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入局
荀令:“誰讓你出現在王城裏的,居然還敢跑到我府裏來?”
“我替你辦了這麽多事情,你也不好好謝謝我。不必你麻煩,我已經幫你寫好了一封給我賜爵的命令。你明天拿去慈寧宮蓋個章子就行了,蓋完章我就是王爺了。”
“我謝你個屁!”荀令罵他。
玄彩假意露出受傷的表情。
“嘖嘖嘖,你就是這麽跟你背後的男人說話的嗎?小心我一傷心,就把你和我師傅做的那檔子事全都抖出來。”
荀令忍下一口氣問道:“四郎刀登呢?他怎麽還不現身?”
“他老人家剛從南方回來,不得讓他好好休整休整?”玄彩說話的時候,嘴裏與他師傅一樣的尖牙能夠被看得清清楚楚。
說完,他扔出一個木匣給荀令。
荀令接下。
玄彩:“這是你要的另一種蠱。比之前那隻更毒,發作更快,而且無藥可解,中者必對你百依百順。你隻要把它放去楊皇後的榻上就好了,它會自己往肉裏鑽的。”
荀令本想打開看的,可是被玄彩阻止:“我若是你,就絕不會因為好奇打開來,萬一突然衝出來飛到自己身上怎麽辦?”
聽言,荀令收好木匣。
“你師傅沒有什麽話讓你轉達給我的嗎?”
玄彩歪頭想了想:“有,他說,三天後的晚上可以動手了。”
“三天後嗎?我明白了。你回去跟你師傅將祭祀工具都準備好了嗎?”
“你盡管大膽做吧,大不了你不過是第二個三王爺罷了。”
“你!”
玄彩咯咯咯笑起來,拉下鬥篷,從椅子上蹦起來,隨後閃去簾子後麵消失了。
他的聲音還回蕩在房裏:“記住,帶來的一定要是還活著的新鮮龍丹!”
餘音落下。
隻剩下房裏獨自站著的荀令,眼裏盡是野心在燃燒。
三日後。
午時。
李叡去看望楊皇後。
她的病情不知道為何,在兩日前忽然又加重了。
毫無預兆,白瑟與整個太醫院輪番看診也沒有辦法探清楚原因。
李叡這兩天每天一有空就來陪侍。
簡安月在東宮書房裏,親自替李叡整理書架,順便等他回來。
慈寧宮裏。
李叡握著母親的手。
楊皇後今日仍是氣若遊絲的半昏迷狀態。
忽然,公公進來傳報,說左丞相到。
還沒等李叡讓他進來,荀令已經自己走到了殿中。
他撩開簾子,進入臥室,來到床邊。
“娘娘,我來看你了。”
“滾出去。”李叡沒有回頭,仍是握著母親的手,死命盯著某處,竭力控製自己不讓自己的怒火泄出,否則恐怕要把整座慈寧宮都燒穿。
荀令這才看到李叡似的,稍稍抬手行禮問好:“太子殿下。”
“我說,滾出去!”李叡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楊皇後輕輕掰開兒子的手,伸向了荀令。
李叡一時有些錯愕,傻傻地看著母親。
他回頭,又看見了荀令眼裏的藐視和嘴角的笑意。
“一刻後,太極殿,我等著你。你隻能自己一個人來。”荀令的聲音輕飄飄的,好像故意隻說給李叡一個人聽,“你不是想救下你的母後嗎?那就按照我說的做。”
聽此,年輕的太子再也收斂不住滔天盛怒。
他胸膛被燒得快要爆炸,荀令居然在對他下命令。
下一刻,李叡站了起來,拔出了佩劍對準荀令。
一旁的幾個宮人被嚇得大叫起來。
憤怒讓李叡的頭腦陷入衝動,他怒號一聲,抬劍砍向荀令的肩膀。
荀令不慌不忙,也不避開,李叡一劍劈在他肩頭。
奇怪的是,李叡用力至極,劍鋒分明已經入肉寸餘,可是傷口處卻無血色湧出。
等到李叡準備回身再刺他的時候。
“不要!”楊皇後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掙紮著爬起來走下床。
不過隻走了一步,她便摔倒在地。
“母後!”
李叡丟下了劍,過去扶起母親。
“叡兒,不要傷害他。”楊皇後臉色陷入青黑,抓著兒子的雙手,不讓他去拿劍。
侍衛們聽到動靜都進來了。
恰巧這時,楊皇後身子一軟,陷入昏迷。
“母後!太醫!快傳太醫!”
