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黑白之翛
那天淩晨，翛拿起手機，打起了遊戲。
先是一波五連敗，翛心態有點小崩，好不容易贏了一局，以為會有強力隊友帶他反彈了，結果又輸了，然後又行了一局，歇了一會兒，接著打，以為該有強力隊友帶他反彈了吧，結果，一波新的四連敗。
翛的心態終於在午夜精神疲累下崩潰了。
翛感受著咬牙切齒的痛苦，由於心態崩潰，黑暗一時占據了內心，翛開始在遊戲裏罵人。
但很快，翛就冷靜了。
開始反思。
“在遊戲裏被人擊殺，失利原來如此痛苦，我知道這是因為我現在心態比較黑暗上頭，但我想每次我欺負對麵時，他們之中一定有很多人會有類似不高興的感受。”
“之前怎麽打怎麽贏的時候，真是隻顧著享受勝利的喜悅，對於失敗方的痛苦，也基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當作沒看見。”
“是因為我這不健康的心態導致的，可我沒有辦法改變，我覺得無論輸贏我都在傷害別人，贏了傷害對麵，輸了愧對隊友，這種遊戲對我來說，是注定會痛苦的，我做不到一直保持一個良好的心態，因為總會有輸的時候，總會有狀態不佳的時刻。”
“所以我，最好的選擇就是，不玩！”
“可是問題的根源在於心中的黑暗，就算不玩遊戲，也會在別的方麵體現出來，我，無可救藥了吧。”
翛冷靜下的反思讓自己平靜了。
然後，還是無法拒絕類似遊戲的那種吸引，翛自己給自己沏了一杯茶，健忘在這個深夜下。
第二天，翛和阿玉在一家輕食餐廳，坐在靠著街邊的窗戶旁的位置。
阿玉看著對麵神情失落的翛，問:“你怎麽了？你在微信中說你遇到了人生糾結轉折點，十萬火急，讓我來陪你探討一番。”
阿玉的內心出現了一丁點的懷疑，“他不會是騙子吧，我之前就看過很多土豪先是揮金如土，然後私下各種套路主播的事件。”
翛拿起桌上的三明治，一口咬下大半，又喝了一口“王老吉”。
“唉，你有所不知啊，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個抉擇。”說罷，翛再吃一口三明治，又喝了兩口“王老吉”。
阿玉也沒說什麽，端起咖啡杯，抿了幾口。
翛又要開始長篇大論了。
“玉啊，你知道嗎，昨天我把“王者榮耀”卸載了，我決定再也不玩兒這種人和人之間對決的遊戲。”
玉問:“為什麽呢？遊戲做錯了什麽？”
翛:“遊戲是無罪的，遊戲是偉大的，遊戲是提供茶餘飯後的休閑聖地，一切都是我自身的問題，我不想體會那種失利後的痛苦，當我體會到時，我就會想到曾經被我欺負過的人，比如對麵的蔡文姬。明明隻在可愛的加血血，我卻要追著人家打。”
玉:“沒關係啊，都是遊戲，別人不會在意的，我就愛用蔡文姬，還很菜，隊友老是罵我，雖然會有一時的不痛快吧，但轉眼就忘了。”
翛:“是啊，心態好的時候輸贏都沒關係，隻是我這人，入魔太深了，總會有心態崩潰的時候，又不可能永遠不輸，還是不玩了，對大家都好，不拿起屠刀的人，就不會被宰割。”
翛繼續說道:“通過這件事，我悟到了一個哲理，你猜是什麽？”
阿玉搖頭不知。
翛的身軀像波浪一樣舞動，唱著，“哲理的山路十八彎，哲理的水路九連環，哲理的山歌排隊排，哲理的阿玉真好看。”
阿玉低頭捂嘴笑著。
翛開始一本正經的說著他最愛討論的哲理，“這世間的事大致區分為兩種，一是光明善意的，二是黑暗極端的。”
“就拿這遊戲舉例，如果你選擇的是黑暗，那就要一直贏，一直贏，輸了就會不高興，但是一定會輸的，而且是經常性的，可人們並沒有一直不高興，這是因為人們在投入黑暗的同時，心裏還有從出生以來就耳濡目染的良知善意，這會保護人們不陷入極端的黑暗中，一般他們叫做上頭，心態崩了等等。”
“所以現實人們的選擇是兩者的結合，既渴望著黑暗中的極樂感，又有光明善意的良知，這樣就可以貪圖這黑暗之事帶來的痛快後，又不會被黑暗的負麵能量侵蝕。”
阿玉一旁默默聽著翛說著不太好理解的話。
翛滔滔不絕:“那光明善意是指什麽呢，嗯。。。就是一種不去傷害，或者自認為不去傷害，於人來說，那讓人感覺心中很平和，會讓人感覺心中沒有貪婪，就像暖陽下平靜的海麵，隻有水波徐徐的潮起潮落。”
