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總感覺又攤上事了
第二天早,吳逸在沒有聖尊師傅打擾的情況下,難得睡了個好覺,連他自己也有些意外,竟然沒有進去。
大清早到了樓下,忙活的夥計仍是一個,另一個吳逸還是沒看到。不過他也沒放心上,自顧自按昨日掌櫃的指示出了門,去往鐵匠鋪。
當吳逸走街串巷,繞了好幾條街市,站在目的地前時,體內玄氣的反應令他感覺到了這裏的異常。
這裏的氣息不一樣,沒由來透出的肅殺與壓迫感是一巷之隔的外頭完全無法比擬的。
這裏隻是一間小屋子,沒有門匾,門前也沒什麽掛幡招牌。如果不是掌櫃說了,他真的看不出,這會是一間鐵匠鋪。
來的路上他也見過一兩間賣鐵器的鋪子,但本著貨比三家的原則,吳逸一直走走看看,決定到了掌櫃說的地方,再決定。
結果就到了這個地方。
雖然這屋子外表上看實在沒什麽特殊的,但鳳目觀察之下,卻能看到一股從虛掩的木門裏透出的淡淡血氣,這是那股感覺的源頭?
吳逸之前沒有見過此類的氣息,雖然壓迫感十足,但很奇怪地沒有邪惡的感覺。
吳逸輕推開門,走近屋。
一入眼,看到的就是擺在架子上的幾十把大小菜刀,剔骨刀,鐮刀,長劍,還有零星幾把農鋤,砍刀,槍棒。
熄了火的爐子旁,隻有一個虎須大漢,默默拿著一把彎刀在磨刀石上來回磨礪。
血氣,是來源於這個人?
和門外感知到的一樣,吳逸在這人身上雖然能感覺到肅殺的血氣,卻不覺得有邪惡的感覺。
“請問……”
“買什麽,自己挑。”虎須大漢全沒看他,聲如鼓鍾,低沉卻又有力。
吳逸瞧了一圈,有農具,有菜刀,也有刀劍槍鉤,他也在想,現下該用什麽兵器。
用刀劍?他不會劍法和禦劍術。
用槍棒?槍是百兵之王,但俗話說,月刀年棍一輩子槍。他更不會。
有沒有什麽現下既好用,又隱蔽,又能配合神通的呢?
隱蔽?等等……
“老板,有沒有鋒利點的匕首?”吳逸說出了自己所想。
眼下的自己而言,用匕首是最佳選擇。
匕首配合雲體風身和隱身捅人應該沒問題,但光彩可能就不那麽光彩了……
“匕首?”
虎須大漢停下了磨刀的手,沒一會兒,又低頭開始磨刀:“打造一把匕首,有五百文,五兩,十兩三口價,你要哪種?”
“能一刀斃命的,越快越好。”
虎須大漢磨刀的手終是停了下來,一雙有神虎眼定睛望著吳逸:“你殺過人?”
隨著兩道目光逼視而來,吳逸隻覺得周圍血氣流動也變得濃鬱了一些。
所幸有玄氣護體,他也沒啥影響,聳聳肩表示:“防身不得已而為之。”
虎須漢子抬起五根手指:“五十兩。”
吳逸驚道:“這麽貴?”
他眼下一身的錢也就不到一百兩。
虎須漢子鼻中輕哼一聲:“好鐵不貴,我這剛好有一把匕首,五十兩,你若不要,就換個價錢,我給你打一把,三天後過來拿現貨。”
吳逸雖然覺得貴,但掏錢倒也不吝嗇,從懷中掏出了一堆銀錠放在桌上:“那好,一口價,這是五十兩,匕首呢?”
