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金聲韻
在歸化區生活的樹人，是地球聯盟在登錄南河三初期，最早一批已經自願加入聯邦的樹人，在聯邦造冊登記，有了身份的聯邦公民。
在那些反抗的樹人眼中，他們自然就是樹奸，被仇恨的程度一點都不比人類少，對他們的襲擊向來是不少的，作為地聯公民，他們也被守備軍保護著。
他們生活在歸化區西南部、一大片劃分出來專門給他們生活的林地區域，按照的地聯的想法是給他們造個鋼鐵城牆，弄個樹人城市，也方便進行保護和管理，不過歸化的樹人認為這不符合他們一向以來的習性，他們在森林麵愛幹嘛就幹嘛，那些樹人要襲擊他們，他們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有一說一，都是樹人，互相幹架他們也不是吃素的。
這些歸化樹人既然喜歡放蕩不羈愛自由，而聯邦在南河三駐軍的軍力主要是為了保護星航基地，數量有限，將歸化區大致布防已經是比較勉強了，之所以還抽調不少兵力布防在樹人區，即是保護歸化樹人表達聯邦對他們的一視同仁，又是在暗中防著一手，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嘛。
派巡邏隊去樹人區巡邏，樹人在野外遇險就發求救信號，巡邏隊的人收到信號自然會去支援。
這樣的巡邏是聯邦駐軍日常差事，屬於苦差，在這樣的環境下巡邏，可想而知其中蘊含的危險了。
平時是輪著來，餘漢謀這次主動去申請，上邊也樂得批準。
餘漢謀帶著王道吉等人過去，先進入古山城，這也是名義上的樹人區首府，不過大部分歸化樹人是不住這兒的。
古山城裏麵住著一個參天大樹人，是歸化樹人這邊的首領級人物，餘漢謀既然帶隊過來巡邏，負責這邊的一部分安防任務，首先就要拜訪他。
樹人沒有嘴巴這個器官，不過他們也能跟人說話交談，掌握發聲技巧的樹人震顫樹皮、軀幹或者一些稀奇古怪的增生部位，就能發出類似機器發出的合成音，而這個歸化樹人的首領就要厲害了，他用樹葉發聲，他一“說話”，各種環繞音的效果，餘音嫋嫋、天花亂墜的感覺。
因此給他奉上金聲韻的雅號，樹人首領非常喜歡這個名字，喜歡大家這麽叫他。
餘漢謀先向金聲韻報道，將自己的通信頻段的加密信息告訴他，這樣一來，歸化區遇險樹人就可以向這個頻道發送求救消息。
金聲韻首領十分健談，先感慨了一番最近的局勢，又感謝了警備軍的付出，最後，再邀請他們多到他這裏聊天，不管他說什麽，那聲音叮叮咚咚的好似山泉流淌，屬實悅耳。
隨後餘漢謀帶著王道吉等人離開，貓兒好奇問道：“金聲韻首領平時就住這裏不動彈嗎？”
餘漢謀不答反問道：“你知道樹人是怎麽出現的？”
“怎麽出現的？”
“大家都知道，大樹底下是很難長出大樹的，甚至有一顆大樹在，周圍寸草不生，萬一有小樹苗生在一顆大樹底下，吃不到陽光雨露，那就隻能等死……或者隻能逃出大樹的覆蓋範圍，怎麽逃？當然是長腳咯，後來慢慢就有了能到處跑的樹人。”
“哦，那不就是成精嗎？”
“誰說不是，樹人跟樹比，根係沒那麽發達，不然不方便拔起來奔跑……但是他們跑來跑去的目的，為的還不是找一塊好地？”餘漢謀道：“南河三沒發現稀有資源，聯邦就沒有花太多的精力來整治這裏，其實也不太約束歸化樹人，隻要他們不做亂就可以了，對這批歸化樹人還是比較優待的，而金聲韻首領這樣一個大樹人在，周邊一圈長不了什麽樹，也生不出什麽樹人來，他一動就得改變一大塊區域的生態，實際上整個古山城都是給他的，他輕易不動。”
王道吉好奇問：“他蹲在那裏，怎麽通知別的樹人？樹人彼此間用什麽交流的，也是用聲音嗎？”
“靠聲音是一種，靠肢體接觸是一種，還一種，他們靠樹根根須這些在土地裏傳遞消息，地底下不管什麽草根木根，隻要有這些根須存在，他們就能把消息傳出去，他們的根係信道的技術比較發達，用樹人獨有的生物素傳遞消息，這些我們至今還沒弄明白。”
一群新兵蛋子頓時嘖嘖稱奇。
末了，大夥先到古山城的警備軍駐點給機甲補充補給，換超級電池，順便養精蓄銳。
等一支巡邏隊返回，兩隊交接防務，就輪到他們上場了。
山路地勢複雜，加上兩邊樹木繁茂，比起平地難行，考驗駕駛機甲的技術。
前頭餘人兄弟中的餘大駕駛著偵查機甲先行，偵查機甲3米來高，相比動不動就五六米七八米高的作戰機甲，顯得輕巧靈便，還沒動，各種電子飛蟲，嗡嗡嗡，密密麻麻的先鋪了出去——偵查機甲裏麵，裝載的多是這些設備，各種用途的無人機，所以偵查機甲又叫做飛蟲機甲。
