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身陷泥沼(下)
“你把我獻了吧!既能達到你的目的又能發泄對我的恨意!兩全其美!”蘇玉聽聞了趙恒月拒絕李榮興提議的事。看到她這些時日四處碰壁、日漸消瘦的模樣,心裏有種奇怪的感覺。
“休要再提!你在蕭齊珍府裏怎樣自甘下賤我都管不著。但在我這裏,就算再高貴的人,也沒資格拿別人去獻媚邀寵!除非他是禽獸!”趙恒月異常嚴厲地說。
“再耽擱下去,對誰都沒好處!你下不了狠心,我自己去!”蘇玉起身滿不在乎地說。
“你給我站住!”趙恒月一把拉住他,吼道:“我不許你去!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你怎麽能……”
蘇玉看著她發自內心為自己好的表情,心裏莫名湧起一絲感動,但麵上還是鬆開趙恒月,用玩世不恭的口吻道:“到底是我吃虧還是他吃虧,可不一定!”
“蘇玉!他不要臉,你要點臉行嗎?你給我回來!”趙恒月再次追上去想抓住他,然而腿腳不靈便又跑的急,剛追出門就摔了一跤。這一跤可摔得不輕,趙恒月當時喊疼都喊不出聲了,臉上、手上、身上、腿上,到處都磨破了皮,血一下就流了出來。
“王妃!”斷念、醜奴兒第一時間衝了上來,蘇玉也愣神了,趕忙跑過去查看。
這件事後,趙恒月不容分說就把蘇玉軟禁了起來。看著趙恒月又早出晚歸,四處求人碰壁,蘇玉心裏還是有變化的。趙恒月總是能在半路上感受到心中的異動,尤其天色漸晚還沒回去的時候,那個異動能讓她坐立不安。
“我說!你能不能消停點兒?本妃一百多護衛跟著,能有個什麽事兒?你別瞎操心了行不行?”一日趙恒月又難受的捂著心口,一腳踹開了蘇玉的房門。果然,她一進門,心口的異動就消失了。
蘇玉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地品茶。趙恒月瞪他一眼,一臉疲憊之色,憤怒問道:“蘇樂卿,你們蘇家這神藥的確讓人服氣!但我想請問,你們先祖有沒有娶媳婦兒看走眼的時候?打算休妻怎麽辦?難道就真的沒有多做幾次實驗,研製個解藥什麽的?!我看這明明是兩個人沒有感情,硬生生用藥物讓兩個人產生了感應。這跟強行綁架又有什麽區別?!”
“沒解藥!”蘇玉很肯定地給了答案。
“你怎麽知道?你這種拿活人做實驗的瘋子,就沒多製出幾顆給別的女人也試一試?過往那麽多女人,難不成你喜歡的,人家剛好也個個都喜歡你?”趙恒月窩火道。
“你當這是尋常之物,想製就能製?你知不知道,光這些材料……”蘇玉也不由光火了,但他瞟一眼趙恒月累極了的模樣,強壓住火氣說了句:“算了!跟你說這些你也不懂!我自己是照著祖方煉製過,但好像沒成功。我和你吃的那兩顆,是父親練出來的!”
“什麽叫好像沒成功?你到底試了沒試?”趙恒月不耐煩地說。
“沒試!我找誰試啊?這次跟你去趙國,我還帶了兩顆殘次品,還想著空閑了研究研究了。其中好幾味輔料是你們趙國才有的!”蘇玉語氣也很不耐煩了。
“你殘次品呢?”
蘇玉懶得再廢話,直接進屋拿了個藥盒子,“啪”摔在趙恒月麵前,趙恒月打開一看,裏麵裝著一大一小兩粒,“果然是殘次品,連顏色都不對!”趙恒月記的自己吃的那一顆是紅色的,而這兩顆卻是黑色的。
“想要成藥,還得有好些瑣碎工序,而且這兩顆沒有滴入心頭血!”
聽了這話,趙恒月不禁想到那國師練丹要逼少女“染紅櫻”,她疑惑道:“為何這些秘方都要取血?”
