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無從判斷
金聲韻離開，紅日樹人的主教們，紛紛議論起他的計劃，大夥挑不出這個計劃別的毛病，不過有著統一的判斷，其中長枝主教說道：“要小心金聲韻。”
其他主教表示同意，他們雖然不知道金聲韻妄圖成為樹人之神的野心，但是，隻要稍稍細想，他剛才拋出的計劃，何嚐不是早就做好的計劃？隻不過當初，在最初計劃中用以衝擊人類營地，做犧牲一方的，可是他們這些在山脈中聚集起來的紅日樹人！
現在是因為他們這些紅日掌握了主動權，他們才能跳出被犧牲者一方，成為了受益一方。
而最終，炮灰命運終究還是要有一些樹人來買單。
一想到此，在場的樹人主教們都一陣的後怕，大夥一齊向父神虔誠祈禱，要不是他們的神降臨拯救了他們，隻怕此時他們還被蒙在鼓裏，被人賣了還為別人數錢。
一念至此，大夥看向墨枝主教的目光有些不善，當初的墨枝大長老可是當眾說過，他與金聲韻一直有著聯係，一起為樹人的未來謀劃方向，敢情他們的計劃就是犧牲他們這些紅日樹人？
這時回想起來，當初他們聚集起反抗人類，襲擊歸化樹人，將他們這麽多部族串聯起來的，背後可少不了墨枝部族的活動。
墨枝主教慌了，當即表示當初墨枝大長老的決策他一概不知：“這樣隱秘而邪惡的計劃，大長老怎麽會跟我們說呢！是他個人的意願和野心，跟我們部族的其他樹人無關！”
“哪能跟你說的這樣輕巧！”
“讓神裁決吧！”
“抓住墨枝大長老，這個出賣同胞的紅日樹人的叛徒！”
“做決議，我們不能容忍這樣的叛徒，雖然他現在還沒有恢複意識，但我們也不能這樣輕易地放過他！”
“同意！”
“同意！”
最後他們決定先將昏迷不醒墨汁大長老囚禁起來，待計劃實施之後再做進一步的討論，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拯救被的襲擊的人類星航基地了，雙星日持續時間所剩下的可不多。
大家都不知道金聲韻會去哪裏找來這樣一夥炮灰，眼下隻是做好準備。
樹人教皇照例向他們的神祈禱，告知了這次的計劃，而他不知道的是，金聲韻的計劃，在他心防被攻破之後，已經全數被王道吉獲知，他再次當眾提出這個計劃，是得到了王道吉的默許的。
如果不是因為遭到背叛，王道吉會終止這個計劃，而如今，被某些所謂的戰友背刺的事情令他意難平，他已經知道混編旅前進團第六營的作戰參謀、腳盆雞軍人滕建真幸參與其中，第六營中很可能還有其他人是同謀。
這令他十分心寒。
樹人們如果按照原初的計劃行動，那麽那一撮叛徒，很可能在這次的行動中現身，這些人是誰，是王道吉迫切希望知道的事。
他們6班獲取了樹人進攻的計劃，樹人攔截他們在情理之中，但是軍中有人暗中襲擊他們，是為了什麽？
他們不願意6班把情報帶回去，且要讓他們死在樹人的眼皮子之下，消除樹人的戒心。
這意味著，他們已經知道了樹人的計劃，且時間點在傳訊樹人傳遞情報之前，因此他們不希望樹人改變計劃，為達到目的，他們不惜襲擊戰友。
這同樣說明一件事，在這一批紅日樹人之中，有他們的眼線。
會是誰呢？
如果在一日之前，王道吉還沒有盡收這些紅日樹人及歸化樹人做他的信徒，他還無法篩選，那麽現在，找出這個眼線，對他而言也不是沒有辦法之事。
對那些樹人信徒們做一個忠誠測試即可，在神國對他們施展一些幻術，便能測試出來，究竟是誰在與人類暗通款曲。
但是幾輪幻術測試下來，王道吉感到意外，並沒有發現有哪個紅日樹人心有異誌。
這令他有些撓頭。
難道是那些被恐怨之神的目光衝潰意誌的墨枝長老和祭司？這並非不可能，而除此之外，遍尋嫌疑目標，不得不令王道吉考慮到另外一個可能，就是那一個紅鼻雙翅的靈能帝國使者、如今被鋼骷髏占據了肉身的的人形生物。
而從鋼骷髏的口中，是全然無法得知真相的，甚至於根本不能從他口中獲取信息，誰知道經過魔鬼加工的信息裏麵有著什麽樣的陷阱？
甚至於，鋼骷髏保持沉默，這樣的態度，反而暴露了更多以及更加真實的信息。
