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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浮生篇·一直都在

  龍鳳雙燭高燃,鏡前桃花初綻,紗外暖香溫淺,帳頂珠華璀璨。


  紅衣裙的仙女們兒將兩盞交杯酒呈給了我二人,因先頭便成過一次親,故而這一回掀蓋頭飲交杯酒的流程我二人做的甚是輕車熟路。


  大紅的蓋頭從鳳冠上掀落,他將蓋頭隨手丟在了軟床上,隨即端過兩盞交杯酒,分給了我一盞,在幾位女官的見證下溫柔的與我飲盡了這口苦澀涼水……


  大婚的一切流程甫一走完,他便迫不及待的打發了女官侍女們先下去,然後,著急與我過清淨的二人世界——


  沉重的鳳冠被他輕輕摘下,卸掉發髻上的金飾釵環,如瀑的烏發順滑的傾灑在了我身後……耳上墜著的桃花耳飾也被他體貼的取了下去,脖子上掛著的金色並蒂蓮項圈、腰間係著的珠玉瓔珞、連肩頭搭著的鳳凰紗披帛,都被他依次給扯掉,丟下了床去……


  金凰披帛飄飄然的再落地時,我終於忍不住的攥住了他握在我腰間,欲解我腰帶的那隻手:“這些可都是真金真玉,你這樣、像丟垃圾一樣把它們丟在地上……我很有負罪感的!”


  他聽我這樣說,頓了一頓,過少時,又陡然從後抱住了我的腰,將我狠狠的摟進了懷抱裏,薄唇壓在我的耳根上,溫意繾綣的與我輕輕道:“夫人這個小財迷,可是心疼了?”厚顏無恥的往我臉上啃了口,他覆手化出了一樣東西,塞進了我的手心:“這個給你,你有了這樣東西,就不會再心疼本帝丟下去的那些不值錢物件了!”


  “不、不值錢物件?!”我感覺我的人格受到了侮辱……不悅的把東西拿起來細看:“那我倒要瞧瞧,你給我的這樣東西到底有多值錢!”手指展開,隻見掌心中躺了一枚金光閃閃,頗有重量,雕工精致的長……鐵片?

  我噘嘴把鐵片迎光再欣賞一通,抬指撫了撫鐵片上栩栩如生的獸形圖案,萬分不解:“這是什麽東西?你別告訴我這玩意是金條!新婚之夜你送我金條……要送也送一塊大些的,長些的,厚度實誠些的金條才說的過去嘛!這塊、雖然長了點,但也忒細,忒薄了!你說這麽一條小玩意兒也算很值錢?你方才從我身上扯下去的那些物件裏,隨便一樣都能比這玩意兒值錢……阿旻,你是不是又故意拿我尋樂子呢!”


  身後抱著我的男人低低悶笑一聲,玉指往我鼻頭輕輕一刮,無盡寵愛道:“笨蛋,這可是好東西,整個紫淵府,人人都夢寐以求的東西。有了這個東西,日後紫淵府內儲著的所有金銀財寶,都任你采擷。”


  “紫淵府的所有財寶,都任我采擷?”我還是不太懂,思紂好一會兒,方恍惚憶起來,這東西有點像我以前在古裝電視劇裏看見的古代鑰匙!

  鑰匙……鑰匙啊!


  “莫非是你這紫淵府……金庫的鑰匙!”我驚訝的將心中話脫口而出!


  他彎唇,心情甚好的、悄無聲息的、偷偷摸摸的、趁我不知不覺,就把我的腰帶給解了。


  “紫淵府有了女主人,掌財的正主回來了,這金庫的鑰匙自然是要交由夫人掌管。夫人日後,就安心給本帝做個守財童子吧!自此刻起,紫淵府的財政大權可就交到夫人手裏了,較之藏寶閣那成千上萬箱的金銀珠寶,本帝剛剛丟下去的那些,可不就是不值一提麽?”


  他、竟然把府內的金庫鑰匙送給了我……成婚頭一天晚上,洞房花燭夜裏就上交小金庫的男人,恐怕尋遍整個三界九州,也便僅有他一個了!


  我有點不好意思收他的金庫鑰匙,猶豫著啟唇:“阿旻,要不然,這鑰匙你以後再給我吧……等我們再熟悉一點,感情再深厚一點,你再信任我一點……”


  話沒說完,就被背後的某神給猴急著打斷了:“小白是覺得,小白與本帝現在還不熟悉,感情還不夠深厚,本帝還不夠信任小白麽?”


