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你的天,永遠是陰天
大家都落座喝茶。
雅間裏很沉默,都是吸溜茶的聲音。
今天這個茶局,張海平點的是一壺普洱茶,這家春來茶館,專門經營普洱茶,不經營別的茶,五十多歲,胖乎乎的老板特麽專一。
這裏經營的普洱茶分兩種,一種是生普洱,再就是熟普洱,張海平點的是熟普洱茶,這茶經過渥堆發酵,茶性更溫和,口感醇厚,綿軟回甘,無苦澀之感。
他們喝茶配的甜點套餐有話梅、糖山楂、荔枝、餅幹、沙琪瑪、月餅、各種酥等等。
喝著茶,口啖水果,或者吃點兒小甜品,也滿有一些情趣。
大家喝了一會兒,誰都不吭聲。
但此時無聲勝有聲,孫蓮心感到現場的氣氛有些不對勁兒,喝茶品茗,本該是卸掉心靈塵埃,輕輕鬆鬆的事情,但這會兒品茗的人們,冥冥之中,都懷揣著什麽心思一樣,氛圍有些壓抑。
孫蓮心覺得劉一郎一直悶頭喝茶,好像在回避著自己的目光,且從劉一郎身上看的出來,他如坐針氈,讓孫蓮心也覺察出一種不安的預感。
莫之歎那廝,喝茶時候,慢抿細啜,看似心不在焉,但暗中觀察或者研究大家各自的神態,特麽是他對鹿含笑觀察入微,留意著鹿含笑的神態舉止,一笑一顰,想從其中讀到什麽蛛絲馬跡,看破什麽端倪。
孫蓮心這時候才知道,莫之歎那廝外表看似粗鄙奸佞,還帶有幾分邪肆的雅疲,這個雅騷混合體,其實,他城府很深,特麽是他不經意間側眸自己的時候,令她多多少少有些莫名緊張。
孫蓮心暗想,我今天要拿捏穩妥些,不管鹿含笑怎樣玩明騷還是暗騷,我都要從容淡定,認真對待,不可以掉以輕心。
張海平憑著第六感覺,也覺察出現場暗流湧動,且夾著欲爆的火藥味兒,但他捕捉不到今天的焦點是什麽,但他預感肯定跟愛情有關係,似乎跟他們之中的每個人都有著密不可分的關聯,大家都在等待一個明朗化的節點的到來。
喝了一會兒茶,莫之歎看看沉默的大多數,他有些心急氣躁了,就對鹿含笑說:“這茶喝出一點兒味道,別憋著,今天好像你是原主,我覺得你應該說點兒什麽了。”
莫之歎要讓鹿含笑揭開鍋蓋,他要看看鍋裏蒸的是饅頭,還是什麽餡兒的包子。
“哦。”鹿含笑在想什麽,聽到莫之歎點她的名,從睡夢中猛然醒來一樣,她看看劉一郎,點卯地說道,“還是你來說吧。”
鹿含笑突然把球踢給了劉一郎,讓他有些猝不及防。
“我說什麽?”劉一郎覺得莫名其妙的看看鹿含笑,“今天的茶不錯。喂,莫之歎,你出差美國,講講你在美國的見聞吧。”
劉一郎把球踢給了莫之歎。
“沒有什麽見聞。”莫之歎懶懶地說,“我沒有什麽好講的,倒是覺得你們有什麽要講的,但你們又把嘴巴閉得緊緊的,貼封條了一樣。”
莫之歎跟大家一起喝酒或者品茶,從來沒有這麽壓抑過。
“唉,莫之歎,聽說美國紅燈區很熱鬧,你沒有……去那裏進行一番觀光瀏覽?或者,你懂得……”張海平看著莫之歎。
“我可不敢去,那裏是禁區。”莫之歎淡然地說。
“禁區?”鹿含笑聽到禁區二字,忽然靈光一閃,找到了引爆焦點的突破口了,也覺得是引爆焦點的時候了,她覺得孫蓮心已經活得太久了,該是她社死,毀掉她錦繡前程的時候了。
“莫之歎你不去禁區是你的莫大的損失,但有人在你出差的時候,突破了禁區。”鹿含笑俏麗的嘴角,洋溢著溫柔淺笑,看看孫蓮心,終於禍水東引,把火燒到孫蓮心的身上了。
唰!
