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春草嘴快,搶著說,“王爺,我們哪次出門都想帶著她出去,可是落霞總是不肯,也許是怕自己出去了有人來搶她的菜吧!”


  一句話說的大家都笑了。


  王爺也微笑著說,“還別說,這菜園子在落霞眼裏一定是重而又重的,這裏麵可是落霞的心血呀!老顧,我先前說讓你把園子交給落霞,可你也不能由此托懶,讓落霞一個小姑娘幹那麽多力氣活,若是把腳走大了將來可嫁不得好人家了。”


  馨月讓王爺打趣得兩頰緋紅,心中也不覺納罕這王爺也太不像個王爺了,言語平常,一點兒也沒拿他們當下人,竟似與朋友一般。


  不過這樣的王爺馨月著實喜歡,和王爺在一起心裏不緊張。


  老顧連忙說,“王爺說得是,隻是落霞姑娘凡事都有個講究,奴才是個粗人,怕給姑娘幫了倒忙。”


  王爺笑著說,“說你托懶你就找借口,落霞有講究,你就聽聽她的講究,若是好的話以後就這樣做就是了,還怕幫了什麽倒忙,分明就是借口。”


  老顧咧著嘴笑了笑,“王爺說的是,落霞姑娘,若是有什麽用得著我的,姑娘盡管開口就是了。”


  馨月急忙說,“顧大叔快別這樣說,這園子若不是您又通水道又平地的忙活,就憑我一個人哪裏能做成這樣?顧大叔可別謙虛。”


  秋月笑了,“你們又開始互相謙虛了,看著就像是演戲似的,用得著嗎?。”一句話說得眾人又笑了。


  第二天早上,眾人穿戴好準備和王爺一起去看龍舟賽。秋月將自己做的幾個香袋分發給大家,這是端午節的習俗,原先隻是給小孩子佩戴,香袋裏麵裝著朱砂、雄黃還有香料,為的是驅邪避瘟之意。


  但是秋月剛入府的那年,正趕上端午節,秋月心裏高興,就給府上眾人每人都做了一個香囊,包括王爺在內。


  秋月的針線繡工是極精致的,做的香囊眾人都很是喜愛,因此這個習俗就留了下來。


  馨月當初在王爺的官船上就看到秋月在做香囊,沒想到連自己也得了一個。


  秋月的香囊用的是做衣服的邊角料,都是普通的棉布,可這普通的棉布在秋月手裏竟成錦繡。五色絲線卷邊繡符,又配上形態各異的彩色絡子,真是巧奪天工。


  各人所得的香囊顏色形狀竟然沒有相同的,真真讓馨月歎服。馨月得了一個梅花形的,配著淡藍色的絡子,看著就覺得清新雅致,舉起來放在麵前,一陣淡淡的清香縈繞鼻尖,說不出的舒爽。


  抬頭看著秋月將一個元寶形的香囊係在王爺的衣襟上,王爺溫和地笑著,

  “秋月的女紅越發進益了,趕明兒咱們府上開一個繡坊,讓秋月當主管,多招些女孩子,教給他們繡藝,尤其是那些家境貧寒的,讓她們能有一項技藝,也是件好事。”


  秋月一邊給王爺係香囊,一邊說,“難為王爺時時刻刻將百姓的是放在心上。”


  王爺道,“古有明訓,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這點道理我還是明白的。”


  馨月聽著秋月和王爺的話,心中不禁感慨,這話,當初父親也曾說過,可是在怡情樓的那些年,所接觸的官員哪一個心裏是這樣想的?哪一個不是為了自己的升官發財,安逸享樂?哪有一個像王爺這樣真的是將百姓放在最重要的地位,時時刻刻為百姓的生計著想?


  若是這天下真的是讓王爺來掌管,一定不會出現自家那悲慘的遭遇。


  可惜,王爺腿有殘疾,世上哪有六根不全者居於廟堂之上的?唉!實在是可惜了,不過就像秋月說的,若不是王爺身有殘疾,大概早就讓那些不想讓王爺登基的人給害死了。


  即便是王爺已經這樣了,朝堂上的人還是不想放過王爺,讓王爺時刻處於危險之中,這些人的心也太過歹毒了。


  再看王爺,明知自己身處險境,卻還念念不忘百姓的生計,如此一觀,高下立見。


  馨月沉浸在自己的心思裏,秋月連叫了她好幾聲她才聽到,秋月問,“落霞,你真的不去嗎?”


  馨月搖搖頭,“我真的不去了,我就在家裏看家,你們好好玩兒吧!”


  一行人離開府邸,府裏立刻冷清起來。


  馨月帶著幾分失落慢慢踱回後園,坐在自己常坐的那塊斷石上。五月的驕陽很是毒烈,可馨月還是感到一陣陣的寒意。


  她抬頭看看後院裏恣意生長的樹木,忽然覺得自己連這些樹木也比不了,樹木還能按著自己的意願生長,而自己,卻活得戰戰兢兢,連大門都不敢出,如同一個見不得陽光的幽魂一般。


  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兒?自己今年才剛過十三歲,難道自己這一輩子就要這樣度過嗎?父母的冤屈看來是伸不了了,就連自己也要頂著別人的名字活著,這樣的日子還有什麽意思?

  想到這兒,馨月真想一頭撞死,從此一了百了。再抬頭四周看看,又終究沒這份勇氣。


  看著這園子,有自己勞作的痕跡,那星星點點的嫩綠,讓她悲傷的心情又緩解了很多。


  看著越來越多的嫩芽,馨月的心似被一隻手安撫著,站起身,提起木桶,走到水池邊提水,搖曳的水波中倒映著她清秀娟麗的麵龐,看著自己的臉,馨月不由得又呆住了。


  若是死了,自己的麵容會變成什麽樣?自己會被埋進土裏,隨日月遷移而腐爛,最後變成一堆白骨,想到這兒,馨月的腿不禁簌簌顫抖,站立不穩,一歪身坐在水池邊,淚水也隨之流了下來。


  一上午的時間,就在馨月低落的情緒中過去了,直到馨月覺得肚子餓了,才發現已到了正午時分。


  今天眾人是不會回來用中飯的,王爺要與民同樂,要一直到傍晚才能回來,也不知道王爺的身體頂得住頂不住。


  要說這當官也真不容易,要是個平民,身子不舒服歇著就是了,可王爺即使身子骨不好也還得頂著。


  廚房裏李媽媽給她留了吃的,馨月洗了洗手,向廚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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