鐵匠放下手中活,起身走入後屋,不多時,就走了出來,隨手向吳逸扔來一樣東西。
吳逸接在手中,定睛一看,卻是一把黑沉沉的鐵鞘包裹的匕首,觸感生寒。
盡管還沒拔出刀細看,拿在手中的觸感就已經讓吳逸直覺裏如此認為,這刀不簡單。
拔刀出鞘,一道森寒刀光便已經清楚映出了他的一雙眼睛。
好刀。
走出了鐵匠鋪子,吳逸才長呼出一口氣:“這貨也不知道是什麽來頭,明明一身的血氣,卻又不染邪惡,這把匕首也是,刀身森寒,殺氣不小。”
走在回去的路上,吳逸回想起枯月嶺一戰,對自己眼下的實力,也算有了一個清楚的認知。
自己目前最大的倚仗,是雲體風身所給的神速,沒有這個,就算隱身咒和鳳目,身外身在身,自己的實力恐怕要大打折扣。
對付一個九轉境的妖怪,如果不是靠白蓮衣的劍陣鎖住了對方那聚則成形散則成氣的妖法,自己也沒機會掰斷他撚訣的手指,自然也談不上克敵製勝。
神通法術的多樣性,是自己的弱項。
在隱蔽和先手,以及肉搏上,自己倒是有些自信。
隱氣珠的隱身咒是聖尊所留,倒也不擔心會被看穿,隻是用過一次後一旦解除就要隔一個時辰才能再用,並且還不能與鳳目兼容。這在戰鬥裏一旦解除了,就徹底暴露了。
而隱氣珠和隱身咒能隱藏的,隻有拿在身上的法寶兵刃。
法寶上,聖尊偷來的黃龍印已經損毀,目前隻剩下一個黑山將軍的葫蘆,他沒用過;然後就是夜蝠王的飛捷符,逃命用的;李雲英給的九天應元府朱批神雷符,太名貴了反而不敢輕用。
然後就是白蓮衣送的伏魔大帝的綠白玉,似乎隻能辟邪,不能實戰……
唉!
法寶雖多,卻沒多少消耗品。這才是吳逸現下頭疼的地方,不是不舍得用的,就是沒用過不知道具體用法的。
看來,這下自己隻能拿著匕首打架,暗地裏捅刀子了?
唉……
想了一路,吳逸日間行走,體內也不曾荒廢修行,自行吸收日光精華,運轉玄氣。這城東鐵匠鋪來回一趟,將近酒家時,吳逸突然覺得體內精神為之一振,自己體內那一團玄氣又更精純了幾分。
才幾天,就從零突破到了存神境,而眼下還在不斷進步。這種進步速度,簡直快得可怕。照這樣下去,天知道會不會三年就得了長生?
他試著叫了幾聲聖尊師傅,想問問這種速度對於凡人究竟正不正常,可是沒有回應。
也不知道她要睡多久。
正慨歎間,吳逸聽見耳邊一陣喧鬧聲傳來,他抬頭望去,卻見離自己住的那間酒家樓下還有半條街的距離,巷尾拐角處,幾個人好像正聚在一起對著一個人拳打腳踢。
“沒錢?”
“讓你沒錢!”
“沒錢要麽告官,要麽把你祖房賣了!”
……
幾個人罵的聲音不大,吳逸的耳力卻是聽的清楚,他臉瞬間就沉了下來。
晦氣。
“住手。”
吳逸起腳飛快,沒用神通兩三步就衝了上去,一把從手腕抓住其中一個人舉起的拳頭,指節稍稍用力,那人瞬間疼得五官扭曲,大叫著停了下來:
“疼疼疼疼……好疼啊!放手,你是誰啊!”
吳逸一把將他拽開,身子連撞開幾個人肩頭自顧自走向那被揍得蜷縮在地的人,輕扶著他肩膀,慢慢將他扶起。
“你是……”當扶起這個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少年人時,吳逸愣住了,這人他好像見過。
腦內記憶湧現,一會兒,他恍然大悟,是今天開店早起沒來店裏的另一個小二哥,當初給自己指路彩雲間的也是他。
“哪來的小子,管什麽閑事?”
那個被吳逸拽開的高個兒此時還揉著自己的手腕,大叫道。
幾個人也凶著臉擼袖子緩緩擠上,就要拿向吳逸。
吳逸早前經過了夢境虛空裏不知幾百回的分身對練,眼前幾人的手腳對他而言,就算不用雲體風身,也慢得出奇。
對方一個護衛打扮的大漢最先按捺不住,鼓拳攻至,吳逸隻輕飄飄一掌托住那砂包大的拳頭,往偏裏一帶,就勢一個箭步近身,五指成爪疾速扣在對麵大漢的一張闊臉上,猛力勃發,瞬間就將它百多斤的身子往後摔倒。
碩大的壯闊身軀一下子就摔了個倒栽蔥。
這一下來勢在對方眾人眼中奇快無比,甚至都沒來得及反應,就見得護衛整個人已被按著摔倒,其他人本來要上,反而頓時嚇得猶豫了起來,緊急停住步伐。
“先問清楚,再打也不遲。”
吳逸淡淡起身麵向這幾個人:“他犯了什麽事你們要打他?”