  “不是……”我欲解釋,可醞釀好的言語還沒機會擠出嗓門眼,唇便被他無情又炙熱的用力吻住了……


  滾燙的氣息淹沒在了他柔軟的溫情裏,他過分的摟著我往床上一倒,再板著我的肩膀一翻,成功令我與他麵對麵而躺了……


  男人的金眸裏隱約浮上了幾縷情欲的影子,懷中滾燙的氣息引得我心跳如鼓,渾身上下亦猶處煉爐,備受煎熬……


  “唔。”我推了推他的胸口,想要反抗。


  他噙著我的唇貪婪汲取,久久都舍不得放開。


  大手不安分的摸到了我胸前衣襟處,順著衣領交疊的地方緩緩往下捋,指尖一勾,便輕易解開了我上衣的衣帶。


  我被他親的有些許頭腦發昏……一個心思電轉,陡然清醒了過來。


  顫抖的手抓住了他正在掀我衣衫的那隻手腕,我強行扭頭把唇從他要吃人的嘴下錯開了,擰了擰眉,我出聲阻止:“你別……”


  被他這一鬧,我連聲音都沙啞了,開口時的低吟,還攜著淡淡的兩分嬌羞……


  他見我抗拒,俊容一瞬沉重,眼底的欲念也頃刻覆滅於熠熠星海了。


  似委屈,又似傷感的淺聲相問:“你、不願意?”


  我抿了抿唇,勇敢的對上了他那雙被涼水澆滅烈火、唯剩數九寒意的清眸,糾結的鼓腮,懨懨道:“也不是……”


  “那小白這是……什麽意思?”他緊著追問。


  我咬了下唇瓣,躊躇一陣,說出了心底的憂慮:“你現在身中蛇毒,身體正虛著呢……頻繁、咳,是不是不太好……”


  “虛……”他先是愣了一愣,大抵是我的這個答案太過出乎他的意料了,以至於……他難以接受了好久。


  不過既然話說開了,他也再沒有旁的顧慮了,驀然翻身將我壓在了紅衣下,像是有意報複我一樣,一口啃在了我唇上,咬的我薄唇發麻。


  啃完,還不忘凶巴巴的朝我強調了一遍:“本帝的蛇毒有水靈與你的血供養著,早便已無大礙了!本帝沒你想的這麽脆弱……與妻子同房,不會耗死自己的。你以後若再敢這麽胡思亂想……本帝就罰你一年不許靠近本帝!”


  罰我一年不許靠近他……所以,這到底算是罰我,還是罰他自己?


  不知為何,我瞧著此刻神情凝重,一本正經說事的他,竟然有些想笑。


  但我曉得,我現在若是真敢笑出聲,他等會兒指不定又要如何啃我呢。


  為了小命的安全著想,我還是忍著點吧!

  對上他幽若古井的那雙眸眼,我乖乖點頭應話:“哦——”


  他青黑著臉,僵了僵,又道:“再者,以後不許再誹謗本帝、咳,虛……”


  這回,是真的忍不住了。


  我憋笑憋熱了整張容顏,強繃著情緒不許自個兒露餡,可末了……還是前功盡棄的噗嗤笑出了聲……


  “噗哈哈哈,你們神仙也在意這個啊!我還以為,神仙都是不注重這種事的,你們不是總嚷嚷著什麽,擯棄七情六欲,斷情絕愛方可證得大道麽!你、你笑死我了,我沒、沒那個意思,我就是隨口一說……”


  他的臉更黑了:“洞房花燭夜說這個,你是覺得本帝對你,還不夠熱情?”


  “沒沒沒,我沒這個意思!”我趕緊擺手解釋。


  哪知他突然發狠,欺身壓過來便懲罰性的重重親了我一口,“我有!”


  “啊?”


  不由我分說,他已然對我的嫁衣下了毒手,寸寸錦帛被扯裂的聲音,聽的我一陣心絞痛!


  我的嫁衣、我的夜明珠、我的雲錦金凰啊——


  “你能不能輕點!這料子可貴了呢!”


  雲錦呢!擱陽間可是寸錦寸金的存在!我都快要哭了!

  “你喜歡,明日本帝命人給你再做上一百套,許你每日不重樣的換著穿……”


  “可、好歹是嫁衣,有收藏意義嘛!”


  “……明日本帝再令人修補,今晚且先不管了。”


  “那、那修補過的東西,能與原來的一樣麽?!”


  “你再躲、再推,本帝點你穴了!”


  “……”


  嗚,過分!


