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蕭玉在趙國獵場受傷的消息很快傳回瑨陽，蕭齊衍整日在家坐立不安，恨不能馬上趕去趙國，將女兒接回來。


  趙恒月看著滿滿一箱子的信，快沒脾氣了，她道：“這父女兩個真是夠了！從出瑨陽到現在，驛站的馬匹怕都為送信跑斷了腿。如今就是在獵場破了點皮，我的天，一天三封信的問，天底下寵女兒到這等地步，蕭齊衍也是數一數二了吧！簡直比他的軍務還要繁忙！”


  這邊廂，蕭齊衍正寢食難安之際，他寶貝女兒的親筆信到了，與此同時，那隻戰鷹也被“遣送”回來。蕭齊衍三下五除二把信拆開，當先第一句話就是寶貝女兒委屈巴巴的訴苦：“爹爹，我昨天又挨打了！沒有你抱我，我好痛！”蕭齊衍心疼無比，趕緊往後看，看著看著焦灼的神情又情不自禁浮出笑意，“……爹爹，我可沒給您丟人哦！趙王還誇我鎮定從容、臨危不懼，我跟他說，那是必須的！我可是在爹爹您的懷裏長大的，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是最基本的素養，嘻嘻！……可是娘親說今後再不許我養小乖，說它是猛禽！讓我改養小兔子！哼！我才不要了！等我回家，我要去龍首城偷偷養，到時候不讓她知道！……”


  洋洋灑灑幾十張紙，寫的密密麻麻的。人家一封信薄薄幾張紙，蕭玉寫的信，封封都有一本書的厚度。就這，蕭齊衍每封信都還反反複複地看好幾遍。


  “是小郡主來信了嗎？”趙恒月不顧蕭齊衍的反對，又為蕭齊衍納了幾名妾室，蕭齊衍聽了這句問話，抬眼一看，正是入府僅半年的呂茜。換做平日，他肯定冷著一張臉拒人於千裏之外，而今天剛看過蕭玉的信，他心情大好，盡然破天荒回了一個字：“是！”


  呂茜沒想到蕭齊衍會回答，見他高興，心裏也不由開心。但她不善言辭，也怕自己拙嘴笨舌令蕭齊衍不悅，放下參茶，剛準備出去，就看見大郡王蕭瀚大步流星進來了。呂茜聽聞蕭瀚即將娶親，親事是蕭齊衍和林家那邊一起定的，是上將軍鄭道的嫡孫女鄭慧心。果不其然，蕭瀚正是來找父親商議此事的。呂茜出門後隱隱聽見裏麵提及太皇太後和太後，想必因為這門親事，吳、林兩家又撕扯過一番了。


  三個月後，蕭王為蕭瀚賜婚，瑨王府正式與鄭家結成兒女親家。遠在異地的趙恒月聽聞這個消息，當下握緊拳頭，卻又沒說一句話。


  “想發火就別憋著，何必這麽委屈自己呢？”蘇玉看她那副極力隱忍的樣子，不免說了一句。此次，蕭瀚的婚事轟動蕭國，規格更是遠超他郡王的身份。而趙恒月母子尚在趙國，林家人的用意很明顯，就是要告訴天下人，蕭雲這個世子實際已經有名無實了。


  “哼！當本妃母子好欺負是麽？！做他們的春秋大夢！”趙恒月一拳砸在桌案上，心中火氣不言而喻。


  “你生氣有什麽用？現在能立馬回去麽？人家就是明著不把你放在眼裏，你怎麽著吧！”蘇玉帶著幾分戲謔口吻道。


  “娘親！爹爹又給我回信啦，他還叫人送來您最愛的……”


  “滾出去！”趙恒月正在氣頭上，蕭玉歡蹦亂跳剛進門，趙恒月抓起個茶盞擲了出去，“別給我提你爹！在你爹心裏，我們早死了！”