當初，是誰將鋼骷髏召喚而來？據目前所知，這些紅日樹人中可沒有信仰恐怨之神的信徒，因此嫌疑的目標，再一次轉向了那個靈能帝國的使者。
現在，已經有兩個疑點都指向了這個貌似靈能帝國使者的人形生物，一，可能是他引來了鋼骷髏？二，可能他是人類的眼線？
這兩點嫌疑，本來是風牛馬不相及的，無法聯係在一起的，但是，王道吉有辦法驗證它。
巴山之巔舉行的祈神儀式，出現的致幻蘑菇，出產於辛格農場的正品，而將這些疑問都聯係起來，就涉及到另外一個靈能帝國的人物：蛤蟆吉。
隻要了解蛤蟆吉的行蹤，就能解開相當多的謎團，而正好在辛格農場有王道吉的後手，這令他追蹤這條線，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
僅需要一點時間而已。
而在這邊的動作，就是執行樹人原初的襲擊人類星航基地的計劃。
當襲擊發生後，誰獲得的利益最多，誰的嫌疑就最大，誰就是幕後黑手。
這個計劃肯定會波及到了不少無辜的人類士兵……在一瞬間，王道吉也是有些恍惚的，樹人的命他不在乎，但他終究還是覺得自己是個人。
不過他問自己，可以為了那些素未謀麵的人，放棄複仇計劃嗎?他現在有這樣的胸懷和度量嗎？
答案是他仍舊耿耿於懷。
悲觀一些看，可以預見的是，即便是真相大白的情況下，他都無法奢望混編旅的指揮官會主持正義，交出滕建真幸，徹查他背後的其他黑手，讓他們6班成員的死有著公平的對待。因為滕建真幸所做的事，在經過包裝之後，是站在人類的立場上來看，不過是為了人類的大利益犧牲他們幾個大頭兵而已，在高層看來，這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死了他們6班幾個人又算得了什麽呢？
再說事情已經發生了，逝者已逝，斯人已矣，最多多給點撫恤嘛！
這種事，已經無法單純用對錯來作為評判標準了。
這種事，真要查根問底，無非是道德靠邊、力量說話，各自站在各自的立場來考慮問題，那麽，所謂的樹人或者無辜的人類士兵，又有什麽區別？
如果剝離了情感，單純以利弊來看待問題，實際上是非常無趣的。
這樣的無趣，令王道吉不再忠誠於某個身份。
襲擊發生在雙星日的後半夜，當時天亮的反常。
在金聲韻的授意之下，前去襲擊的白日樹人們首先破壞了人類深埋地底的通訊光纜，做為老牌叛徒，金聲韻對人類的通訊手段了解的一清二楚。
星航基地周邊的哨站、基站、據點同時遭到攻擊，被一掃而空，當浩浩蕩蕩的白日樹人開進到了星航基地周邊，星航基地的全息隔絕板之下，模擬的場景之中，士兵們正在進行泳池派對、叢林激情、啤酒燒烤節……
當巨大的石塊砸落在全息隔絕板瞬間，受到攻擊的隔絕板立刻變成單麵可視的作戰屏，分屏顯示周邊的情勢，警報聲響徹基地！
敵襲！
正處於休假狀態的守軍，被第一波衝擊打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哪裏來的敵人？”
“是樹人！樹人反了！”
樹人早就反了，不過混編旅正駐紮在大巴山脈，與那些反了的樹人對峙著，壓製著它們無法跨過大巴山脈，號稱穩如泰山，怎麽轉眼間，樹人就到了他們要害位置，還沒有一丁點的征兆！
突然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樹人，又是哪裏來的呢？
混編旅是如此無能的嗎？即便擋不住那些樹人，連個消息都不發送，他們幹什麽吃的！
來不及抱怨前線的混編旅無能，基地的士兵展現了軍事素養，警報聲響起，士兵們從酒吧、宿舍、泳池飛奔而出，飛快地奔赴崗位，他們駕起離子炮，安靜的坐在操作位上，耳朵豎得高高的，眼睛睜地大大地，擔心地看著活動隔板。
在雙星日，為了隔絕兩個恒星地直射，高溫及高強輻射，他們將整個基地都密封起來了。
敵人的第一波攻擊損壞了大量地隔板，強烈地陽光透了進來，灼燒著地麵地設施，工兵部隊在搶修損壞的地麵，機動部隊正朝著被打開缺口地位置增援，機甲引擎的轟鳴聲在基地內回蕩著。