  ——


  好在白旻是個信守承諾的神仙。


  新婚第二天一早,白旻便黑著臉將一堆嫁衣碎片交給了冥界織造府的首席女官……我還記得,那女官在捧過一堆破碎錦帛查看時,一雙好看的遠山眉瞬間便擰成了一團,白皙如玉的月容上也不禁飄上了幾朵紅雲。本是一本正經的神情,卻在見了東西後,連昂頭凝望白旻高大背影的目光都有點躲閃了……


  而白旻,亦是全程以背相對那女官,連頭都沒扭一次,愣是咬著牙關,將該吩咐的事情給耐心叮囑完了……


  彼時我親眼得見這場麵,滿腦子裏都隻飄了一句話:自作孽,不可活!


  嘖嘖嘖,想不到他紫淵大帝也會有這麽狼狽的一日,真真是風水輪流轉,蒼天饒過誰呀。


  大婚翌日去拜過混沌淵以後,我的身子便開始感到不適了,應是骨傷本就未痊愈,再加上大婚日的一通折騰累著了自己,令自己的傷情加重了,而冥界又陰氣濃,不見日月,本就不是我一個小嘍囉半仙能久留的地方,種種原因疊加下來,便造成了我骨髓劇痛,骨節開裂的悲慘結局……以至於九日紫淵府婚慶大宴還沒過一半,白旻便憂心忡忡的拎著我又回到了陽界……


  可憐我都還沒摸清楚紫淵府究竟有幾個大門,幾個正殿,幾處園子呢,就被白旻給無情的踹出了家門……真是極慘呐!


  不過話說回來,以後紫淵府就是我的夫家,待我身上的傷休養好了,我總有機會再回去將紫淵府裏裏外外都給轉悠清楚的。


  左右未來還有無數個歲月要在那座府邸裏與白旻一起度過,這些小事,不急於一時。


  臘八節一過,便是除夕新年了。


  後來的這半個月裏,白雪斷斷續續的揚了十幾天,直至除夕當日,天上才勉強見了太陽。


  這大半個月以來,白旻都礙於我骨傷發作不能隨意下床,而在我床邊寸步不離的陪伴著,朝朝暮暮與我相守,除了為我煎藥與做飯的這兩個時間段以外,旁的時候,大多都是與我坐在被窩裏,摟著我邊同我說話,邊批閱冥界送上來的那一堆看之不盡的折子……


  我在床上憋了大半個月,他也在房內陪了我大半個月。除夕之日還是我死皮賴臉的好求歹求,才央得他應下允我下床走幾步,自個兒出門接接地氣的請求……


  哎,隻歎時光如流水,說快也快,說慢,卻也慢。


  大婚之日的一幕幕還猶在昨天,不知不覺中,大半個月就過去了。


  且還是被我睡過去的!

  時至如今,我才清晰體會到了,韶華易逝,流光易過的感覺——


  “這太元鬼族與靈魄仙族結怨已久,如今靈魄仙族的二公主被太元鬼族的鬼君給汙了名聲,靈魄仙族心裏頭可是憋著一口怨氣呢,若師尊下旨賜婚,恐會引起靈魄仙族的不滿。可當下,除了賜婚這一條,也沒有其他更好的法子可解決此事了……


  靈魄仙族乃冥界的上古仙族,實力雖遜色太元鬼族,可其族君到底也是位冥界老神仙,便是在師尊您麵前,也是有資格說得上話的人,若不給個令其心悅誠服的答案,他們恐是不會善罷甘休……


  靈魄仙族的公主未婚,太元鬼族的鬼君未娶,發生了這檔子事,唯有二人成婚,方能堵住悠悠眾口,保住兩族顏麵,可問題關鍵就在於,這兩族素日裏互相看不順眼,太元鬼君倒是個大度的人,寧願迎娶靈魄公主為妻,對她負責,但……鬼君手下的那些神官們,卻是紛紛以死相阻,堅決不允自家鬼君先低頭,不許自家鬼君把靈魄公主娶進門……


  靈魄族的族君亦是個倔脾氣,徒兒替師尊前往靈魄族查探事情始末時,族君曾在徒兒的接風宴上放言,便是自家閨女一輩子沒人要,便是自家閨女懸梁吊死,他也不肯受太元鬼君的這個羞辱,不會答應把女兒嫁給太元鬼君。


  徒兒看這兩族勢同水火的狀況,覺得、賜婚聯姻這個法子恐是行不通了……師尊,這事,八成會很棘手吧?”