接著就是貓兒和詩人的兩台攻堅機甲，攻守兼備，一左一右，保護著中間的隊伍。
餘漢謀駕駛通訊機甲，功率全開，此時通訊機甲就是移動的信號基站，首先保證自己的戰術小隊內的通訊穩定，戰時還要隨時勾連遠處的作戰指揮部、電子打擊敵人的通訊，同時他又是小隊的戰術大腦，根據隊員反饋回來的信息負責分析局勢製定戰術。
在他們稍後就是火力手秦明，駕駛著火力機甲，純能量武器更適用於太空和空曠區域，此時在林地巡邏，秦明的火力機甲這次適配的更多是動能武器，因此看上去是各種炮管，活像刺蝟。
班副齊可修的爆破機甲就在秦明不遠處，他的機甲攜帶超大量的武器彈藥，是活動的軍火庫，同時，齊可修還擔任部分維修維護機甲的責任。
最後的就是餘小駕著另一台偵察機機甲，負責在後方偵測和掩護。
他們按照這樣的隊形在歸化區內巡邏，在東部巡防區進行的安全檢查。
餘漢謀道：“真見鬼，信號太差，幹擾太嚴重了。”
他抬頭往天上看了看，天氣異常燥熱：“南河三一年兩度的雙星日快到了，也叫作三位一體日，那時南河三的星球磁場會發生巨大變化，大部分電子設備會在紅日白日同時的強幹擾上失靈，到時候咱們就變成瞎子、聾子啦。”
“那怎麽辦？”開著四條手臂醫療機甲的王道吉在餘漢謀身邊，他除了負責戰時支援、救助隊友，最重要的責任就是保護通訊機甲。
“還能怎麽辦？等我們回去正好就是放小長假唄，躲在基地裏麵吹空調吃火鍋……不過你們幾個還是得學習和訓練的，一刻都不能鬆懈知道嗎！”
“哎呀！”貓兒帶頭，一夥人聽了都唉聲歎氣。
一邊前進，餘漢謀一邊向他們講解樹人的習性：“大部分樹人喜靜不喜動，隻要不是出了大變故，他們能在一個地方呆很久，不過有一種樹人例外，他們能將自己嫁接在樹木上，靠吸食樹木的營養生活，所以我們稱呼他們為嫁接樹人，他們甚至能偽裝成樹人的枝幹，寄生在其他樹人身上，是樹人中的強盜，他們個頭小，擅偽裝，喜歡蠱惑，一大半的樹人反抗都是他們挑起的，如果你們遇到這樣的樹人，一定要第一時間將他……抓住。”
王道吉問：“怎麽分辨他們？”
“他們沒有根，一點根都沒有。”
王道吉等人不是很明白沒有根的概念，而餘漢謀手上也沒有嫁接樹人的影像資料，隻說這樣的樹人比較稀少，他也沒有真正見到過，指揮部要求看到這種樹人需要活捉。
他們的巡防任務大概會野外度過5至7天的時間。
第一天的巡邏沒有發現異常。
第二天也是。
一連三天都是如此，他們已經接近歸化區邊緣地帶。
三天下來，他們已經遇到了不少在野外生活的歸化樹人，如同餘漢謀所說的，他們喜靜不喜動，往往紮根在一處就會停留很長時間，跟交接防務的巡邏隊帶回的“歸化樹人所處位置標注圖”對比，一路過來那些標點位置處，那些樹人一個都沒有離開過。
貓兒這個好奇心爆棚的家夥總是嚐試與他們對話，但是得到的回應平平，王道吉本以為是這些樹人厭惡他們，畢竟再怎麽說，他們都是這個星球的侵入者，但是餘漢謀告訴他們，大部分樹人都是如此，他們顯得有些與世無爭。
這就讓王道吉產生疑問：“南麵那些樹人在反抗什麽？是因為有人搶占了土地，讓他們沒地方棲身？我們在南河三這邊也沒多少人吧。”
餘漢謀搖頭：“最初我們進入南河三，並沒有與樹人發生大戰，有一部分樹人願意加入聯邦，這一片就成了歸化區，後來經過探測，南河三沒有稀有資源，聯邦就把這裏當做一顆平平無奇的農業星，沒有再進行擴張了，隻是讓一些農場主在歸化區開荒墾田，弄些別的星球沒有的土特產，與歸化區外麵樹人的衝突是很少的……”
“再者說，樹人靠吸收恒星能量就能活著，也不需要賺錢吃飯蓋房子，跟我們的審美、習性完全不一樣，我們的經濟行為很難影響到他們，我們沒辦法往這邊傾銷什麽商品，沒法賺取利潤，連最投機的資本家都看不上這裏。而且樹人也不能為我們提供什麽特別有價值的東西，基本上，大家屬於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聯邦主要將這裏當成一個星航中轉站，就是附帶開拓周邊弄些農產品。”
“沒想到後來樹人傷人事件越來越多，已經威脅到我們的星航中轉基地，我們才被迫往這邊駐紮越來越多的軍隊。”
王道吉越聽越覺得疑竇重重，問：“那些樹人究竟要什麽？不是有過對話嗎？”
“他們要求我們離開南河三。”齊可修嘿嘿一笑：“問題，你覺得可能嗎？”
王道吉頓時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