月坐在床邊,秋月便笑著說,
“落霞妹妹,你可真行啊!今兒吃中飯的時候,顧大叔這一通誇你呀!說你小小年紀竟這樣能幹,一個人把後園的雜草拔了一半,李媽媽見你沒去用飯,想來你是太累了,就讓我們給你帶來點吃的,你多少吃一點兒吧!人是鐵飯是鋼,你要不吃,這累勁兒可緩不過來。”
說著便和春草一起把包子和湯放在桌子上。讓她們這一打岔,馨月的悲傷情緒一下淡了許多,連忙從床邊站起來,“這怎麽好意思?我隻說歇一下,倒給大家添麻煩了。”
春草笑著說,“落霞你可真客氣,不是跟你說了嗎,咱們府裏可沒那麽多講究,你累了,就歇著,我們能幫就幫。
說真的,你還真是出了個好主意呢!我們住進這個府裏好幾年了,誰都沒想到那個後園有什麽用。
也是,我們家原來是開豆腐店的,從沒想過去種菜,也就是種過幾盆花,還總養死;秋月家是個教書的,也沒種過菜。就連李媽媽也沒想過種菜。
這一次不是你提,顧大叔也不會想起要通水道,這下可好了,要是再能養上幾隻雞,那我們也能吃點兒葷了。”
秋月看著春草眉飛色舞的樣子,“瞧你饞的那樣兒,好像已經吃上雞肉了一樣。”
春草笑著說,“其實,我自己吃還不重要,主要是想給王爺吃點好的。府裏就這麽幾個錢,李媽媽天天算計,有時候還從自己家裏拿錢貼補,李媽媽家裏也不富裕,可我也沒有別的辦法,實在也著急。”
提到王爺,馨月連忙問,“春草姐姐,我今天沒到前院去,王爺的病情怎麽樣了?”春草高興地說,“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今天正廳的門窗都打開了,說是要通通風。王爺坐在榻上曬太陽,唉!王爺又瘦了,臉色也不好看。”說著皺起了眉頭,不說話了。
馨月被她的情緒感染,不覺對王爺又生出了幾分同情。
秋月接著說,“郭神醫說,過兩天王爺就完全沒事了,咱們還得把王爺的臥房收拾好,等王爺回來住。”
在以後的兩天,馨月和老顧兩個人將後園清理幹淨,大堆的雜草被堆在牆邊,等著晾幹了送到廚房。
再見到老顧,馨月有幾分恐懼,幾分忐忑,又有幾分尷尬,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老顧倒是十分坦然,和馨月聊著天,並沒有再說什麽和昨天的話題有關的事,好像那事根本沒有發生一樣。
馨月繃緊的心弦也隨之漸漸放鬆了,看來老顧還是個守信之人。
春草已經往後園跑了好幾趟了,看著平整出來的土地,也忍不住跟著幹,秋月笑著提醒她別不務正業,春草想起還有要洗的衣服,放下耙子跑了。臨走還高興地說,這麽多的草,可夠燒幾天的了。
又過了一天,王爺終於能出房了,晌午,看著陽光不錯,雷匡將王爺的木輪椅推出正廳。
一病十天,王爺的臉色格外蒼白,眼睛顯得更大了,眼下有著淡淡的青印,手背上能看到明顯的青筋。
大家看著王爺,都是又高興又心疼。王爺輕聲和眾人說笑著,看到馨月,王爺招手將她叫到近前,“聽說你和老顧把後園給收拾出來了,準備種菜,你還真行啊!要是能種好了,可給府裏省了用度了。”
馨月不好意思地低了頭,“奴婢什麽都不會幹,既不會做飯也不會縫衣,連自己的衣服都洗不好,白在王爺這吃喝,總得幹點什麽吧!還不知道幹得成幹不成呢!要是奴婢什麽都種不出來,白白廢了園子,隻求王爺別怪奴婢。”
王爺笑了,這一笑,溫潤似玉,馨月的心裏“突”的一跳。
王爺接著說,“看不出落霞小小年紀,竟還是個有心人,好,你盡管去折騰,大不了種不出菜,還讓它長出荒草就是了,誰也保不準一定能做成啊!”得到了王爺的鼓勵,馨月高興地說,“多謝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