“娘娘!娘娘!”
眾宮人立馬忙成一團。
李叡讓開道,有些無所適從。
他抬起頭,看見荀令已經不見了。
“荀令人呢?”他狂怒。
一眾侍衛和宮人紛紛搖起頭來,一頭霧水。
“方才還看見左丞相來著,怎麽轉眼人就不見了呢?”
李叡衝出院子,朝門口追出去。
忽然間。
他看見荀令的身影在一處牆角出現。
他立馬跟過去,讓路上的禁衛軍抓住荀令。
可禁衛軍過去也是一臉茫然的樣子,表示沒有看見任何人。
太陽正毒,蒸烤著大地。
李叡站在原地,日光閃耀,有些晃眼。
他陷入一片恍惚之中,奇怪地開始頭暈起來。
“殿下,您怎麽了?”蔡公公趕緊扶住他,沒有讓他倒下去。
荀令的話回響起。
“一刻後,太極殿,我等著你,你隻能一個人來。”
李叡站穩,擺擺頭甩開不清醒。
他吩咐了讓宮人和侍衛都不要跟過來,然後一個人往太極殿過去了。
蔡公公看著李叡步履不穩的背影,從頭到腳都焦急起來。
一旁的禁衛軍問他:“公公,我們怎麽辦?要不要跟上去?”
蔡公公慌張地跺了跺腳,想起一事:“你們幾個悄悄跟在殿下身後,千萬不要讓他發現了。我回東宮找人!”
眾人兵分兩路開始行動。
李叡到了太極殿。
荀令站在正殿裏,望著龍椅。
“荀令!”李叡大喊了他一聲。
聽到自己名字的荀令轉過身來:“你真的來了。”
“快將我母後身上的蠱蟲撤掉!”
“那得殿下自己過來解了,而且我要與殿下進行一場交易。我想要殿下的一樣東西。”
李叡的手微微顫抖,沒有多話,提劍上去要發起攻擊。
荀令站在原地又沒動,十分冷靜,甚至有些冷漠。
一劍過去,荀令忽然向後一躍,躍到了老遠的地方。
一個禁衛軍進入殿中。
“抓住他!”李叡指著荀令,命令那個禁衛軍。
誰知,那人沒有聽見命令似的,沒有動手。
“你在做什麽?沒聽到嗎?”李叡喊他。
那個禁衛軍仍是僵在原地沒有動手。
然後,他與荀令對視一眼,徐徐咧開嘴笑起來,露出了滿嘴尖牙。
他們是一夥的。
見此,一股寒意從李叡頭上澆下來。
……
東宮書房裏。
簡安月正拿著李叡的一個玉佩賞玩,突然沒有來頭的心悸一瞬,像是被什麽東西刺中了心髒。
她一個激靈失手將玉佩掉了。本應該很堅硬的玉佩摔去地上,頓時裂成兩塊,一點小小的尖尖脫離主體,不知道飛去了哪裏。
她心下大驚。
玉裂,乃為不祥之兆。
“小鴿子。”簡安月心慌地俯身去撿起碎玉。
正當這時。
“簡小姐!簡小姐!”
蔡公公急匆匆地衝進書房,人未到聲先至。
簡安月起身,看見他慌張的樣子,心裏的不安更濃了。
“怎麽了?”
“娘娘昏迷,殿下急得魔怔了,出現了幻覺,他提著劍一個人衝去太極殿,還不許我們跟著,不然說要砍我們!”
“什麽?”
“奴才惶恐,於是想來請示小姐的意思。您快去看看殿下吧!”
蔡公公話還沒說完,簡安月已經衝出書房去尋李叡了。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她知道李叡不會無緣無故這樣做。
“千萬不要做什麽傻事啊。”
她以最快的速度追到了太極殿。
到時,正殿的門大開,裏麵空蕩蕩的。
一旁偏殿的門緊閉,門外守著的禁衛軍們看起來沒有什麽異常。
“你們有看到太子殿下嗎?”
“殿下不久前剛剛離開。屬下也不知道殿下現在在哪裏了。”一個看著十分年輕的禁衛軍過來回答她。
簡安月心裏有種預感,李叡就在偏殿裏麵。
她想要進去看看,卻被那個禁衛軍攔下。
“朝會重地,豈容說闖就闖?”