唰唰!
唰唰唰!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孫蓮心的身上,她即刻變成了燃燒焦點。
孫蓮心雖然有些心理準備,也知道今天鹿含笑是針對她的騷操作,但她還是有些猝不及防的樣子,怒目鹿含笑說:“鹿含笑,你什麽意思?我怎麽就突破禁區了?說清楚。”
孫蓮心感到了某種不妙,甚至感到了鹿含笑對她的某種冷颼颼的淩厲。
“我不想說你們那些狗扯羊腸子的爛事兒,也說不出口,還是讓當事人劉一郎說吧,我隻是一個打醬油的。”鹿含笑把目光落在了劉一郎身上說。
刷地一聲,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劉一郎身上。
傻愣愣的劉一郎,沒有經曆過這種被燒烤的局麵,他淩亂了。
“說!到底怎麽回事兒?”莫之歎感到頭皮發麻,預感到有雷要爆了。
“我們……什麽事兒都沒有發生。”劉一郎小聲囁嚅。
“我說吧。”孫蓮心知道這是鹿含笑專門給她設好的一個局,她不能旁觀了,因為火已經燒到她身上了,她不能再回避了,要站出來。
大家刷地一聲,又把目光集中在了孫蓮心的身上。
“還是我說吧。”劉一郎這個誠實木訥的人,覺得自己這時候應該勇敢地站出來,當縮頭烏龜,讓孫蓮心背鍋,會被孫蓮心看不起,甚至會把他看矮了,看扁了,他不能被孫蓮心看不起,既然自己死死追求她,就要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說假話也不是劉一郎做人的風格。
“你坐下,我說!”孫蓮心怕劉一郎嘴巴笨,說不清楚。
說這等有些騷亂的事兒,口條不能笨拙,要說得清晰才好,如果讓劉一郎說的結結巴巴,或者前言不搭後語,更會讓莫之歎疑竇叢生。
“你坐定,還是我來吧。”劉一郎臉頰酡紅,對跟他搶話的孫蓮心說,“我是當事人,我說比你說清楚。”他做個手勢,讓孫蓮心坐下。
“這事兒賴我,全賴我。”劉一郎還沒有開始說,他就往自己身上攬責任,“事情是這樣的,一個叫劉金鼎的商業大咖,要向我訂購一幅畫,還說了,要***畫圖,畫的越性感越好。”
“我們畫室一直追求我的美術學員花芳香,很想讓我畫她的裸體像,也曾經跟我說過多次,說為了偉大的什麽美術事業,甘願犧牲自己的色相。她長得奇醜無比,孫蓮心去過我的畫室,見過花芳香本人,她長得會把恐龍嚇死。”
“撿重點說,別繞彎子。”鹿含笑聽劉一郎沒有直奔主題,有些惱了。
“別打擾,讓他說。”莫之歎知道很快這事兒就會轉移到原主孫蓮心身上了。
他想,我不在國內,孫蓮心居然……誰給她的膽,她的膽也太肥了吧。
“你說,嘴巴利索些,別拌拌湯。”鹿含笑真想發作,特麽急死人了。
“稍安勿躁,讓我慢慢說,把事情說清楚些。”劉一郎接著說,“我拒絕畫花芳香的**,但我又想掙到劉金鼎一筆不菲的錢,有八萬塊之多,這種物欲橫流的時代,誰會拒絕金錢呢。花芳香那麽醜,肯定畫出來沒有藝術的審美感,隻能有審醜感,不值錢。我就動了不該有的歪心思,想象著畫一張孫蓮心的裸體畫,是想象著,而非真實,這是重點。”
劉一郎說這話的時候,大家紛紛臉上有了驚異之色,特麽是莫之歎,他的臉色特麽難看,要把劉一郎殺掉的那種感覺。
張海平一臉錯愕。
鹿含笑一臉心災樂禍,眼含譏誚。
孫蓮心一臉羞憤,後脊背開始冷汗淋漓。
“你怎麽能……”孫蓮心坐不住了,衝劉一郎怒目而視,“怎麽能不經過我的同意,就背著我畫我的……那種像呢?”