  慕蓮神君向白旻揖手恭敬稟報完任務的結果,白旻沉默了良久,方合上手中一份奏疏,沉了言語問道:“靈魄族的公主,怎麽想的?”


  慕蓮神君搖了搖頭:“發生了這等事……靈魄族的上君氣憤至極,認為是公主帶給了他恥辱,便一怒之下,把公主關進了寢殿內,不許任何人探視。勿說是徒兒與湳竹神官了,便是君夫人,也無法靠近公主的寢宮半步。如今的靈魄王宮人心惶惶,局勢大亂,靈魄上君的後院更是吵鬧不止,哭喊連天。


  君夫人為了求上君放了公主,眼睛都哭的紅腫了,公主的哥哥姐姐們都跪在正殿外堅持請求上君放了妹妹,因著子女忤逆了自己的命令這件事,上君還把大兒子的腿給打折了……


  不過,徒兒雖沒見到靈魄公主的麵,卻是在入靈魄族的當晚,隱約聽見了公主的寢宮出了事,還有侍女小聲議論著,說,公主真的一條白綾上吊了……離開靈魄族的前一個時辰,有個身份不明的丫鬟給徒兒塞了張紙條,紙條上麵寫著:公主已有孕。”


  奏疏啪的一聲拍在了桌案上,白旻闔目,臉上神情凝重,難辨喜怒。


  負手在腰後,他冷冷再問:“可有查到,給你紙條的丫鬟是受誰指使?”


  慕蓮神君為難道:“沒……上君的人看管的緊,徒兒根本騰不出空去查那丫鬟的身份。不過徒兒猜想,那丫鬟或許是君夫人的手下,畢竟,君夫人是公主的親生母親,她肯定是看不得自己的女兒受此等苦,希望此事盡快有個了結,所以才冒險將消息傳到了徒兒的手中,好讓徒兒轉達給師尊。


  其實不管是何人傳的紙條,有一件事都能確定,那便是她們真的走投無路了……她們這是在向師尊求救呢。”


  “求救……”白旻輕飄飄的啟唇道:“怕是晚了!”


  “晚了?”


  “昔日靈魄仙族的族君可是將太元鬼族的鬼君給掘墳鞭屍了!這中間,隻隔了兩代。靈魄太元兩族的恩怨,源於太元鬼君的祖父與靈魄上君的父親,他們之間,可是隔了一層血海深仇,靈魄上君那麽愛麵子的一個老糊塗,是萬不會把女兒嫁給太元鬼君的!一旦讓他發現女兒已經有孕了,那孩子與母親,必得死一個!”


  慕蓮神君慌了神,詫異驚歎:“怎麽會是這樣……那徒兒這一走,靈魄上君沒了顧慮,若是被他發現公主有孕,那公主豈不是要有危險了!”


  白旻輕掀眼簾,聽似薄情的淡淡道:“此乃別人的家務事,你管不了。”


  “師尊……”


  白旻一拂廣袖,斯文慢理的接著翻開一冊新奏疏:“此事的前因,可有查清楚?他們兩個,到底是如何……在一起,又被人抓個正著的?”


  “原因……倒是聽鬼君身畔的掌案神官提到了一些。聽說,是靈魄公主主動約了鬼君前去畫樓看畫,吟詩作賦興起了,就在一起喝了點小酒,後麵……就有了後來的事。公主的貼身丫鬟見公主久久未能出門,就過去尋了她……一推門,便看見了兩人相擁而眠……恰好,靈魄上君當晚也在畫樓宴請老友,公主的丫鬟驚慌失措下,轉頭打算去找鬼君的隨從來解決這件事來著,豈料路上正正與靈魄上君撞了個正臉……


  靈魄上君見著那狀況後,氣的幾度差些暈厥。全然不顧畫樓還有諸多賓客在,上去就一巴掌抽在了自家女兒的臉上,大罵女兒品行不端,風流浪蕩,太元鬼君還因著靈魄上君罵的太難聽,與靈魄上君動起了手。


  哎,說來也真是世事難料,原本若是沒這樁事,過不了多久靈魄公主便要嫁給十大鬼君之一的蓮芷鬼君了,這一鬧,蓮芷鬼君那邊退了婚不說,還讓兩族都淪為了眾鬼的笑柄……如今兩族為了聯姻一事爭論不休,更是引得整個冥界都將此事當成了茶餘飯後的笑料傳播。”


  “蓮芷……靈魄上君要把自己的女兒許給蓮芷?”


  “是啊,婚期都定了!”


  白旻垂了垂眼簾,“太元鬼君呢,你去見他時,他是何態度?”