爆炸聲不斷傳來，今日之後工兵部隊大概要連夜加班了，不過士兵們對戰爭的勝負並不是很擔心，勝利是早晚的事，雖然雙星日的強輻射強幹擾會使用電子設備癱瘓，不便他們在野外活動，但是在基地之內，他們的防護力量還是很充足的，既有大型鐵幕，還有全息隔板，很大程度能隔絕高強輻射，天上的兩顆恒星也不能幹擾他們太多。
樹人向這裏攻擊，無疑是自找麻煩。
它們沒有勝算。
前方不斷傳回來的戰報，也不斷印證著這一點，樹人們的推進受阻，他們無法進入基地的核心地帶。
“他們是瘋了嗎？不自量力！”
“沒腦子的外星生物。”
“這些木頭甚至比不上那些外星蟲子，毫無誇張地說，應付那些外星蟲子比應付他們難多了！”
“當然了，南河三是一顆農業星。專家對這裏地危險評估在E級以下，在這邊駐守可沒有多少危險。”
“專家，你們信專家？專家還說樹人是愛好和平地種族！”
士兵們互相開著玩笑，不為眼前地戰局所擔憂，從目前的戰局來看，樹人們雖然是發動襲擊的一方，但他們沒有占到什麽好。
當大家以為這一次樹人襲擊會早早收場，前方傳來了壞消息：
樹人們驅使了一批藤蔓植物，不斷地從地底發動破壞，摧毀基地周邊的設施，而他們的隔板是重點目標。
“……哈哈，那些工兵崽子這時候大概在流淚了。”
“拆了我們的隔板有什麽用？我們還有鐵幕！”
“據說製造鐵幕的設備在第一波攻擊中就被破壞了。”
“……他們有備而來。”
“這麽說，這些陰險的樹人準備曬死我們？我承認這一招夠毒的。”
“曬死我們？難道我們不能躲到地下基地去？”
有一個聲音幽幽道：“躲到地下去？那我們地麵的設施怎麽辦？”
“讓聯邦花錢重修吧！不躲到地下去，難道我們能在這樣的日子裏撐多久？我可不想因為接受太多的輻射變成輻射人！雙星日可是要持續不少時間的，我也不想被曬成人幹！”
“等我們被趕到地底，地麵的設施被樹人們破壞殆盡，他們再掘開地底設施的防護，最後我們成了什麽？”
這麽一說，大夥的表情便變得凝重起來。
樹人不強，強的是恒星的威力，現在，樹人占據了天時的優勢。
戰火便再一次激烈起來，但是狡猾樹人們不斷驅使著可惡的地幔植物襲擊他們的基建，他們的彈藥和火力便成了擺設——攻擊那些沒頭沒腦的植物，劇烈的爆炸掀翻它們不錯，但是，這難道不是幫它們更加破壞他們的基地設施嗎？
大量的近身型機甲被派了出去，充當伐木工和割草工，工兵部隊忙得屁顛屁顛的，但是那些隔絕恒星光芒與熱量的隔板與設施，終究是被一個個破壞殆盡。
整個基地慢慢曝露在兩顆太陽的直射之下。
地表戰鬥的士兵們暴躁癲狂起來，但是樹人們開始戰略性地撤退。
眼前沒有了敵人，丹丹僅僅一刻鍾，暴露在地表的士兵們便受不了了。
“我的空調是壞的！”
“磁力盾沒什麽作用，我頭昏的想吐！”
“該死的樹人！該死的太陽……該死的工程部隊，不能快點把隔板修好嗎？”
“修好？那些樹人專門襲擊工程部隊！”
……
經過幾輪的拉扯，隨著時間的流逝，高溫劇熱一直持續著，星航基地的指揮官隻能接受一個事實，如果還在地表僵持，不需要樹人們攻擊他們，地表的陽光就能將他們全部殺死。
撤退，隻有撤退。
士兵們開始向著地下基地撤退，嚴陣以待，但是樹人們並沒有乘機發動攻擊，他們撤退的很順利。
通過地底的觀察裝置，他們發現在他們撤退之後，樹人們頗有耐心地一個個清理了他們地表遺留的自動化裝置、設施，將他們基地表麵破壞殆盡。
隨著它們將地表犁了一遍，他們的觀察裝置也被破壞殆盡，隻能通過偶爾放出地一些機器人來，來確認最新的狀況。
信號是極差的，驚魂一瞥，隻能發現聚集在此地樹人非常多。
它們下一步，就該進攻地底地基地了吧。
士兵們的心被揪緊了，他們不懼一戰，但是攻擊遲遲沒有來，彷佛有巨大地陰影籠罩著他們。
指揮地會議室內，指揮官已經拍了好幾次桌子：
“混編旅的增援為什麽還不來？他們是幹什麽吃的！”
“擋擋不住，消息消息沒有，增援增援沒有!他們在瀆職！”
“該死的，那些樹人在挖地了，我們要死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