蔡公公過去跟門口的禁衛軍使眼色:“這位是鎮西侯之女,簡姬安月,未來的太子妃。”
那個禁衛軍一改嚴肅板正,對著簡安月笑了起來。
他露出滿嘴的尖牙,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她,宛如一條正在觀察獵物的蛇。
“小姐請。”他讓開道,讓簡安月進去,自己也跟著進了門。
蔡公公和宮人們想進來,卻被那人攔在外麵。
“小姐有我守護。你們去找殿下吧。或者想在外麵幹等著也隨便你們。”
“你!”蔡公公的腳被關上的門夾了一下,“哎呦!”
蔡公公無法,隻能在門口等著,讓其他宮人散開去找李叡。
旁邊的幾個禁衛軍一動不動,忠誠地堅守在崗位上。
再說偏殿裏。
那個禁衛軍關上門之後,摘掉了自己的帽子,想不到裏麵還有一條紅色的發帶,被他橫頂在頭上,看著有些熟悉。
“小姐,此刻離開還來得及喔。”那人露出滿嘴尖牙,語氣聽似友善,卻讓人不寒而栗。
“你什麽意思?”簡安月心裏閃過不安。
“就是說,若小姐現在想出殿的話,我會將你平安送出去的。”他眼神真誠。
簡安月橫眉:“我要找太子殿下,我有種感覺,他就在太極殿。”
那人安靜地看了兩眼她,稍稍歎口氣,隨即立起誇張的笑容:“那麽,請跟我來。”
簡安月心裏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可她不能退縮。
她的手在衣袖裏滑出袖珍軟劍,貼在手臂處時刻預備著。
那人帶著簡安月往殿裏去,邊走邊鬆開身上的護甲。
“你是誰?”
簡安月問他。
那人頭也不回:“我隻是宮裏一個小小的禁衛軍啊。”
說話間,他們到了一處隱蔽的角落。
小小的禁衛軍過去,在一幅字畫後麵摸索了一會兒,扣開了一個開關,一個石柱後麵的牆露出暗門。
“請。”他做出禮讓的手勢。
簡安月有些顧慮,她回頭看了一眼身後來時的路,蔡公公就在殿外麵等她,隻要她現在大喊一聲,他應該能夠聽見。
“殿下就是從這個暗道離開了。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到什麽地方了。我可沒有騙你。”那人笑嘻嘻道,“小姐既然都已經看見了這個暗道,那肯定是不能就這樣回去的。”
“誰說我要回去了?”簡安月捏緊手裏的劍,“你帶路。”
“小姐,您跟好了。”
他皮笑肉不笑,進入暗道。
簡安月跟著他走了進去,身後的暗門一下關閉。
剛一進去,暗道裏麵十分昏黑。
那人抓住了簡安月的手,帶著她往前走了幾步。
“裏麵有些黑,小姐請抓緊我的手。”
才走了五步,簡安月突然眼瞳放大。
這裏麵不是暗道,而是一個暗室!前方根本無路。
電光火石之間,簡安月提起軟劍刺向那人的麵門,在他的臉頰留下一道血痕。
對方像是始料不及,可臉上又寫著滿滿的遊刃有餘,給人感覺他是故意讓簡安月刺傷似的。
簡安月抬手正準備再刺,被那人抓住雙腕。
他的笑在昏暗中顯得更加陰森森了。
“果然是簡鷹後裔,在黑暗裏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你是誰?”簡安月擺脫他的桎梏,往後退了一步。
站在她對麵的人很是淡定,一道暗色的痕跡從他的衣襟裏鑽出來,沿著脖子的皮膚往上爬,爬到了他的臉頰處。
簡安月細看,發現居然是一條蛇形的刺青,而且是活著的!
刺青在主人的肌膚上自由地遊走,到了他臉頰處的傷口旁,然後吐出了芯子,舔在傷口周圍,接著,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那人的傷口居然愈合了!
“你不認識我,但你肯定認識我師傅和師兄,他們都當上了國師,或者是曾經當過。”
師兄,師傅,國師……
“你是玄彩!”
“看來我還是有些知名度的。”
簡安月警覺地望著他,一時分不清楚他是敵是友。
雖然白瑟對玄彩是抱著同盟的觀點,但是簡安月的預感警鈴大震,她無法相信他。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那個李家少年郎是誰。”
簡安月的聲音帶上威脅:“李叡在哪兒?”
“我不是說過,要帶你去找他的嗎?你怎麽這麽心急?”
“這裏是一個封閉的暗室,根本沒有路!”
“誰說要往裏麵走了?”
一道勁風吹過,玄彩消失了,簡安月感覺到身後傳來呼吸的溫熱。
她舉劍向後再次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