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痛到痙攣
強烈的心理暗示讓她下一秒栽進去了崩潰的漩渦之中,“阿秋!”
手停留在眼睛那裏,蘇煙神色莫測,眨眼之間便要開門進去,可是門是從裏麵鎖住的。一下,兩下,花光了蘇煙的冷靜,“阿秋……”
“你讓醫生把門打開,我要去找阿秋,他現在一定想我在他身邊,我是他的媽媽啊。”這個身份成為了蘇煙的的負擔之一。
她無能為力的讓他們搶走了阿秋,阿秋回來了,卻被一個人隔離在了裏麵,他肯定很孤單。蘇煙回過頭去,夏爾迷離的他最近了,他成為了她求助的人。
現在的情況是盡量不讓人看望,即使進行了除菌處理的穿戴,可是,稍稍一點兒的感染,就會讓蘇煙重新進入危險的中去。
他們不能冒這個風險,所以每個人寧願是站在蘇煙在門前悲痛交織,無以複加,他們何嚐不是一樣的心情呢。
這兒儼然成了蘇煙的地獄,沒有人答應她的請求。
“現在不能進去。”當夏爾迷說出來這句話的時候,蘇煙的神色裏滿是瘋狂,她大的巴掌高高揚起,重重的落在了夏爾迷的臉頰上。
他躲也不躲,“阿秋肺部感染,不能大麵積的接觸外部的環境!”夏爾迷選擇了明說,可是,蘇煙再一次將他打進塵埃,“我不相信你!”
蘇秋在近在咫尺,她卻擁抱不到,誰能給她一個道理。
蘇煙反複的扒著那扇好像是固若金湯的門,“……”狂風暴雨一般的等待讓她選擇了後路退步在是坐以待斃。
回頭環視一圈,稀稀拉拉站了一整個走廊人,守衛和保鏢,蘇煙不定的眼神鎖定了一個人。
蘇爺爺。
她做了最後一次嚐試之後,屏住呼吸,“爺爺,我求求你們了,讓我進去好不好,我保證聽醫生的,醫生讓我做什麽就做什麽,我求求你了。”
蘇秋這幾天以來,不止是一次這樣的卑微地哀求別人了,她的眼中對血親的眷戀啊,對他這個爺爺的敬重啊,都敵不過心裏作祟的感情。
她的認知在窮盡一起的告訴她,她隻剩下蘇秋了,除了蘇秋,一無所有。
蘇秋哭泣的臉龐深深的印在了蘇爺爺的腦海中,他該怎麽告訴她的孫女啊,她跪在他的腳下,額頭磕下,抬起,貼著他腳尖,半生戎馬,半生離愁,蘇爺爺胸中一口鬱血湧起。
“煙煙,阿秋隻是暫時待在裏麵,不用多久就能痊愈出來的了。”兒童白血病治愈率不低,他們一定會在世界範圍之內,尋找最頂級的專家,治好蘇秋的病的。
蘇爺爺心疼,解釋的話才說了一句,就被蘇煙否決了,蘇煙跪在地上,“你們都是騙我的,一定是因為我,一定還是因為我,阿秋沒有出生的時候,我就不想要他,他好不容易出生了,三歲之前,我都沒有抱過他,一定是因為我造的孽太多了,活該沒有人痛,活該愛我的人都不信我,我愛的人離開我!”
蘇煙的自我怨恨到了極點,蘇爺爺未等糾正蘇煙的想法,這裏的安靜就被打破了,“醫生……”
重症監護室的門被打開了,隨時觀察指標的護士先生按動了提示鈴,再是打開了門,幾秒鍾之後,一群白大褂飛快的奔了過來,把蘇秋從重症監護室轉移到急救室。
“阿秋……”蘇煙從冰冷的地板上爬了起來,追了過去。
所有人集聚在急救室門前,蘇煙排斥任何人的靠近,勉強在一個病房裏窩了兩個小時的蘇漾回來了。
……
這一次,上天眷顧了蘇家人,蘇秋在一個多小時後,轉危為安了,重新轉回去了重症監護室,蘇漾見妹妹憔悴的麵容,怎麽也不知道該跟她交代。
第一次他向來犀利的言語喪失了組織能力,除了禁錮住她一步不離蘇秋的病床的,他在醫院裏就像是一個廢人。
他和軍區請了一個半月假,報告由徐或帶回去,現在的家,需要他。
蘇奶奶的幾次昏厥,被拒絕到醫院來,舒蕪眠不能安心養胎,需要分心去照顧蘇奶奶,幸好舒媽媽在呢,他稍微放心些。
蘇秋被綁架的事情,主犯為臨昂大學的研究生,牽連夏家和沙家,平息下來了,熱度卻不退,眾多營銷號一遍遍的推送相關報道。
夏爾迷和蘇煙的關係被一點一點抽絲剝繭的解密出來,而莫唯唯和莫氏企業的拿上商場變故,一並被揭露。
輿論風雲變化,蘇煙當年的豔照門事件得到平反,一些有所影響的人群眾記起來了事情過之後,不禁感歎,豪門生活真不好過,插刀教和塑料感情很可怕。
夏山明擺明了輿論大勢,和沙爸,沙媽一敘老友情,同時也接到了關於蘇秋的消息。