“這些說法都是比較極致的意義，然而現實肯定是各種選擇糾結在一起，根本無法用絕對的黑白來劃分。”
“我想的問題是這樣的，當我執著於黑暗時，當我能力可及的時候，我可以瘋狂的體會那些滿足，如果我能力不夠了呢，我就會非常痛苦，之前所有享受過的樂，都會積攢成這時的苦。”
阿玉表示不太能聽得懂，但還是認真聽著。
翛是吃了炫邁，根本停不下來。
“假如我有可以做到一切事情的力量，我就可以不受黑暗反噬了嗎？當然不會，因為越是得到，就越貪婪，最終就算擁有了一切，可這貪婪，還會繼續索取，可那時，世界上哪裏還有可給的呢。”
“所以得出結論，極端的黑暗這條路，是注定會痛苦而終的，沒人逃得過它的反噬，當你凝望深淵時，你就一定會被它吞噬。”
“那麽光明這條路呢，是很不錯，讓人無憂無惱，可就是太無趣了，沒有黑暗時那種吸引和誘惑力，這世界上，沒人能夠真正堅持隻走這條極盡光明之路，光明於現實的意義，就是用來克製黑暗，緩解黑暗帶來的反噬之苦。”
翛對阿玉說:“聽不懂吧，我再說一句，就不說了。”
“我不能完全給自己下定義，阿玉，你說，我該做什麽樣的選擇呢？”
阿玉突然被cue，阿玉撓撓頭，顯然沒聽懂翛的長篇策論，通用回複:“我覺得你應該做一個好人，對社會有貢獻的好人。”
翛也不在追問，翛很明白，能有一個人願意聽完這些廢話就很感恩戴德了，也就不再提了。
翛又開始浪蕩模樣，“玉兒呀，我以後不能陪你玩遊戲，不能帶你捉星星，你會不會覺得很遺憾？”
阿玉回道:“沒關係，遊戲有很多種，不一定非要人打人，也可以打電腦嘛。”
翛一把握住阿玉的手:“你這話是默認了，我們以後會有很多很多，在一起的時間嘍，我親愛的玉，請大膽的擁入朕的懷抱吧。”
阿玉沒有第一時間掙脫小手，她的心中在漸漸接受眼前這個大帥哥。
翛看著窗外步行街來來往往的人群，用鼻子輕呼了口氣，心中的一串聲音“我真的可以安然麵對黑暗嗎？我該怎麽做呢？我也不知道，看看這無所不能的雙手，究竟為我抵禦了多少寒霜刺骨，貪婪？還是不貪婪？沒有絕對的答案，我隻想。。。我到底隻想什麽呢？我應該是太貪婪了吧。”
吃完飯，翛想感謝阿玉的傾聽。
“謝謝你聽了我這麽多廢話，你看過“倚天屠龍記”沒？今天我就是你的無忌哥哥，我可以答應你三件事，比如做豬做狗，做牛做羊，上九天攬月，下四海捉鱉，去南極堆雪人，去火星吃火鍋，隻要你說出口，我都能為你做到。”
阿玉想了想，她對翛說:“我從來沒有談過戀愛，高中時也不會打扮，根本沒人追，到了大學，也同樣，基本都在沉迷於學習，是畢了業後，為了賺錢，才開始學會了化妝打扮，然後開始打短視頻，開始直播掙錢。”
“那個，其實我們之間根本就沒有真心真意的交流過，你一直用那很浪的語氣撩搭我，我承認，我對你的顏值很滿意，很喜歡，但我不想成為隻作玩耍的一個布娃娃。”
阿玉略帶嬌羞的說:“我想讓你背著我回家，路上，我想讓你真心地的和我交流，不要再套路我了。”
翛隻輕聲說了一句:“好。”
路上，翛背著阿玉，她很輕，很香。
發梢滑過翛的耳垂，淡淡的檸檬草味，餘光可以看到阿玉清晰的右臉輪廓。
翛從未刻意回頭，路上過往的行人紛紛拋出羨慕的眼光，在他們心中，這是一頓狗糧。
翛一言不發。
背上的阿玉察覺到了空氣中微妙的凝重感。
阿玉忍不住先開口:“你沒有想跟我說的話嗎？你真的隻是喜歡我的外表？”
翛:“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我好像喜歡的就是你的外表，如果你不長這個樣子，我們之間應該不會相見。”
阿玉有些低落，這幾天的相處，讓她有些向往男女之情。
阿玉心裏安撫自己，“沒關係，我們這才剛認識，有句話不是說，被外在吸引，被內外迷戀嘛，男人都是這樣，隻會看臉，我會讓他發現我的內外美的。欸，等等等等，我在想什麽？我隻是見色起意了，對，就是這樣。”
阿玉:“你有什麽興趣愛好嗎？你是哪裏人？”
翛:“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來到這裏，是為了尋找極樂。”
