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虛空成音
葉淩雲等這一刻等了很久,但他沒有第一時間上前。
作為新科狀元,他在詩詞一道上造詣很深,理應作為壓軸出場,否則,他詩文一出,後麵還有何人敢開口?
他深呼幾口氣,端起身前酒杯,將其中酒水一飲而盡,用辛辣馥鬱的口感,壓抑住跳動燥熱的神經。
李中蓮揮手,之前被撤下的木案再次被搬上來。
隻是這一次,沒有再拿出他平日用來書寫的那根筆。
“哈哈,老夫不才,來此拋磚引玉一番。”
賓客之中,一個文臣爽朗笑著,麵色微紅,上前拱手。
李中蓮麵帶微笑,伸出一隻平坦的手掌,對向那個文臣。
“請。”
比起書法,詩詞,無疑更能體現一個儒生的實力。
文臣道聲不敢,走在木案旁,提筆作詩。
一般來說,這種宴會之上都有賦詩作詞的環節,而且老一輩多半不會湊熱鬧,他們會將機會留給有才華的年輕人。
在李中蓮這種儒道領袖宴席上,寫出一首驚人詩句,無論是對自己名氣的傳播,還是對日後前途,都有巨大的幫助。
所以,大部分儒生在參與宴會之前,都會絞盡腦汁,提前寫好一篇滿意的作品,背誦下來,如此才能在宴會上一鳴驚人。
這位官員水平不錯,一首詩寫下來,也勾動了大量浩然正氣,他頌念出來,贏得了滿堂喝彩。
“好!好詩!”
尤其是幾個和他關係不錯的同輩,搖頭晃腦,鼓掌鼓得異常熱烈。
又有幾人輪番上場,在李中蓮麵前獻上自己苦心孤詣,精心寫出的詩句。
不得不說,這些人還是有點水平的,做的詩詞挑不出毛病。
一連上了十幾人,場上後輩已經上得差不多,隻剩下對麵幾個粗魯武將,和葉淩雲。
李中蓮溫和地看向沉住氣,好像沒關注這一切的葉淩雲。
“淩雲賢侄,何不作詩一首,讓大家看看年輕一輩第一人的風采?”
他這一句話,成功讓所有人目光齊齊匯聚在葉淩雲身上。
後者站起身,故作謙遜的拱起手。
“太師過譽了。”
李中蓮笑笑,沒有說話。
葉淩雲故意一直不出場,就是在等自己去喊他,好把期待感拉到最滿,這種小心思,李中蓮怎會不清楚?
葉淩雲踱著步子,慢慢來到木案麵前。
他伸手抓住筆杆,忽然又放下,笑著看向姬無辰方向。
姬無辰正無聊地在桌子上畫著圈圈。
這群文人,作詩賦詞啥的,對他而言,實在是有點無聊。
聽著就犯困。
葉淩雲看向他,眼中閃過一絲藏得極深的鄙夷和怨毒。
“天策大將軍,不知您是否要題詩一首?您尚未動筆,小生內心惶恐,不敢寫啊。”
姬無辰聽見有人喊自己,便抬起來頭,看著葉淩雲微微皺眉。
這家夥真是不長記性,我都懶得和他計較了,他怎麽還這麽多逼話?
“你哪裏這麽多屁話,愛寫不寫,幹啥事都要先喊我一句,我是你爹是吧?傻叉,你是不是拉個屎還得問我一句,我不先拉你就得憋著?”
葉淩雲笑容僵在臉上,感到一股怒火不可抑製地在胸膛燃燒。
有辱斯文!這姬無辰粗鄙不堪,和他說話簡直是有辱斯文!
不隻是他,連一向幫著姬無辰說話的南宮景,都有些尷尬的咳嗽兩聲。
大家都還在吃東西呢,你這一口一個屁,一口一個屎的……
“噗嗤~”
倒是晶兒,聞言忍俊不禁,笑出來聲來。
“陛下,姬無辰這家夥好有趣哦,你看葉淩雲,臉都綠了。”
南宮景美目無奈的瞪了她一眼,沒有回話。
晶兒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不敢再多話了,乖乖站在女帝身旁。
葉淩雲強壓下心中怒火,扭頭看向一邊。
“看來將軍大人不想表現自己,那還是讓小生來獻醜吧。”
他深呼吸幾口,平複心情,臉上重新帶上了傲然神色。
姬無辰的辱罵,在他看來,就是理屈詞窮的最後掙紮。
要是他能寫出什麽好詩,早就上前用實力打自己臉了,何必說出如此粗鄙不堪的話?
是了,他在害怕自己,都不敢出手,他想要激怒我。
哈哈,姬無辰,你就裝吧,我不會讓你如願的!
葉淩雲提筆,在紙上緩緩寫下。
絲絲縷縷浩然正氣無聲息揚起,化作光點,包裹著他,讓這個男子看上去分外出塵。
嘴角勾勒起一道微不可查的弧度,葉淩雲自信滿滿,一字一句寫著。
直到最後一筆完成。
姬無辰,給我看好了!
刹那間,無數浩然正氣猛地凝聚,在上空盤旋繚繞,朵朵奇花虛影憑空浮現。
妙筆生花,這是他的字跡得到儒道認可。
所有人都知道葉淩雲字好,所以沒誰會驚訝。
書法一道的認可過去之後,才是這首詩本身與儒道形成的共鳴。
儒者作詩之後,一般不會立即寫下,隻會默默將其背誦。
因為,詩詞所勾起的浩然正氣,隻有在它第一次現世的時候,才能到達頂峰。
無數浩然正氣狂舞,宛如風暴一樣憾人心魄,葉淩雲微微抬首,想要朗讀出自己的佳作。
然而,空中驟然傳來一聲古老滄桑而空靈虛幻的歎息,緊接著,那張宣紙憑空漂浮起來。
葉淩雲先是一愣,續而狂喜。
古老滄桑的聲音仿佛鍾鳴,雄渾浩瀚,縈繞在每個人耳邊,緩緩朗讀起這一首詩。
“虛空成音!這是虛空成音!”
有人驚呼出聲。
“葉淩雲真是天才!無愧新科狀元之名!多少年了,終於又有新生一輩能創作出虛空成音的詩文!”
“哈哈!葉淩雲這小子,怕是離成為大儒隻差一線之隔了!我保證,他所成就的大儒絕對不一般,說是一步登天也不為過!”
讚歎聲、驚訝聲不絕於耳,葉淩雲昂首挺胸,感到體內浩然正氣和天地共鳴,之前心中一絲絲鬱結早已煙消雲散。
虛空成音,天地為你誦讀,這是何等成就?!
在場,包括老一輩,能做到這一步的,不超過十個人。
一時間,他隻想昂天長笑。
“葉淩雲提筆之後,還有誰敢再寫詩?”
一位老者深深看了意氣風發的葉淩雲一眼,微微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