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新的勇士
一個樹人被錘爛了，兩個樹人被錘爛了……
護在醫療機甲一側的詩人，跟著往前衝，機甲破損的厲害，他知道自己沒有多少戰鬥力了，但他願意像貓兒一樣，在必要的時候用身體擋在戰友的前麵，他舍生忘死！
三個樹人被錘爛了，第四個也被錘爛了……
詩人有些茫然，剛才他做了什麽？他什麽都沒做。
前麵的機甲粗壯的腰身在扭著，左一錘右一錘，一錘一個。
第五個、第六個，樹人的樹根都裂的慘不忍睹，第七個鐵樹根，扁了，他是被砸死了還是砸昏了？
詩人不敢確定，反正他操縱機甲順勢往上麵踩了幾腳，那個樹根就裂開了。
他繼續跟著，亦步亦趨。
不同於兩側和後邊不斷爆炸的喧囂，前方的聲響單調又富有節奏，隻有呼呼的風聲，以及噗嗤、吭哧、哐當……噗嗤、吭哧、哐當……
突進速度變得迅速且穩定。
詩人繼續茫然，他做了什麽？就踩了一個樹人幾腳。
他感覺到頭皮發麻，過電。
“……他馬德……”
一種無比怪異的感覺和明悟在他心裏升起，難道說最強的格鬥機甲，居然是醫療機甲？
以前，他單知道醫療機甲裝甲厚，體量大，動能足，但是沒想到近身肉搏這麽凶猛。
“就是這樣，衝出去！”
大夥發現了突進的變化，深陷泥潭的戰車動了起來，看到了突圍的希望，全員振奮。
“問題……”
“我沒問題。”
“……好！兄弟們，殺出去！”
王道吉不間斷精神外放，威懾樹人，他的頭已經開始痛了起來，但是他沒問題。
錘，繼續錘！
一錘才一個，他殺死的樹人，遠沒有秦明、齊可修殺得多，但是他的清理是高效而精準的，且一擊致命，在秦明的重火力開路下，他們頑強地將樹人剛形成的攔截圈鑿穿。
眼前的空曠，是他們的生機。
“繼續，第六班，繼續！”
“兄弟們堅持住，再過30公裏就到了歸化區東部防區，我們會聯係上援軍的！”
齊可修哈哈大笑：“東部防區的人，總不至於像這邊的巡邏隊，全是瞎子和聾子吧！”
30公裏的距離，對於全速奔跑的機甲，不會超過半個小時。
“跑，兄弟們，一直跑，不要停！”
滋！
一道亮白色的光柱一閃而逝，最前醫療機甲的左腿瞬間被燒融，慣性之下，機甲不由自主地撲倒在地，濺起滿地塵泥。
變故突然的發生，驚呆了眾人。
“……怎麽回事？”
“有內鬼。”王道吉的聲音安靜又冷硬.
看到醫療機甲腿部融化滴落的鐵水，餘漢謀和齊可修的一顆心完全沉入冰底。
所有的努力，逃出生天的希望，剛出現，就消失了。
……
樹人沒有這樣的武器。
這是他們的激光武器。
……
為什麽聯絡不到援軍？聯絡不到指揮部。
他們一瞬即明白了。
……
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們做錯什麽？
他們想不明白。
……
我們不是一邊的嗎？
為什麽會這樣？
為什麽？
……
一瞬間，這兩個身經百戰的聯邦戰士，麵容扭曲，雙眼充斥著一股充滿仇恨的沸騰血液。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飽含不甘、不解、質問的電訊在空氣中傳遞著，無人回複。
樹人重新圍上了他們。
他們撲上來了。
機甲們擋在倒地的醫療機甲之前，攻堅機甲跳在醫療機甲之上，赤手空拳，抵住從空中跳過來的樹人，包圍圈越來越小，越來越多的樹人跳到上麵來，將他壓倒在醫療機甲之上，詩人慘笑：“問題，看來我得先還你一命……”
機甲們被撲倒，擊穿，齊可修不甘地大吼大叫，餘漢謀從駕駛艙仰望天空，雙眼茫然而失神，這是為什麽……
飛蟲機甲先被扯裂了，裏麵的無人機自曝著，餘大餘小還是沒什麽話，秦明絕望著，咆哮著：
一起死啊王八蛋！
絢爛無比的光芒灼傷了他的眼，一瞬間他就瞎了，他的眼淚氣化了，他仍努力睜著眼，他說著：真漂亮。
轟！
突然升起的耀眼白光，讓地麵跟著顫抖，扭曲，龜裂，翻湧。
溫度不斷攀升，熱的融化了鋼鐵。
一切都被點燃。
這片區域內，跌入了黑白色的泥潭。
四周的大樹林木折斷了腰，在它的體內長出黑刺，無窮無盡地向遠處蔓延。
