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離開家園

  【冰雪世界】


  冰麵之下1500米的地方，有一座牢籠，這裏放置著無數個容器，由管線交錯複雜地連接起來，蜿蜒陰暗的小道，和密集排布的容器管線，看起來很像蜂巢。


  每一個容器裏，都關押著一隻惡靈，黑色的一團煙霧在透明玻璃容器裏竄動，昏黃的一盞燈懸掛在走廊的正上方，每隔五米才有一盞，讓這個地下惡靈囚禁廊道，顯得更加陰森恐怖。


  雪皇和雪梨，以及其他護衛神靈，正站在一個兩米高四米寬的較大型容器前，那些護衛神靈依次圍繞雪皇向周圍廊道排開站立。


  雪皇看著麵前這個內部空無一物的容器，麵容嚴肅地對身邊的雪梨說道：“你認為這些惡靈該怎麽處理？我們不可能把這麽多的惡靈全部帶到人類世界，這很危險。”


  雪梨眉頭微簇，說道：“很抱歉，我一直在嚐試，可不論用什麽方式都無法消滅這些惡靈，包括那些一級惡靈，用火也無法讓他們消亡。如果不全部帶走，把他們留在這裏，我擔心他們會逃出來，那後果不堪設想。”


  雪皇陷入沉思，一時間很難抉擇。


  片刻後，她眼神淩厲地說道：“帶走四能級以上的惡靈，其他的留下，離開冰雪國之前，把這裏的出入口全部堵住，讓他們永遠地冰凍在這地下，隨著…冰雪世界的毀滅而消亡。”


  雪梨還是覺得不可，提出自己的意見，“就怕連這災難都不能將他們消亡，反而幫助他們破壞掉了容器，讓他們重獲自由，要是溜進了人類世界，也將會是一個更大的麻煩，我建議還是全部帶走，繼續尋找最佳的消滅辦法！”


  雪皇衡量利弊之後，說道：“我們的船不夠裝載如此多的容器，全部裝在一個船上，危險性也非常大，冰雪世界雖然毀滅，但結界不會消失，這個空間依舊會存在，我們不會永遠地失去家園，而是等我們將地球氣候調節正常後，還會回來建立我們新的家園。把這裏封堵起來後，加上結界，都是一些弱等級的惡靈，逃出來也很難抵禦溫度極低、惡劣混亂的環境，況且，這麽厚的冰塊，這麽深的區域，先有能力衝破再說！”


  雪皇最後給雪梨留下了一句：“把這裏的惡靈處理好，我們很快就要出發了！”


  說完，她便轉身走了。


  “是！”雪梨朝她鞠躬，緩緩起身看著那空蕩的容器，以及周圍正在嘶吼慘叫的惡靈，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小聲呢喃道，“他們根本不需要衝破這一千多米的冰塊啊…”


  一千五百米以上的地麵處，雪茸和熾盛正在家中收拾東西。


  火燏沒什麽東西，一個綠色的背包便能裝下對他來說很重要的東西。


  倒是雪茸，總覺得這個也重要，那個也重要，不小心就收拾了兩大箱行李。


  雪茸從房間裏拿出一個相機，說道：“等我們到了人類世界，就可以把那些美景都拍下來，記錄生活。”


  說完，她把相機放進箱子裏，轉身進入房間，過後又抱出來兩個厚被子，往箱子裏塞，“現在是人類世界的冬天，應該會很冷，被子是一定要帶的，就怕不夠。”


  然後，她又拿來了很多衣服，說道：“我有太多好看的裙子了，舍不得扔在這裏，太浪費了，還都是新的呢！沒衣服換怎麽能行，那裏的衣服未必有我喜歡的樣式。”


  雪茸還把做飯工具設備給打包放進箱子裏，說道：“要生活的話，肯定要吃飯的！尤其是這些鍋，必須要帶上，給你做熱食！”


  之後，雪茸又反反複複出入房間，拿出了好多東西塞進箱子裏，火燏就那樣安靜地坐在箱子旁，聽她描述這些物品的作用。


  最後，雪茸從廚房裏走出來，抱著一籃子的冰果，臉上的表情卻變得傷感了些。


  她說：“在人類世界可能就再也吃不到冰果了，要帶點過去。”


  火燏見雪茸還想把水果塞進鼓鼓的箱子裏，說道：“人類世界有製冷機的，也有更多類型的水果，你可以自己做冰果的。”


