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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誰在下棋

  “沙”、“沙”、“沙”……蒼林漠漠,涼風習習,一個背脊佝僂的老年人步履沉穩,踩著深秋的落葉在林中穿行,時而傳來“咳咳”兩聲咳嗽,在空蕩蕩的林中更顯蕭索。出了林子,是蜿蜒不知去向的河。早有一個竹筏靜等在那裏,竹筏上坐著一個戴蓑衣鬥篷的人,背對來者嫻靜釣魚。


  “可有新鮮鱸魚?甚是想念那個滋味!”


  “燒酒帶了嗎?”


  “自然不會忘!”


  “那便好!”蓑笠翁說完這句,猛一拉杆,一條五六斤重的鱸魚騰出水麵,不及眨眼的功夫就入了他的魚簍。


  “劉老,您請!活閻王已恭候您多時了!”


  佝僂老年人上了竹筏,徑自坐在另一頭的竹椅上,蓑笠翁竹篙輕點,竹筏便離岸起行了。他來接的正是劉權。


  竹筏行至某個不知名的小鎮,劉權跟著蓑笠翁到了一家小酒館。門口杏黃大旗高挑,上書“醉生夢死”。這小酒館就一層,劉權一進屋,就見活閻王依著窗欞,一腳踩在寬條凳上豪飲。


  “閻兄!許久未見,別來無恙?”劉權說的隨意,徑直過去坐在活閻王對麵。活閻王一笑,用眼神示意酒已經斟好。劉權看了看窗外,幾十年未來的老地方,風景依舊,歲月熬人,不知不覺白發染雙鬢。


  “把魚燉了!”活閻王吩咐一聲。


  劉權端起酒慢慢飲下一口,就像品茶一樣有滋有味。


  “沒有瑨王府,就沒有如今北境老百姓的富足康寧。沒有趙恒月就沒有你劉權劫後餘生。於公於私,你這事辦的都不厚道!”活閻王教訓一句。


  “生老病死,愛恨情仇,悲歡離合,陰晴圓缺,坎坷迷離,傷痛落失,眾叛親離,流離失所……老夫之苦,盡在這杯酒裏了!”劉權說著,端起酒碗跟活閻王碰了一下,他兀自仰頭飲盡,隨即將酒碗重重放下。


  “說吧!要我這當哥哥的幫什麽忙?!”活閻王歎氣一聲,也把酒喝了。這時,蓑笠翁端著鮮嫩可口的鱸魚和一碟花生米過來了,不一會兒又陸陸續續上了幾個下酒菜。活閻王跟劉權兩人吃著喝著順便把事情說了個大概。


  “哼!冥王這個臭婆娘,要不是當年她使了陰損伎倆,老子這活閻王能被她鳩占鵲巢?!如今,她盡敢勾結外人,是想引狼入室還是怎樣?!她當這北境江湖真是她一個人說了算?!”活閻王酒碗重重擱在桌子上,隨即衝著櫃台一招手,蓑笠翁瞬間就到了他麵前。


  “召集五十二堂堂主,老子倒要看看,閻羅殿裏倒是我這個閻王說了算,還是她那個狗屁冥王說了算!”


  這邊廂,冥王正在地宮與蘇玉密談,突然手下人進來密報。


  “這老不死的,既然要上趕著投胎,本座就成全你!哼!”冥王聽完拍案而起。


  “看來劉權已經跟活閻王接上頭了!哼哼哼,看樣子還是你這個冥王不行啊!”蘇玉不無鄙夷地嘲諷一句。


  “倒是本座不行,還是你們清風閣,各個都是窩囊廢?!一個劉權都抓不住,還好意思笑本座?!”冥王氣道。


  “劉權出了北境,清風閣抓不到人,我甘願把項上人頭奉上!可劉權出北境了嗎?劉權自始自終都在你眼皮子底下到處亂跑,到底誰才是窩囊廢?!嗯?!”蘇玉冷笑一聲。


  “蘇樂卿!你……”冥王氣的全身發抖。


  “我勸你還是識相點!自己連家務事都處理不好,難不成還想激怒我?!我們清風閣做生意,隻認錢不認人。以後誰能在閻羅殿說一不二,我們就認誰。明白?!”蘇玉說完,揚長而去。


