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下崗
或許是受了重生的影響，秦峰的身體快速好轉，剛才還僵硬的四肢逐漸恢複，劇烈的頭疼也好轉了許多。
秦峰活動了一下手指，確認自己已經完全恢複，便想要出院，秦振華和陳大軍拗不過他，隻好答應，但今晚必須好好休息，明天才能出院，
為了讓他們安心，秦峰也隻好答應下來。
第二天一早，三人吃過早飯，辦理好出院手續後，來到了秦雨的病房。
看著床上麵色蒼白還在沉睡的女子，秦峰歎了口氣，心中暗暗發誓：姐，這一次，我一定要救你。
“姐夫，這幾天你就多費費心，我或許不能常來了。”秦峰說道。
陳大軍點點頭，說道：“嗯，你要是有事就知會我一聲，錢的事我會去找老板談談，看看能不能預支一些工資給我，你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秦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便離開了醫院，
騎著他那台破舊的自行車回家換了身幹淨衣服，然後便騎車來到藥廠。
他看著遠處那熟悉的圍牆與大門，心中五穀雜陳，前一世秦雨去世後，秦峰便離開了廠子，再也沒回來過，
他本以為自己不會再回到這個地方，也不會在見到藥廠的人，沒想到這一世還是回到了這裏。
前一世這裏是秦峰痛苦的開端，但這一次，他要讓這裏成為致富與創業的起點。
秦峰收拾了一下心情，推著自行車，向門走去。
看門的張大爺正坐在大門前的亭下看報紙，見到由遠及近的身影頓時跳了起來，連忙攔住他，焦急的說道：“小峰啊，廠長不是給你放假了麽，你怎麽又來了？還想去廠長辦公室鬧？聽大爺一句勸，最近就別來了，那個和你打了一架的江主任正在氣頭上，揚言要收拾你呢！等這幾天的風頭過去，我再通知你。”
看著張大爺焦急的麵孔，秦峰隻覺得一陣溫暖，平日藥廠的工作繁忙，工人們雖然認識但也沒什麽交際，張大爺是這裏少有的幾個能交心的人之一。
“張大爺，我今天不是來鬧事的。”
秦峰笑著說道：“不過我的確是來找廠長的，隻不過這一次我會心平氣和的跟他談，放心吧。”
張大爺說道：“不管怎樣，你今天千萬別衝動了，你姐她還在醫院裏躺著呢，你要是因為這事兒進了局子，讓你爹可咋辦？”
秦峰見他是真的關心自己，不禁一陣感動，於是笑著說道：“知道啦，張大爺。我自行車先放你這兒，一會兒來取啊。”
說著他便向辦公樓走去。
看遠去的背影，張大爺嘀咕道：“這小子怎麽好像哪裏不一樣了？”
以前的秦峰還很年輕，素來給人衝動和熱血的印象，而今天在他身上卻出現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就連笑容都陽光了起來，似乎一夜間成熟了許多。
……
……
羅廠長聽完麵前年輕人的話，微微挑眉，開口說道：“你能有這份工作，是因為你爸是咱們廠的老員工，工齡比我都長。所以完全可以說這工作就是你爸給你掙來的，你真想好了？”
秦峰笑著說道：“想好了，為了我姐，也為了我自己的將來，我已經決定這麽做了。”
改革開放後，國內很多工廠都從國外引進了先進技術，比如全新的生產線，還有可以代替人工的機器，可這樣一來，工廠內部便出現了很多富餘的一線工作人員，按照當時的政策並不能以此為由開除他們，但如果全都養著成本又太高，
於是為幫助工廠富餘員工，很多國有企業在改革過程中便采用了一項規定，根據員工的工齡，工資情況，工作質量等，對他們的工齡進行折算，企業和員工進行協商後，給這些員工們一筆錢，並解除勞務關係。
這個政策一出來後，很多工廠紛紛采用。
這是個鐵飯碗至上的時代，如果不是被企業主動約談，很少有人主動提出。