地麵上散落著一個個碳影。
遠處樹人們依靠慣性繼續朝這邊移動，他們跌倒了，沒爬起來，漸漸也就不動了。
天上慢慢下起了黑色的雨，雨是滾燙的。
不一會，鳳來了，吹起了滿地的塵灰，露出一個大坑。
更遠處躲過一劫的樹人們觀望著，遲疑著，終於還是有樹人動了，他們移動到了大坑處。
流狀的金屬液，在雨水中滋滋作響，凝結成塊。
還有一些陷入泥土中的機甲零件和結構。
他們撥拉那些碎片，翻找著，在一個裂開的駕駛艙內，找到了一具焦屍，輕輕一碰，那血肉便黏糊糊的沾在了樹人的枝幹上。
發現他的樹人便拖起了沒了大半的安全艙，拉到了外麵。
再一會兒，他們又發現了一個小一號的安全艙，裏麵的屍體燒的更嚴重，碰了一下便成了灰，樹人們便丟開了他。
他們最終抱著那個駕駛艙，成群結隊地離開了。
戰場沉寂下去。
當太陽雨漸漸變小至無，一隊機甲出現在戰場的邊緣，他們掃描著，檢測著，沉默著。
最終，一個聲音說道：“不得不承認，兔區人裏麵總是會出現優秀的戰士，堅韌頑強，謹記軍人的榮耀，選擇玉碎，值得欽佩。”
“是！”
那個聲音又道：“犧牲這樣的戰士，不是我們的本意，但是我們得明白，為了贏得戰爭，犧牲是免不了的，如果他們不死，樹人認為計劃暴露，改變計劃怎麽辦？，那麽又怎麽能將邪惡的樹人一網打盡！所以，他們得死去，應該死去！”
“是！”
“勝利，最終由我們掌握！”那個聲音道：“為了榮耀，為了進化之都！”
“為了榮耀，為了進化之都！”
“敬禮！”
機甲戰士們又將戰場清理了一遍，收拾起那些值得收集和研究的物料。
那個機甲站在高處，靜靜看著被樹人遺棄下來的安全艙，裏麵是已經成了灰的一團。
有一個人問道：“滕見大佐，您在看什麽？”
滕見大佐說道：“紅日樹人殘忍好戰，尊崇強者，他們有一個傳統，他們會將戰死的樹人勇士埋在地裏，然後在上麵種一顆種子，他們認為那樣長成的樹人會成為新的勇士。”
“是！”
“他們拖走了我們戰士的遺體，因為那是他們也認可的勇士，他們要用他來舉行這樣的儀式。”滕見大佐說道：“樹人是愚昧的沒有開化的種族，但是他們這樣的行為，我認為是正確的，勇士之魂可以傳承，勇士的基因同樣可以傳承。”
“是！”
“餘漢謀，齊可修，劉安樂，王漢斯，秦明，餘大，餘小……王道吉，想辦法獲得這些人的基因，我們可以克隆他們，成為我們腳盆雞軍人！”
“是！”
在歸化區邊緣爆發的這一場戰鬥，最終變成一則電訊：
“前進團6營6排6班，母星時20年4月21日14時，於古山城日常巡檢防務時遭遇樹人部，激戰，全班戰沒。”
電訊發回指揮部，引起微小波瀾，軍團的參謀們在探查這則電報背後隱藏的故事，而作為第一批到達現場的機甲小隊，並報告了重要消息的滕見真幸，在參謀部的要求下，以最快的速度趕回指揮部述職。
麵對記錄官，他報告了自己在戰場的發現，比電訊中的更加詳細一些。
“你是說，雙方交戰起止地點，路徑大概有30公裏，第六班在沿著樹人生活區往東部防區撤退，那麽有一個問題，為什麽他們不往古山城撤退？那裏有更近的支援。”
滕見真幸回道：“正如我在報告中所說，以及從6班機甲殘餘通訊儀中，我們發現了一則沒有發出去的電訊：樹人自立軍將於雙星日突襲歸化區警備軍指揮所，希望金聲韻遵守承諾，在後方響應搗毀人類的星航基地。”
“你是什麽意見？”
滕見真幸麵容嚴肅：“第六班在巡防任務中擒獲了樹人奸細，發現了歸化樹人與反叛樹人勾結，所以他們不敢返回古山城駐點。”
“那麽，你認為消息準確嗎？第六班無法聯絡古山城駐點，是因為樹人的搗亂嗎？”
“雙星日的影響是主因，但不排除有這種可能。”
“為什麽這麽說？”
滕見真幸說道：“戰鬥爆發在樹人生活區邊緣，附近有歸化樹人，他們應該察覺到了戰鬥，但是他們沒有支援6班……外星人，是不可靠的！”
“好的，滕見少校，我們會充分考慮你的意見，暫時沒有什麽需要再詢問的，你可以離開了。”
“是！”
滕見真幸板正地離開詢問室，隨後，6營的營長，吉村洋文召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