  “敗類!……”冥王狠狠把權杖擲下了王座。


  “什麽?活閻王跟冥王……咳咳咳……撕破了臉……”趙恒月聽醜奴兒密報了閻羅殿裏的事,情緒又不免激動起來。


  “而且咱們的樁子在閻羅殿看見了蘇醫師!”醜奴兒伏在趙恒月耳際小聲道。


  “本妃心裏有數!這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假裝咱們什麽都不知道!”趙恒月低聲吩咐一句。


  “明白!”


  醜奴兒退下以後,趙恒月靠在枕墊上仔仔細細琢磨這事兒。冥王能跟清風閣搭上線,全是因為她失憶期間把蘇玉帶進了閻王殿。蘇玉現在實質性控製了臨安,在吳家陣營裏份量相當於蕭齊珍,可是他並不是吳家人,而是他的東家安插在吳家陣營的。這清風閣是吳家的爪牙沒錯,但如果清風閣隻是效忠吳家,怎麽會接下趙氏商盟的單子,現在又意圖控製閻王殿呢?可見這清風閣並非一條忠犬,而是狼子野心呐。蘇玉到底在清風閣裏又是什麽樣的角色?趙恒月實在沒有頭緒。


  “娘親,您起來了?您今天好些了嗎?”趙恒月正想的出神,蕭玉抱著一隻貓進來了。


  “你不是不喜歡貓嗎?課業做完了?”趙恒月回過神問一句。


  “做完了!蘇伯伯也不喜歡貓,他說貓是笑麵虎。”蕭玉說著就把貓放下了。


  “玉兒,你過來!”趙恒月招蕭玉至床榻邊坐下,輕輕摟住她,“你從小就穎悟絕倫、天資不凡。剛剛你說的這句話,可知其中深意?”


  “玉兒不知,但娘親一定知道!”


  “嗬!你是娘親身上掉下的肉,娘親知道的,你也心裏清楚。兩三歲就開始在我麵前抖機靈,抖到現在還沒完沒了?”趙恒月輕柔斥責一聲。


  “娘親!蘇伯伯看你比爹爹還在透徹!你不害怕嗎?”蕭玉仰頭看著自己母親。


  “怕!但怕有什麽用?順勢而為、將計就計才是上上之策。要掌握進退的訣竅,要像釣魚那樣耐心且不動聲色,你要知道,萬事萬物都在不斷轉換,情勢也一樣。你爹爹精於兵法謀略,而娘親讀不懂孫武,但娘親喜歡鬼穀子。你應該結合父母之所長,更上一層樓才是!”趙恒月發自內心地說。


  “娘親把鬼穀子的縱橫捭闔之術用在了對人對事?”


  “也許吧!諸子百家,有道理、實用的,娘親都會試一試,沒有定論!”


  “那娘親現在養病,算是在試老子的無為而治?”


  “嗬!老子之道,玄妙高深。娘親達不到那樣的境界。你爹爹倒是可以!”趙恒月笑一聲。


  “可爹爹是無為而治的高手。爹爹對您就是用的無為之術,結果您不一直都是爹爹的手下敗將!”蕭玉不無得意地說。


  “這一點,娘親承認!說吧,你這斥候,又替你爹來偵察什麽呢?”趙恒月一眼堪破道。


  “娘親是隻千年老狐狸!”蕭玉喜形於色、翻身爬起,摟著趙恒月開始說悄悄話。


  “哼!你們父女倆真是狼狽為奸,合起夥來算計我是不是?別想!”趙恒月聽完,故意別過臉去。


  “哈哈!這叫:深謀遠慮,行軍用兵之道!娘親,天底下除了爹爹、哥哥和我,還有誰是真與你休戚與共的?”蕭玉頑皮地搖著趙恒月的胳膊撒嬌。


  “好、好、好!等娘親傾家蕩產了,看你爹養得起我們不?”說完,趙恒月在蕭玉掌心寫了四個字:“假道伐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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