秦峰平靜的說道：“我昨天也是被逼的沒有辦法了，才想來找您理論，這才是和江主任產生了爭執，雖然最後是我吃了虧，但您也知道江主任的為人，繼續留在這裏早晚都會遭到報複。而且製藥廠正是最苦難的時候，能走些員工，也能給工廠減少些開支的壓力。所以為了我自己，更為我姐姐，也為了咱們廠，我隻能這麽做，希望您能答應。”
羅廠長歎了口氣，說道：“我應該跟你道歉，這全都是因為我一意孤行，我本想帶工廠的大家一起致富，沒想到卻誤判了國內市場，哎，隻怪我能力不足，才讓你經曆了這樣的事情。”
羅廠長是個好人，有遠見，敢想敢幹，隻可惜他的目光稍微有些超前，今天的國內市場暫時還不能全麵接納這類商品。
秦峰微微點頭，說道：“可以理解，所以我不怪你。”
羅廠長喊來了財務，要求她核算一下，該給秦峰多少錢。
財務處的小姑娘拿出紙筆，快速的算了一遍，然後說道：“秦大哥在咱們這裏務工七年，按照他的工資和工作質量，應該給七千八百塊錢。”
羅廠長問道：“這樣吧，我自作主張，給你填補到八千塊錢，這個價錢可以麽？”
秦峰笑著說道：“完全可以。”
羅廠長說道：“既然你同意，那就上財務處領錢去吧。”
秦峰想了想，說道：“廠長，我還有一個請求。”
羅廠長眉頭微挑，問道：“什麽請求？”
“咱們廠的尿不濕，別人不知道，咱自己還不知道麽？這東西用著方便，還很衛生，給孩子用再適合不過，但礙於市場和民眾對這東西的不了解，所以才賣不出去。”
秦峰看著他，認真的說道：“反正那些貨囤在工廠裏也隻是閑職，不如讓我試試？”
羅廠長驚訝的說道：“你想從咱們廠裏拿貨去賣，做創業做分包商？”
秦峰微微點頭，說道：“是的，就用我這八千塊錢做啟動資金。另外拿的貨我希望暫時先寄存在您這裏，等我找到地方後再拉走。”
羅廠長想了想，笑著說道：“年輕人有雄心壯誌，我不反對，但你確定要這樣做麽？要知道，銷售並不是像你看起來那樣簡單的。”
財務處的小姑娘看了秦峰一眼，就連廠裏都賣不出去的廢物，他到底哪兒來的自信？
她和秦峰的關係還算不錯，於是用足尖輕輕地踢了他一下，希望他能冷靜。
秦峰卻仿佛沒察覺到一般，對廠長說道：“我確定。”
羅廠長說道：“那麽好吧，你想拿多少？”
尿不濕的成本價是每包六毛，對外供貨和批發的價格是每包八毛五，按照現在的市場價，拿去賣的話是兩塊到兩塊五，利潤空間還算蠻大。
秦峰想了想，說道：“就先拿六千塊的貨吧，就看在我為工廠打了七年工的份兒上，能不能便宜點給我？”
目前廠裏困難，向外供貨量少得可憐，秦峰這時要求便宜拿貨，頗有些趁火打劫的味道。但他張口就是要拿六千塊的貨，這也算是單不小的買賣，
羅廠長自然看出了這點小九九，笑了笑說道：“當然可以，但我不能自己做決定，得和銷售科那邊開個小會討論一下，如果他們鬆口，這次就看在你爸和你的麵子上成本價拿給你，但下不為例。”
他這麽說，其實就等於已經同意了，但按照規定，給承包商拿貨的價格必須要經過銷售科和廠長的共同批準才能通過，開小會也隻是走個過場。
羅廠長起身去銷售科，正好順便去會計那邊取點東西。
財務的小姑娘還沒走，皺著眉頭道：“秦大哥，銷售科長和廠長絞盡腦汁都沒法賣出去的尿不濕，你能有什麽辦法？六千塊錢存起來，留著給秦大姐買點補品不好麽？”
“你這小丫頭懂什麽，論算賬你是好手，但銷售上的事情你還嫩著呢。”
秦峰笑著說道：“對了，我還得請你幫個忙。”
孫小文輕哼一聲，說道：“銷售我是不懂，那你一個流水線工人還能比我強哪去？什麽忙，說來聽聽。”
秦峰說道：“你二姨不是在印刷廠工作麽，能不能幫忙引薦一下？”
孫小文數道：“可以是可以，但你想幹嘛？”
秦峰笑道：“天機不可泄露，等事情辦成了，哥請你下館子。”
孫小文白了他一眼，說道：“還搞得神神秘秘的，行吧，那我等你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