  “啪！”一聲，茶盞就在蕭玉腳邊炸裂，茶水、茶葉濺了她一身，蕭玉愣怔了半秒，隨即哇哇大哭起來。


  “哭什麽哭？！嫌我不該說你爹是嗎？！你倒是在信裏給我問問，他整日為他大兒子打算，你哥哥他放在哪裏呢？還是他早就瞎了，你哥哥的處境他根本瞧不見？！”


  “你跟個孩子說這些做什麽？！”蘇玉叱責她一句，忙跑去外間看蕭玉有沒有傷到，蕭雲也聞聲從書房跑來了。


  “世子！我先帶小郡主到外麵走走，你去安撫一下王妃吧！”蘇玉說著抱起蕭玉出去了。


  蕭雲明白自己母親生氣的原因，他現在已經長大了，能夠看清眼下的處境和家裏錯綜複雜的情形。


  “還請娘親息怒，您身體要緊啊！”蕭雲進屋，跪在趙恒月麵前。


  趙恒月歎一口氣，沉默半晌才道：“我的兒！都是娘親無能！愧對你和你哥哥！”提及蕭譽，趙恒月不禁又流下一行清淚來。


  “娘親這說的什麽話？沒有娘親，哪裏有我們？兒子都這麽大了，還惹得娘親時時操勞煩心，是孩兒無能！”蕭雲說著，起身親為母親拭淚。


  “照眼下這形勢，太皇太後一旦賓天，蕭瀚的皇姨就會在後宮中一手遮天，蕭王的地位也會更加穩固。到那時，林家人要動你的世子位，不過是一句話的事了！”


  “不會的！我想爹爹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蕭雲語氣篤定道。


  “哼！他？倒是還由得了他嗎？人家一道聖旨，他能為你抗旨不成？！若他真有那個心，他當年就不該帶兵出瑨陽！就連你哥哥的死，他都如此諱莫如深，我還能指望他什麽？！”趙恒月冷冷道。


  “娘親！爹爹為了這個家也很不容易，望您能體諒他的難處！孩兒在趙國這些年，趙王對我格外恩寵，允許我跟眾皇子同住同學。有了這樣的機會，孩兒與很多皇子都有深交，還結識了列國其他皇子。加之，娘親在瑨陽積攢的根基，想必林家人想動我的世子位，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孩兒仔細思量過了，大哥十幾歲就到軍中曆練，而您因爹爹的緣故，不準我與哥哥去軍營，可如今看來，兒子想要日後坐穩這世子位，沒有統兵打仗的本領是萬萬不行的！因此，孩兒想請您應允一事！”


  聞言，趙恒月陷入良久的沉默中，她已經猜到自己兒子接下來想說什麽了。可她內心舍不得。


  “不是娘親不準，而是娘親再承受不起！”趙恒月聲音不由哽住，緩了片刻才又說：“你知道嗎？往年還沒有你和你哥哥，你爹爹每回打仗，走的時候都好端端的，回來的時候不是被人抬回來，就是在龍首城昏迷不醒，多少次從死人堆裏爬出來？我真是擔驚受怕夠了！如今，你哥哥又……娘親無論如何也不能叫你再有一絲一毫的損傷，否則，你讓娘親怎麽活下去？”


  “但孩兒不可能永遠活在您的羽翼之下啊！遲早有一天孩兒要從爹爹手裏接過北境的重擔，可我連帶兵都不會，怎麽能不負所托保護好一方百姓呢？就算日後孩兒安坐瑨陽不去前線，那孩兒又憑什麽本事統禦住那些虎狼悍將呢？”


  趙恒月看著他，在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的兒子已經長大了，“那你看上誰呢？”


  “娘親可知道軒轅凱將軍嗎？趙國對攼的滅國之戰，主帥正是此人。趙王曾對孩兒提及，他還是娘親的本家族人。”


  “軒轅凱？”趙恒月迅速在腦中搜索一遍，說起來趙國的將領出類拔萃的很多，隻要蕭雲想學兵法，大把的頂尖人物可選。


  “好！娘親親自為你請師父！娘親還會讓趙王允許你隨軍曆練。”趙恒月應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