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一夢一覺

  第91章一夢一覺


  列子耐心的等待著莊周的提問。


  莊周在拱手後道：“前輩謂之一個人活在世上，清醒的時候有八征，睡夢的時候有六候，這八征六候在一覺一夢之中構成整個人生。那這八征，六侯又具體所指何物？”


  列子用手捋了捋胡須道：“何謂八征？第一是“故”，人情世故；第二是“為”，日常作為；第三是“得”，名位得失；第四是“喪”，送死之戚；第五是“哀”，情愁哀感；第六是“樂”，怡樂可喜；第七是“生”，初生之痛；第八是“死”，解脫而歸。這故、為、得、喪、哀、樂、生、死八種現象，是我們形體直接感受應驗於夢中。


  莊周洗耳恭聽，連連點頭。


  列子見著這傳說中的傲吏至人莊周，竟然如此虛懷若穀，並沒有恃才傲物，於是滿意的走上前來，拍了拍莊周的肩膀示意他無需再行這些世間的虛禮。如一位故友舊識一樣和藹可親繼續道：“何謂六候？第一是“正夢”，平居做夢；第二是“噩夢”，驚愕而夢；第三是“思夢”，思念而夢；第四是“寤夢”，悟道做夢；第五是“喜夢”，喜悅而夢；第六是“懼夢”，恐怖而夢。這正、噩、思、寤、喜、懼、六種反應，是我們精神感受而產生的征候。”


  莊周聽後微微點頭。


  列子見狀，大袖一揮，瞬間莊周四周燃燒其了熊熊烈火，炙烤著莊周的每一寸肌膚，莊周能真切的感受到皮膚脫水收縮帶來的疼痛。忽然像是有人踹了自己一下，他微微往一側搖晃，他立刻氣沉丹田將腳跟深深紮入地麵。就在此時，腳下地動山搖，搖晃的厲害地麵瞬間化作了一片白皚皚的冰原，繼而冰麵下還傳來了潺潺的流水聲。


  眼見著腳下的冰麵開始龜裂出無數裂痕向四周交錯延申而去，最後冰麵轟然塌陷，莊周懸空雙足，立於滔滔冰河之上，如如不動。


  列子則忽而放浪不羈的大笑道：“至人莊周，你可知你現在就在寤夢之中？！”


  莊周微微點頭道：“莊周一直深知自己是在夢中，又全然已經忘記自己在做夢。”


  “嚄？！”列子好奇的收了笑後，看向眼前這個年紀輕輕就躋身至人境界的莊周道，“對一件事情，如果不明白事情的始末，當事情發生時就會迷惑慌亂，如果知道事情的始末，早有心理準備，事到臨頭就不會害怕了，做夢也是這樣。對嗎？”


  莊周點頭深以為然，臉上沒有喜悅也沒有咎害。


  “人的身體，盈虛消長，都和天地相合，和萬物相應，所以陰氣盛的時候，就會夢見徒步過大水而心生恐懼。陽氣盛時，就會夢見徒步過大火而被燔燒。陰陽氣都很盛的時候，就會夢到生殺。”


  莊周終於開口再問：“何謂生殺？”


  列子泰然道：“生殺即扼殺掉貪戀生的念頭。”


  莊周繼續道：“見獨，而後能無古今，無古今，而後能入不死不生，殺生者不死，生生者不生。”


  列子聞言後，長歎一口氣道：“可惜了，相見恨晚啊，你也是生的太晚了些，要不我倆大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大談其道！”接著又嗬嗬的笑了起來，笑了好一會兒。


  將莊周笑的有些懵，愣在原地。


  “不過我們道家老子這一脈有傳承，倒是美事一件。”列子笑著說道，“你這樣的後生仔，還真的不多見。我列寇弟子眾多，真相收你為徒，可是誰叫你悟性奇佳，都已經是至人了···我是不敢收嘍！”


  “前輩，謙虛了！”莊周拱手道。


  “得了吧，我看不出來你的德行，別跟我裝了。”列子取下紫金冠化作粗布麻衣盤著道髻的貧道模樣，敲了莊周頭一下道，“精神有所感受就會做夢，形體有所作為就有事功。所以白天所想的晚上就夢到，那是精神和形體互相感應的結果。因此精神專致沒有情念的人，晚上的夢自然會消失，這些人非常清醒而不多說，做夢也無所感覺，可以把精神和形體合而為一。古時候的真人，對他所做的事不放在心裏，晚上睡覺自然不會做夢，這應該不會是騙人的吧！”


  “前輩怎麽會騙人呢？”莊周笑得舒然答道。


  “那我防再騙騙你的眼睛帶你去古莽之國、中央之國、阜落之國瞧一瞧，方知一夢一覺，哪一個真？哪一個假？不是我們可以了解的！”列子說完就拉起這個隔代的至人，來一場夢遊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