  雪茸有些苦惱地搖搖頭，坐下一旁的椅子上，說道：“你不懂，人類世界的機器設備，都是需要錢購買的，我…我沒有那麽多錢，也不知道人類會怎麽安置我們，又要花多長時間才能融入新的生存環境，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來賺錢，更不知道雪皇會給我們發多少補助。”


  雪茸感到很無助很迷茫，垂下頭說道：“可能這就是身為幾十萬雪靈中，最渺小的一個雪靈，所會讓我感到害怕的原因之一，發生巨大的災難時，我不知道誰會來救我，誰還記得我，我能依靠的人，也非常少。”


  雪茸拍了拍麵前的箱子，“所以，要把一切必不可少的東西都帶上，我才會覺得安心，這裏麵還有很多媽媽的物品，我也必須要帶上。”


  雪茸無依無靠，火燏何嚐不是？他現在隻有雪茸了，如果最後他找到了自己的兄弟姐妹，離開了她，那雪茸會不會就是一個人了？

  雪茸歎了一口氣，轉而對火燏露出牽強的笑容，“好啦，我們是倒數二批離開的隊伍，其他雪靈前輩都已經安全地離開了這裏進入人類世界，今天早上出去走了一圈，鎮上幾乎都沒有什麽人了，好冷清，真有世界末日的感覺，天氣也越來越惡劣，希望明天的離開能一切順利。”


  雪茸低頭看著右手腕上的手鏈，伸手轉了轉珠子，嘴角帶著淺淺小意外，然後起身對火燏說：“好好在這裏休息最後一晚，明天我們去接雪萌，晚安。”


  “晚安…”火燏眼神的光黯淡下來，轉身回到臥室裏，那一刻，他真的很痛恨自己不是一個大人！他討厭現在什麽能量都沒有還需要人照顧的樣子！

  火燏緊咬著嘴唇，握緊拳頭，眼睛裏莫名有淚水溢出。


  第二天早上，也就是10月25日，雪茸、火燏和雪萌，推著兩個大箱子，再加上雪萌的一大箱子，一路趕到了小鎮的路口，也就是巨大冰麵之上，那裏已經停放了十輛巨大的船隻，正有雪靈陸陸續續地走上去。


  這批離開的雪靈數量大概有一萬人，鎮上還有一萬人等著明天上船。


  可今早的天氣卻非常不好，下著鵝毛般的大雪，寒風刮得更加凜冽。


  火燏都感到瑟瑟發抖，被落在臉上的雪花所刺痛，他不禁又往上拉了拉圍巾。


  三人艱難地踩在雪地上，推著兩大箱子，來到了船下。


  他們把箱子放在儲物區後，拿著登船票排隊上了船。


  雪茸一路牽著火燏和雪萌的手，進入船艙裏，找到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這裏擠滿了很多雪靈，一共三層，每一層都有三百多人。


  大部分雪靈的情緒都很低落，也和雪茸一樣茫然，少部分雪靈則因為擔心憂慮而在跟周圍的人議論未來的生活。


  還有一小部分雪靈在外麵走廊上吵鬧，不知因為什麽事情，好像找不到孩子了，又或是忘記帶什麽東西了！


  雪茸和另外兩人相互對視，沉默無言。


  玻璃上有著一層冷霧，雪茸看不到外麵的情況，隻好靠在牆上慢慢等待。


  早上九點，船隻出發，大家聽著船隻行駛在冰麵上所發出的聲響，那種浩浩蕩蕩嚴肅的聲音，讓大家逐漸停止了說話，船艙裏安靜了下來。


  一切都結束了，這次是真的要離開家園了。


  還有一些小孩子因為害怕哭了，雪萌受到這種壓抑低沉氛圍的影響，也忍不住掉眼淚。


  雪茸聽見她小聲哭泣的聲音，伸手將她攬進懷裏，摸著她的頭，安撫道：“沒事的～半天時間，我們就會達到人類世界，然後我就帶你去找你的爸媽！他們都還健康地活著，在外麵等你呢！”


  雪萌的眼淚珍珠般滾滾掉落，傷心地點點頭，埋在她懷裏哭得更狠了。


  船隻行駛了一個小時，已經快要達到冰雪國與人類世界的結界處，有雪靈提醒馬上就要出去了，大家又瞬間激動緊張起來，開始議論紛紛。


  雪茸從小包裏拿出麵包遞給火燏，說道：“吃點吧。”


