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煙花易冷,人事易分
晚上七點,在主持人冗長的介紹後,演出準時開始。
樂輝在一陣歡呼聲中上了台,對著四周觀眾鞠了個躬,隨後便安坐在鋼琴前。
隨後,換了一身衣服的曲韻詩,在聽到報幕後也緩緩走上台來。
隻可惜迎接她的除了掌聲,還夾雜著不少噓聲。
少女楞了一下,隨即依舊麵帶微笑的鞠躬,走到立麥前待機。
“專注點!”
樂輝對演出的要求很高,怕少女被觀眾影響,急忙小聲提點。
曲韻詩給了樂輝一個沒問題的眼神,隨後開麥說道:
“各位觀眾大家好。我們是‘樂撫詩歌’組合。”
“今天樂輝學長不彈吉他,改彈鋼琴,相信會給大家帶來更好的音樂體驗。”
“我們帶來的第一首歌叫做《在樹上唱歌》。”
樂輝邊彈鋼琴,邊關注著少女的狀態。
不得不說,曲韻詩今天的演唱比昨天又有了進步。
可能是孰能生巧的緣故。今天的情感更充沛,節奏把握遊刃有餘,就連高音也順耳了些。
很快,《在樹上唱歌》和《身騎白馬》兩首歌順利演唱完畢。
總體來說,樂輝對曲韻詩今天的發揮還是滿意的。
能夠克服團隊危急的醜聞和現場觀眾的影響,足以證明曲韻詩內心不脆弱,這對歌手來說也是一項重要的素質。
當然兩首歌都得到了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相比之下,零星的噓聲也漸漸平息了下去。
現場的組織十分有序,大多數聽眾的素養也很高,總體氛圍相當不錯。
曲韻詩完成了唱歌任務,對著樂輝吐了吐舌頭,像往常一樣賣了個萌,乖巧走到舞台邊,將小提琴提在手中。
“接下來是一首新歌,在演唱之前,我想先做個說明。”
樂輝對著鋼琴上架著的麥克風說道:
“這條老街古色古香,很有味道。原本我想給大家唱一首符合這條老街氣質的歌曲,但下午逛完蒼山上的尼姑庵,我突然改變了主意。”
“這首歌叫做《煙花易冷》,我想把它唱給一位今天受到情傷的女孩。在感情中,有些人你可以生死枯等,而有些人你永遠不必等。”
樂輝說完,也不再解釋什麽,自顧自彈起了鋼琴。
琴聲一起,空氣中便彌漫出淡淡的傷感。
【繁華聲,遁入空門,折煞了世人】
【夢偏冷,輾轉一生,情債又幾本】
【如你默認,生死枯等】
【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輪】
【浮圖塔,斷了幾層,斷了誰的魂】
【痛直奔,一盞殘燈,傾塌的山門】
【容我再等,曆史轉身】
【等酒香醇,等你彈,一曲古箏】
樂輝唱的非常克製,仿佛在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述說一段淒美愛情故事。
在場觀眾們沒有看過歌詞,也不知道曆史故事,一時對詞沒有直觀的感受,卻不經意間被曲子帶入悲傷情緒。
而曲韻詩站在一旁感觸更深,八句歌詞就用了五個【等】字,腦海中頓時浮現出那個在尼姑庵裏枯等將軍歸來的女人,畫麵感十足。
【雨紛紛,舊故裏草木深】
【我聽聞,你始終一個人】
【斑駁的城門,盤踞著老樹根】
【石板上回蕩的是,再等】
歌曲直接進到副歌,樂輝的歌聲逐漸高亢,仿佛高聲控訴著無奈分離的痛苦。
一字一頓之間,傾訴著不盡的相思,還有在絕望中仍舊祈盼愛人歸來的渺小心願。
曲韻詩此刻已將小提琴架在肩頭,等待著間奏的到來。
雖然小提琴才是曲韻詩最拿手的樂器,也是家中代代相傳的技藝,但少女還是感受到了壓力。
小提琴當然也能表達悲傷的情感,但在音色上和二胡還是有很大不同,
小提琴音色明亮,二胡音色渾厚,小提琴跳躍悠揚,二胡悲傷淒涼。
想要用小提琴來模仿出二胡的聲音,這點很難。
曲韻詩深吸一口氣,凝望著樂輝深情歌唱的背影,內心對於這次演奏充滿了野心。
“是時候展現真正的技術了。”
……
【緣分落地生根是,我們】
副歌唱完,樂輝微微扭頭,和曲韻詩交換了眼神,手指便離開了琴鍵。
小提琴聲起,少女微微律動身體,極低的低音在舞台上蔓延開來,渲染著哀傷氣氛。
樂輝略略回頭,視線完全集中在曲韻詩的右手上,一時都有些呆了。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一把普通的機械小提琴,為什麽她能拉出一絲古風的韻味,而且把整首歌曲的情緒都承接得相當好。
此刻的曲韻詩相當自信從容,不僅散發著小提琴手獨特的優雅魅力,甚至樂輝覺得她整個人都在散發著光彩。
這已經不僅僅是技術了,而是藝術啊。
短短十幾秒的小提琴獨奏時間,把樂輝迷得不行,差點忘記承接第二段歌詞。
【聽青春,迎來笑聲,羨煞許多人】
【那史冊,溫柔不肯,下筆都太狠】
【煙花易冷,人事易分】
【而你在問,我是否還,認真】
第二段開始進入鋼琴和小提琴的合奏,整首曲子的層次感一下就得到了提升。
小提琴和鋼琴在樂器中是天生一對,而兩人的第一次合奏也是近乎完美的合拍。
樂輝完全進入了狀態,就連歌聲也仿佛有了魔力,讓嘈雜的老街都安靜下來。
【緣分落地生根是,我們】
【緣分落地生根是,我們】
【伽藍寺聽雨聲盼,永恒】
第二段副歌完全用高音來展現,甚至聽起來有一些美聲唱法。
直到最後三句才將情緒放緩,淺吟低唱,唱出了人世的孤獨和無奈,讓人回味悠長。
歌曲落下休止符,樂輝帶著曲韻詩再次謝場。
沒有理會現場觀眾安可的要求,兩人很快從舞台側麵下台,迅速開溜。
年輕觀眾見表演結束紛紛散去,但人群中有一些年長者卻依舊站在原地哀歎著什麽,甚至還有一人留下了淚水。
此人名叫濮斯伯,是國內知名作曲家,正巧在這邊采風,聽說有《身騎白馬》的現場演出,下午很早就來到舞台邊等候。
當然《身騎白馬》沒有讓他失望,曲韻詩的音色著實令他眼前一亮。
現場聽和通過電視聽,完全是兩個不一樣的感受。
往往歌曲封神的場麵全都是LIVE,那是因為LIVE能最大程度調動聽眾的情緒,從而讓歌手和聽眾互相產生正反饋。
濮斯伯偷偷拍下《身騎白馬》的演唱視頻,腦中構思著自己的下一首歌要加入哪些戲曲元素。
誰知《煙花易冷》的曲調一起,他的回憶就再也沒有停止過。
他想起了自己遠在他鄉,不知過得好不好的初戀。
想起了當年離別時的場景,那句我等你回來的誓言。
【煙花易冷,人事易分】
這八個字直接把他炸成內傷,淚流滿麵。
(作者本人十分鍾愛這首歌的歌詞,所以本章引用比較多。如果不喜,請見諒。推薦林誌炫在《我是歌手》上演唱的版本,如果沒聽過的朋友可以去搜來聽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