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周闔郡
時間隨著嘀嗒細雨緩緩流逝,百姓們在縣衙大堂裏度過了五天時間。
鎮裏麵的水勢慢慢降低下來,百姓們直接收拾好自家的東西準備回家。
住在鎮外村子裏的村民卻沒有辦法回家,隻能繼續住在縣衙裏,不過好在劉檀給村裏人都安排了房間住著,不至於像之前那幾天那樣簡陋。
邊界處的情況卻不是很樂觀,難民們死的死病的病,屍體都在漂在了水麵上。
雲淵望著這一切心中不是滋味,可他也無辦法,為了北淵子民的安康,他隻能心狠。
“官爺,求求您救救我孩子吧!”一名婦人抱著懷中的嬰兒跪在地上號啕大哭。
“官爺,求求您給點吃食。”其他難民紛紛圍了過來,都跪倒在水坑裏向雲淵祈求。
“將軍。”鍾遙看著跪倒一大片的難民心中不忍。
“唉!”雲淵重重的歎了口氣,揮手道:“罷了,讓人把粥桶搬來吧。”
“是。”鍾遙領命急忙往回趕。
回去的路上,目光可及之處皆是大雨衝上來的淤泥。
鎮上的百姓回到自己家裏,哀哭聲在每一戶響起,可也沒有辦法,隻能拿起鐵掀一邊鏟走淤泥,一邊罵這暴雨。
“劉大人,讓人搬桶粥帶些碗跟我走!”鍾遙坐在馬上在門口喊了一聲。
劉檀連忙讓衙役抬起一桶剛煮好的粥放上牛車跟在鍾遙後麵走。
“唉。”白初夏蹲在房頂上看見邊界的這一幕不禁歎了口氣,雖早就預見到了,但真實的發生了,她還是接受不了。
鍾遙帶著粥桶剛到邊界,一群難民們紛紛起身要衝過去搶飯吃,畏於有官兵們擋著,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一個一個來打粥。”雲淵握著大刀往粥桶旁邊一站,那些想搶粥的人瞬間熄了氣勢,他們赤手空拳,哪敢跟身經百戰的大將軍搏鬥。
“老幼婦孺們先來!其他人排後!”鍾遙站在牛車上握著勺子高喊一聲。
好在難民們不敢違抗鍾遙的命令,隻能有秩序的排隊打粥。
“謝謝將軍!”一名老人捧著碗熱粥掉了淚,他這些天拚命的趕路,餓了隻能吃些被雨泡漲的饅頭。
雲淵微微抬下巴,示意他去旁邊喝粥。
老大爺剛捧到樹底下坐著想安穩的喝粥,就見三名壯年男人朝他那邊走去。
“誰敢搶別人的粥,別怪本將軍刀下不留全屍!”雲淵冷冷的說了一句,拔了刀指向三名男子。
三名男子立刻慫了起來,連忙從老大爺身邊跑開。
老大爺心中的感激之情再也壓抑不住,放下碗朝雲淵那恭恭敬敬的行了長揖禮。
一桶粥很快就分完了,吃完粥的難民們紛紛又跪地拜謝雲家軍。
“不是本將不讓你們進城,而是大安鎮受災嚴重,實在是沒有地方留你們住。”雲淵哽咽著說出了如今的難處。
難民們聽完後不知所措,他們千辛萬苦的逃來,就想尋個安身之所,如今進也進不去,回也回不去。
“官爺,那我們能去哪?”有名婦人哄著哭泣的孩子眼含淚水的問。
雲淵沉默了,如今四處都遭了暴雨,難民們的去留他也不知該如何。
鍾遙靈光一閃,過來低語道:“將軍,不如每個村裏都分點人過去,還有咱們雲家軍也需要軍戶供養。”
“此法可,你去辦吧。”雲淵點點頭認同。
鍾遙立馬向難民們宣布了這個消息,一時間有人歡喜有人愁。
若是當了軍戶,可就祖祖代代都翻不了身了啊!他們在東臨時是農,雖然清貧,但好在不受別人管製啊!
“誰家若是有秀才以上的讀書人,可直接來我這出示憑證。”雲淵又向難民們宣布這一消息。
家裏麵有讀書人的瞬間喜笑顏開,連忙將家裏的秀才推了過去。
“官爺,俺們家四口人,我大哥大嫂我娘,我是秀才。”男子喜滋滋的掏出被雨水浸濕的憑證遞給雲淵查看。
“寫上家裏人名字,去那樹下排隊。”雲淵指了指鍾遙後麵的那棵樹。
“哎,謝謝官爺!”男子寫完名字行了個禮,扭頭便喜滋滋的招呼著家裏人過來。
“都怪你!不讓兒子去考!嗚嗚嗚!”婦人一邊罵著自家男人一邊捶打著他。
沒有秀才的讀書人家更是憂愁,看著一家一家的去排隊了,眼神中迷茫一片,耳邊傳來一大家子人哭泣不知如何是好。
“將軍,老朽名叫周闔郡。”剛才的老大爺走來向雲淵拱手道。
雲淵聽見這個名字皺了皺眉,腦中思索著自己是不是聽過周闔郡這個名字。
“家中隻有老朽一人,曾出任北淵使臣。”話音剛落,雲淵立刻想起了他是誰。
“哈哈哈,老夫眼拙了!”雲淵心下了然,連忙扶起他,招呼了鍾遙過來。
“翰林大學士周先生,記得待會回去讓人趕輛馬車來。”雲淵滿臉笑容的說道。
“多謝將軍施救。”周闔郡要躬身道謝被雲淵攔住了。
“周先生肯來北淵,是幸事!”雲淵樂嗬嗬的道,想要快馬加鞭的將這件事告訴給北淵皇帝。
一整天時間都在安排難民們的去處,朝廷撥下來的災糧和災銀在晚上才慢吞吞的到了大安鎮。
雲淵伸手摸了摸災糧,心中兀自罵了一聲,豬都不吃的玩意!戶部那群玩意淨糊弄百姓!
“爹,要不要再添點銀子?”雲懌看著眼前的五千兩災銀歎氣。
“添一萬兩吧,百姓好歹能分到幾兩銀傍身。”
翌日清晨,劉檀便找來七個村的裏正商議重新蓋房的事情,順便將難民的事也講了。
裏正們立刻炸了鍋,麵上都是哀愁,“大人,咱們村不是不要難民,隻是現在自身都難保。”下河村的裏正愁眉苦臉的說道,這要是平時沒災沒荒的,他們倒還能接受這些人,可如今這情況,他沒法接這些人啊。
“雲將軍說了,每個村隻會分到六戶難民,另外雲家軍會幫村裏重蓋屋子。”劉檀不容置疑的說完便不再理會裏正們。
任然慢步回去,路上想著怎麽跟一村老小講這事情。
“怎麽了任大哥?”白初雪疑惑的看他,“你怎麽變滄桑了這麽多?”
“沒啥事。”任然扯出一絲難受的笑容回應。
“你還是別笑了,怪怪的。”白初雪有些緊張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