“不要打斷他,讓他繼續說。”莫之歎強壓心裏的怒火,覺得自己的愛情被褻瀆了。
“我知道,孫蓮心從‘豔吻門’事件發生以後,就一直對我懷恨在心,我不敢找她畫那種畫,隻能靠想象力了。”劉一郎謝罪地說,“我對不住孫蓮心,我不該把你畫成那樣去換錢,結果,講好的八萬錢沒有賺到,我倒貼了八萬塊錢,還差點兒鬧出人命。”
“在孫蓮心跟劉金鼎搶那幅畫的時候,劉金鼎引發了心髒病,差點兒命喪黃泉,吃了速效救心丸就沒事兒了,讓我白貼進去八萬塊錢。”
“你們真的畫了裸體畫?”莫之歎濃密劍眉下,一張陰霾怒氣的臉,用深邃鳳眸死死瞪著孫蓮心。
“真的畫了。”孫蓮心忽然異常的沉穩,微挑柳眉,說道,“你別跟我吹胡子瞪眼,弄清楚重點,劉一郎說他是默寫生字一樣,默畫的我的像。”
“默畫,能畫得栩栩如生嗎?騙鬼吧。”鹿含笑眼中暗含諷刺,尖叫道,“默畫,畫到了栩栩如生,毫發畢現的程度,他們在畫裸體畫的時候,沒有發生故事,鬼都不會相信。”
鹿含笑給大家,特麽是給莫之歎一個難以接受的臆斷騷場麵。
是男人,都不會忍受。
“這種事兒不能瞎說,我覺得……”張海平覺得事情不太妙,他想,萬一鹿含笑把孫蓮心和莫之歎的愛情攪黃了,鹿含笑就會轉身投入到莫之歎那廝的懷抱,我追求美女鹿含笑的事兒就泡湯了,不行,這事兒對我極度不利,我要扭轉乾坤了。
“我相信孫蓮心和劉一郎的為人,他們絕不會越雷池半步的。莫之歎,你要相信我,我覺得……”張海平看看臉色陰沉的莫之歎,“劉一郎隻是想象著畫的,跟孫蓮心沒有一毛錢關係,我相信他們的清白……”
“不用你說,我心裏有數。”莫之歎一直想著隱忍,不想惱羞成怒,但他還是雅量不夠,有些憤怒了,他用陰冷的聲音對孫蓮心說,“我知道人生本就和光同塵,但有些事情可以原諒,有些事情不可以原諒,我覺得你好像跟原來,或者跟我出差以前有些不一樣了。上證據吧,一切都是證據說了算,不可以空口無憑。”說完,他看著鹿含笑這個原主,她也是這次事件的操操作者。
大家的目光刷地又都集中在了鹿含笑的身上,等待她拿出強有力的證據。
鹿含笑猶豫著,遲遲沒有拿出證據。
孫蓮心看見鹿含笑遲遲不肯拿出證據,心裏暗想,她沒有證據,就憑她的一張嘴,難以給自己定罪,莫之歎也不會太相信她的一麵之詞。
“沒有證據是吧?”張海平忽然笑來,喝口茶說,“原來這都是一個子虛烏有的烏龍事件,你們編出這樣的一個騷故事,是考驗莫之歎和孫蓮心的愛情是不是夠堅貞嗎?”
孫蓮心看鹿含笑拿不出證據,又聽張海平這樣說,把這次騷擾事件看成了一樁烏龍事件,莫之歎也一臉的茫茫然,她心裏坦然了下來。
就在孫蓮心心裏逐漸坦然下來的時候,鹿含笑忽然站起來,她雙手環胸,斜睨著孫蓮心,俏麗的嘴角勾起一抹漫不經心的笑意說:“我隻是想讓你多活一會兒,多讓你受一會兒煎熬。沒有成想,你居然覺得雨過天晴了,你的天,永遠是陰天,絕無晴天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