阿玉:“你在敷衍我嗎？你是不是精神不太好，你是精神病院逃出來的？你看你這頭發，不像正常人會選擇的造型啊。”
翛:“我說的都是真話，我來找你，是為了體驗愛的感覺，我知道我不會愛別人，所以隻要有你愛我就夠了。”
阿玉一個普通的女孩子，麵對這樣說話的翛，那腦子，真是，有點混亂。
阿玉一路上說著自身的經曆，愛好，夢想，翛默默聽著。
無論阿玉怎麽旁敲側擊的問翛，你的興趣愛好夢想經曆是什麽？
翛都在如實回答，隻是阿玉始終不太相信。
路過一家花店，翛放下阿玉。
走到店裏，買了一捧“藍色妖姬”。
來到阿玉身旁，翛盯著阿玉的渾身上下，盡情感受著這可能是最後一麵的珍惜。
“我能說的都說了，我從不騙人，如果你願意，就接過這束花，如果不願意，我可以給你1000個W作為補償，並且抹去你這幾天的記憶。”
翛說完，心中其實希望阿玉可以答應，從未和人打過交道的翛，第一次感受到了陪伴的含義。
阿玉還是無法相信翛說的話，這完全不科學，什麽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眼前這不是有血有肉的喘著氣呢？
阿玉認為翛在騙她，當阿玉想要將拒絕說出口時，那幾個字卻如鯁在喉，她心中在打鼓，有一種聲音告訴她，“就算他是個騙子，我也無法拒絕，情願當個他口中的小傻子，就想和他在一起。”
何況，還有現實的助力，跟翛在一起，就算以後分手了，也可以存下不少W吧。
阿玉下定了決心，接過這束花，抱著翛，在他的耳邊輕聲說著:“我不是個好女孩，請少傷害我一些。”
第一次感受到一個女人算是真情擁抱的翛，那片刻裏，是一種想象下的圓滿。
翛送阿玉回了家，然後就離開了。
翛會遵從阿玉的意誌，陪著她做那些一個女人想擁有的。
翛今天學習到了一個新詞。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故事是他開的頭，他將為其負責到底。
可黑暗是翛的本性，他可能以後還是會用謊言為阿玉編織一個美麗的泡泡世界。
那是對於人來說永遠不會破滅的泡沫，無所不能的翛隻用一念便能做到。
那為什麽翛還要來到這裏追逐什麽極樂呢？
因為真摯的人心，是翛無法欺騙自己的。
翛望著夜色，很孤單。
他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理解他。
晚上11點，阿玉在直播。
翛看著阿玉頭發梳上去紮個丸子頭的樣子，穿著吊帶背心，心中此刻的真實感受就是，不好看！
不如視頻裏和平時的造型好看，因此，翛對阿玉的興趣丟失了一分。
這個喜怒無常的“男人”，全憑自己一時的臨場感受，翛看著另一個直播平台裏的某某寶寶，他覺得這才是今天看到過的最美的女人。
翛喜歡這種感覺，就像幾天前他看到阿玉時那樣。
這感覺稍縱即逝，很快就溜走了。
翛心中開始反思著。
“三分鍾熱度的新鮮氣讓我招惹了這個女人，可我確實有點渣，對於眼中看著喜歡的，我都想擁有，我無力抵抗美好的吸引。”
“如果未來我完全不喜歡阿玉了，我會如實告訴他的。至於現在嘛，還是有不少興趣的。”
翛也覺得，自己這麽玩弄人心，是對別人很有傷害的事。
但人生沒有後悔藥，有些事做過了，就隻能承受。
何況，不邁出那一步，又怎麽能走到今天。
如果永遠不邁出新的一步，會寂寞死的。
翛不會有身體上的寂寞，他隨手一揮，就可以以各種方式，花式飲茶。
翛知道自己和這個世界的人三觀不合，為了不讓某一天世人口誅筆伐的聲音傷害他，他需要讓心更加堅定。
那把刀上，不在乎再多點什麽。
翛就像個精神病，一切隨著心裏的感受而往，想幹嘛就幹嘛，一會兒上天，一會兒入地。
一會兒喜歡這個了，一會兒喜歡那個。
他口中的黑白，是他心中的兩個極端。
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翛，那就是。
“極致的貪婪。”
深夜一點，翛刷著短視頻，看到了女星“阿鹽”。
那眼神。。。
會笑。
翛拿起盤子裏的一粒花生，化作了一個沒有靈魂的茶杯。
最後，沏滿了這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