“這小子私吞我們的藥材!我們找他賠錢有什麽不對?”另一個比護衛身量稍矮些的大個似乎是家丁打扮,拍著胸脯喊道。
“我沒有私吞你們的東西!”這時小二哥掙紮著起身喊叫道,“我從城外拿回來的時候不知怎麽地就變成爛草了!”
吳逸偏過頭用餘光瞧著身後的小二哥,仍帶著稚嫩的小臉上鼻青臉腫,那比他還小不了幾歲的麵上,此刻全是倔強與不甘。
“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非得動手不可嗎?”吳逸臉色一沉,冷眼喝道。
吳逸自問品德說不上多麽高尚,隻是前世際遇,他實在不喜歡恃強淩弱這種行徑。
“他是這店裏的小二,什麽事從頭到尾說一遍,如果他理虧,我來做主;如果你們錯,有多遠滾多遠。你們先說!”
為首的那個被拽住手腕的高瘦男子對吳逸也有了三分忌憚,雖仍是仗著身邊人多,但吳逸一個下馬威瞬間給他們整的沒了脾氣,又見對方相問,他自恃有理,撇著嘴不屑道:
“我們幾個是遊走的藥商,前幾日剛到陽城行商駐留,聽說附近福林山有黃石草,能賣個好價錢,我們掛起了招人牌子,準備招當地人摘些草藥,昨天晚上,這小子找來接了我們的活,代我們去福林山半山腰采一筐黃石草,好用來補貨,事成之後,我們給他十貫工錢。”
“福林山?”吳逸眉頭一皺。
總感覺又攤上事了。
“沒錯,就是福林山。上路前我們還給了他用來認路的火香石和先付的三百文定金。結果第二天,他采了一堆雜草回來不說,還把珍貴的火香石丟了。我們幾個懷疑他不但私吞定金,還私自采了黃石草打算倒賣賺錢,用這普通藥草糊弄我們,這才氣不過揍他一頓。你說說,難不成還是我們錯了?”
福林山,他才剛聽白蓮衣介紹寶象府時提過,說福林山山腰以上常年雲霧繚繞,野獸蛇蟲出沒,人跡罕至,所以過往行人都從山下的官道繞著走,而極少有上山的。
“福林山山腰上都是大霧,又是夜裏,你們賣藥的藥商采藥不自己去,騙一個小夥子幫你們去?最起碼也該派個人護送吧。”吳逸冷笑道。
“笑話,我一個走南闖北,一堆生意要做的,身子金貴的很。哪能事事親為。”藥商身上衣著也算光鮮,臉皮更是厚,辯解起來毫不臉紅。
“你身上衣服倒是金貴,人就未必了。”
吳逸嘲諷了一句,也沒有輕信這一番話,他轉過頭朝那小夥說道,“你說說,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事?”
小二哥捂著紅腫的臉,見眼前藥商幾人都氣勢洶洶,又見吳逸這個住了幾天態度都相當和善的客人擋在他身前,就開始敘說起經過:
“我叫大樹,娘親身體近些日子染了病,需要買藥醫治,但我眼下的工錢隻夠在大夫那兒買三四副藥,要吃滿二十副才能好呢,掌櫃給了預支的工錢,也隻夠十副。娘剛有了起色,我就想趁夜裏賺些錢買藥,就接了他們的活。他們說那黃石草待的地方霧大路不好走,需要火香石的煙才能辨認來路,我從酉時就出城上山一直找到了四更天,繞了不知道多久,才采了一點黃石草。可是……可是……誰知道,一回到城裏交給他們,籃子裏的黃石草就都……”
藥商旁那個護衛直接拽出地上的竹籃子,擺在吳逸跟前:“這裏麵都是些隨處可見的藥草!你還想抵賴?”他還想抓著一把草扔向大樹,但剛要動手,就瞧見吳逸那一雙厲眼,嚇得頓時縮了回去。
吳逸剛一看見藥草,這一眼過去,他的金瞳就起了反應。
這藥草上好重的一股幽鬼之氣,絲絲縷縷,繞著每一根莖草,莖草漆黑曲折,長相與開鳳目觀察之前的藥草形狀完全不同。
是障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