  “謝謝。”火燏接過冰冷的麵包，放在懷裏升溫。


  雪茸又拿出來幾個冰果，跟雪萌分著吃。


  此時船艙外，也有不少年長的雪靈在甲板上觀察周圍的情況，發現冷霧越來越濃，越來越多，視線可見範圍也在縮小，之前還能依稀可見其他船隻，現在幾乎看不到了，像融入了奶油中。


  他們的這艘船，變成了孤舟，行駛在不知方向、不知盡頭的冰麵上。


  在駕駛室裏的雪靈們，也發現了這個異常，擋風玻璃上又不停地被雪花覆蓋，更加影響視線。


  其中一位觀察員雪堅對旁邊的一位駕駛員雪浩說：“這霧太大了，根本看不清方向，馬上就要出去了，那外麵可是大海啊！不知道海麵的情況，可是會很危險的。”


  雪浩保持沉穩，說道：“開啟道路掃風排霧模式，派人去前麵查看情況，然後進行實時匯報！”


  “好！我去吧！”雪堅轉身快速離開駕駛室。


  雪浩緊盯著前方的大霧，緊抿著嘴，預感外麵的大海此時肯定不平靜！


  雪堅來到甲板上，起飛向前沒入大霧中，很快消失，周圍的雪靈都為他感到擔憂。


  這時，上方的大霧逐漸變成了灰色，且還在變暗，大風也變得更加狂躁，差點把外麵的雪靈給吹走。


  不知誰大喊了一句：“快進去！”


  那些雪靈都慌張地抵禦大雪和強風，跑進了室內。


  雪茸也聽到外麵傳來一陣騷動，感覺到雪花是飛快地打在玻璃上的，外麵的大霧逐漸暗沉，導致房間內的亮度也逐漸變暗，這是雪茸最明顯能夠察覺到的！


  有雪靈打開了燈，還以為現在到了晚上。


  烏雲壓城，寒風席卷大霧來襲，溫度驟降，雪花淩亂飛舞，讓大家覺得很壓抑，很不安。


  這不是什麽好氣候，意味著可怕的災難即將來襲。


  雪茸擦掉玻璃上的霧，發現自己還是看不清外麵的情況。


  “怎麽這麽大的霧？天空一下子暗了好多！”


  雪萌和火燏也都好奇地看向窗外，感到很詫異。


  火燏：“外麵的溫度肯定特別低，但為什麽會這麽暗？”


  雪茸非常不希望是自己想的這個可能，壓低聲音說道：“這說明可能馬上就要有暴風雪產生！”


  雪萌害怕地挽住了雪茸的手臂，不敢看外麵。


  也就在大家憂心忡忡觀察外麵的異常天氣時，船隻下方的冰麵產生了裂痕，一瞬間，裂紋快速延展開來，下一秒突然發生碎裂，多數冰塊翹起，彈開了船隻原本行駛的軌跡方向，快速疾馳的大船因此向左邊飛去滑去，突如其來的顛簸讓船艙裏的雪靈發出了慘叫。


  “啊——”


  “怎麽回事！！”


  “啊啊啊——”


  大家的尖叫聲還未停歇，船身便撞在了附近的另一隻大船上，發出轟隆的巨響，再次引發大家更恐懼的慘叫。


  “啊啊啊——”船隻左後方的欄杆和走廊直接被撞斷，休息室後麵的窗戶也瞬間破碎掉，炸開的玻璃塊把附近的雪靈都嚇到了。


  雪茸也緊張起來，一手抱緊雪萌，一手緊握著火燏的手臂，“小心點，注意安全。”


  雪萌受到了驚嚇，問雪茸：“船還能繼續開嗎？”


  雪茸：“不知道，沒有損壞主要發動機等設備，應該不會有事。”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一撞，把對麵船上裝有四級以上惡靈的容器，給弄碎了。


  惡靈先是一愣，在感受到真實的寒風後，意識到自己解放了，便趕緊飛了出去，大聲歡呼。


  “啊啊啊啊～蕪湖～我自由了！”


  於是，其他惡靈也都衝了出來，在大霧大雪中徜徉。


  然而，他們很快看到了雪靈，對於他們的憎恨，讓惡靈打算報複他們。


  雪梨在那個船上，發生撞擊意外後，她第一時間想到了裝有惡靈的房間，立刻飛奔過去。


  然而，打開門後，她看到了一個殘破的大洞，以及碎裂的容器，僅有十幾個容器還是完好的。


  雪梨跑到洞口處，望著那片黑暗的濃霧，看見幾條黑色的煙霧在裏麵穿梭，表情逐漸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