唏噓之時,是疼惜,兩個一樣讓人心疼的孩子。
沙漫遠赴東南亞,遲遲未歸,遲遲沒有消息,沙爸爸和沙媽媽也不敢輕易去問,蘇歌揚失蹤在了那裏,他們也許是堅定了一個信念吧。
女兒看中的人啊,怎麽會那麽容易死了,生命的意誌力會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的,給女兒一點時間。
沙爸爸和沙媽媽認為可以給沙漫一點兒時間,可是,上天卻沒有給蘇煙一點兒憐憫,上天給與她的時間每一秒都像是抽筋剝屁一般。
不吃不喝,不睡,蘇煙從守在重症監護室門外,到如枯木坐在蘇秋的病床邊,根本不關注蘇秋的具體疾病,一心一意的隻希望蘇秋可以醒過來,恢複健康。
焦恩成為蘇秋主治醫生之一,在蘇秋稍微穩定下來那個下午,他已經確診了,骨穿結果顯示,蘇秋為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
第五天,蘇秋的手腳有了知覺,並從重症監護室轉移了出來,期間夏爾迷寸步不離的受罪醫院,百次千次的勸蘇煙,吃點東西,不要把身體熬幹了。
可是她把自己封閉起來了,常常端起來沒了溫度的冷水一飲而下,任何人的話也不聽,如同固守陣地,醫生和護士之外,誰也不能離蘇秋的病床十厘米以內。
“阿秋的病可以進行骨髓移植,在化療效果完全達到緩解時,就可以進行骨髓移植了,骨髓移植成功之後,阿秋就可以像其他人一樣健健康康的,長命百歲。”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無聲無息的躺在病床上,嬰兒肥圓圓的臉蛋因為營養的流失而凹陷,輕盈的隻剩下一抹呼吸在循環和心電儀的跳動。
“骨髓移植……”
蘇煙輕聲重複這四個字的含義,斟酌可行性,不一會兒,猶如是豁然開朗,“移我的,抽我的,我是阿秋的媽媽,一定可以的,我這就去告訴醫生。”
“不,我和阿秋的配型成功了。”
夏爾迷拉住蘇煙,告訴她,繃了快半個月的臉色有了鬆動的跡象。
她身上多了點生氣了。
“移植我的,是最好的,我是阿秋的父親。”夏爾迷如是的說,他以為會等到蘇煙的冷言冷語。
豈不知,蘇煙反常的坐了回去,牽住蘇秋有些蠟黃的手,“阿秋一定會比我活得好的,夏爾迷,你在我心裏麵好久好久,阿秋出生之後,你那樣對我經曆消散了很多,他來到了我的世界,占據了我的心,她不知道他有多懂事,我想啊,如果阿秋治不好了,我就一起跟他走,我不會讓他孤單的。”
“對不起……”
這一刻,蘇煙卸下了渾身的刺,她的抗拒成為了泡影,真心去聽,聽見夏爾迷的對不起,淚如雨下。
夏爾迷輕輕的抱住她,無聲的安慰勝有聲。
“媽媽……”蘇秋在蘇煙的呼喚中醒過來了,連續昏迷,發熱,莫名的出血成為了蘇煙能夠處理的症狀,虛弱的聲音傳來。
他醒了,可是,蘇秋醒過來邁開的是痛苦的第一步。
長達一個多月的時間,大家不知道是怎麽熬過來的。
蘇秋接受化療,化療完之後,皮膚一夜之間染了色,蠟黃的病態,頭枕著枕頭輕微的轉動,頭發卻停留在了枕巾上,牙齦出血,食之無味,吃不進任何東西,食之無味,無論蘇煙他們怎麽哄,也一口吃不進去,含笑吞進去一口,可是和著血吐出來,蘇煙接在手心,哭了一次又一次。
蘇秋會笑著安慰媽媽,安慰爸爸,沒事,他還能笑,還能說話,蘇漾給蘇秋定製了一頂棉絨的迷彩帽,大家都來看過他,他會笑,可是,笑著笑著,血從嘴裏咳了出來,轉眼之間被推進去了急救室。
“媽媽,等我出來啊,媽媽和爸爸要給我買學校門口的湯水,這一次我要珍珠果粒加芋頭的。”話猶在耳邊,蘇秋被進行局部麻醉,骨髓穿刺,查看第一次化療的治療效果,當骨針刺進蘇秋的身體,“啊……”蘇秋卻痛的全身痙攣,麻醉劑對於對疼痛極度敏感的蘇秋來說,作用好像失效了。
醫生和護士按住他,不撒手,爭取一次結束。夏爾迷和蘇煙握住兒子的手,為他鼓勁,“阿秋,不要怕!”他們在告訴孩子不要怕,可是,他們比誰都怕!
那一個晚上,蘇煙差點就熬不過去了。
蘇煙瘦的不成人形了,熬過了第一次化療,還好,還好,天站在他們這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