“何出此言?”蘇玉隨口問道。趙恒月就把“染紅櫻”這事跟蘇玉說了,蘇玉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他很肯定地說:“那國師根本就是個江湖騙子!女人的精血煉丹,一點用都沒有!”
“可不是嘛!那天本妃咳嗽也是被這個不倫不類的貨色驚到了!弄出一副禦風飛行的模樣飛進來,本妃一抬頭本以為會是個仙風道骨的老頭拿個拂塵什麽的,結果這個矮胖子穿的稀奇古怪也就罷了,手裏還抱著一條被剃了一半毛的醜狗!就這樣的貨色,那昏君都能把他奉若神明。這真是本妃有生以來遇見的第二個奇葩!”
“嗤……”蘇玉一口茶水噴出來,隨即捧腹大笑。
“那你遇見的第一個奇葩是誰?”
“你應該也認識!就蕭齊景身邊那謀士,叫什麽……好像叫顏墨什麽的!”趙恒月道。
“嗬!”蘇玉一聽顏墨這個名字更覺好笑,便道:“顏墨我也見過,但他跟這個國師並沒有什麽相似之處啊!”
“怎麽沒有?都是江湖老騙子!他倆個要是搭夥在天橋底下放個碗,本妃保準有人過去給他們甩錢。這個國師負責變戲法,那個顏墨負責拉二胡。就像這國師不倫不類抱條狗,那謀士衣衫不整腰裏別把二胡……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本妃真真大開了眼界!”
“哈哈哈哈!”蘇玉肚子都快要笑痛了,附和道:“對對!顏墨就是江湖老騙子!他的二胡聲音,誰聽了都忍不住想把他踹死在牆角,哈哈哈……”
“那本妃以後見了他,定要讓他換個算命的幡兒舉著,省的他攪的街坊四鄰不得安寧!”
“哈哈哈……好好……”
因為這個玩笑,屋中的氣氛輕鬆融洽起來。趙恒月的目光又落在了那兩粒藥丸上,她調侃道:“蘇樂卿,我真的不好意思說你,你眼睛是瞎了吧!你煉的藥跟你父親煉的,顏色不一樣也就算了,這還一大一小?”
“你眼才瞎了了!這藥本來就一大一小啊!大的是主藥,小的是從藥!”蘇玉道。
“嗯?藥也分主、從?”趙恒月驚訝地說。
“那當然!我之所以能感應你更多,也能在傀儡術上占優勢,就是因為我吃的是主藥,你吃的是從藥。一般男人當家主事自然是吃主藥,女人是從屬。”
“你們男人未免也太不把我們女人當回事了吧!吃個藥還分個主從?”趙恒月真是不服氣。但那藥散發出的味兒的確是好聞,她忍不住拿起來,湊近了,剛要嚐嚐味道對不對,蘇玉抬手就把藥打掉了。
“你幹什麽?你當那是糖啊!”
“我吃過了,再吃一顆又能怎樣?說不定以毒攻毒,這就是解藥了?”趙恒月把那藥撿起來,蘇玉一把搶過裝回到盒子裏,連盒子順手就扔到了窗戶外麵。
“哎……哎……”趙恒月半個身子探出窗戶,想去接那藥盒,幸好蘇玉眼疾手快才沒使她從窗口翻下去。
“娘親……娘親……”深夜的風帶著秋季的寒涼氣息吹開了趙恒月房間的窗戶,趙恒月看見蕭譽站在她床前。
“譽兒!譽兒!真的是你!我的兒!”趙恒月在夢中緊緊摟住蕭譽,淚水像決堤的洪水順著眼角濡濕枕被。
“娘親,您快走!您一定要想辦法盡早離開這兒!這裏沒有一個好人,久留必生禍端啊!”蕭譽急急警告道。
“譽兒!譽兒……”趙恒月一個激靈坐起身,窗戶被夜風吹的“吱呀”作響,她就像魔怔了一樣追出門去,然而院中黑洞洞一片,隻有風燈和昏黃的光影在廊簷下飄搖。
“譽兒,我的兒……”趙恒月頹然坐倒在石階上,抱膝嚎啕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