  “嗯,挺愧疚,挺惆悵的……得知公主被囚禁後,還劃傷了手掌。像是,有心事,精神不大好,仿佛是對公主的安危,很擔憂……提到公主時,總是欲言又止。”


  白旻擰眉,立於桌案前朱筆禦批一冊奏疏,筆尖字跡遒勁有力,鬆竹風骨。“這個混賬,竟敢算計本帝,真是愈發無法無天了!”


  慕蓮神君一怔:“啊?師尊,您在說什麽?”


  白旻麵不改色的高冷道:“前腳公主定了親,後腳公主就失身了,你說,這兩樁事,是不是太巧合了些?畫樓出事,她父親恰好就在畫樓,是不是更巧合?

  他二人的事,不過才過去了大半個月而已,公主現在就被發現有了身孕,隻能證明,這孩子極有可能,是在那次之前,便懷上的!

  太元鬼君擔憂公主安危,九成不是愧疚,而是發自肺腑,這兩個人,早就珠胎暗結了,大抵是見事情瞞不住了,靈魄上君又要將公主許人,他這才想到使這一招。


  蓮芷可是他父親的結拜義弟,無論如何,蓮芷都不會搶自己侄兒的心上人。這個局,保不齊便是他們三個一起設下的,故意把事情鬧大,上升到兩族恩怨,令兩族皆受動蕩,使未陰宮不得不插手處置。


  屆時,本帝若下旨賜婚,他們的目的,便達到了,而靈魄仙族即便有怨,也隻能將罪責怪到本帝的身上,他們倒是抽身事外,把自己擇了個幹淨,還能讓靈魄仙族吃個啞巴虧。


  真是本事見長,都算計到本帝的頭上了!這個黑鍋,他們是想讓本帝來背。”


  慕蓮神君頓時便恍然大悟了,抽了抽唇角哽咽道:“這、也太,不道德了些!那、那師尊現在打算怎麽處置這件事……好像,不管怎麽做,都不是最妥當的法子……如今兩族都不讚同賜婚,師尊你若是強行賜婚,隻會讓兩族對師尊皆有怨言……可你若是對此事置之不理,師尊您是代掌冥界的帝君,在其位不謀其職,必然會……遭人批判。還是得想個兩全的法子才是。”


  白旻筆走銀鉤,瀟灑提筆,頗為頭疼道:“實在不行,便隻能兩族皆施以懲罰了。你說得對,確實不能放任不管,也不能過於偏袒。孩子的事情,還得另尋妥當法子……”


  一邊無聊吃橘子的我扶額疲倦的打了個哈欠,昏昏沉沉的聽他們說了這麽多,我覺得,老娘若是再不露兩手,單憑這兩位隻會出明招,隻會辦正經事的板正神仙,再等半個月,他們也未必能想到好法子妥善解決此事。


  抖了抖袖子,我閑散的揮揮手道:“想不到三哥也有被人出陰招的一天,要想處置此事,並不困難。治病得除根,找到根源了,便一切都好解決了……”


  我這一聲三哥陡然喚出口,卻是將他驚得連手邊杯盞都給碰倒了……


  “縈兒?”


  我背對著他而坐,靠在椅靠上,拍拍唇,又打了個哈欠,“靈魄仙族與太元鬼族的仇,是打數十萬年前就有的,這中間的數十萬年漫長歲月,兩族都因有未陰宮在上頭強壓著,不敢私自掀起戰事。故而,這久積於心的怨氣遲遲得不到發泄,便憋在了肺腑裏,越累越重。三哥其實,不如趁此機會,讓他們好生宣泄一通,痛快的打一頓。


  他們之間的仇恨,未陰宮能壓得住一時,卻壓不住一世。一直這樣壓製下去,時日長久,總會爆發的。倒不如趁著他們怨果還未成熟時,便誘著他們爆一次,如此,至少能消減一些大戰觸發時的破壞力,給他們一個可以公然了卻恩怨的機會。”


  “你的意思是,任他們掀起戰火?”


  “小族落之間打打架,對冥界不會有多大的影響的。戰火焚的再旺,也燒不到冥都來,不會破壞冥界陰陽運行的秩序。你讓他們自個兒好好打一頓,打的兩敗俱傷了,你再下令,把他們兩方都給揍一頓,這樣,待他們雙方都撐不住的時候,自然會沒那麽硬氣了。他們隻要見到彼此都沒有占據到好處,心裏就會舒暢很多,哪怕挨了打,隻要對方能跟著自己倒黴,他們就痛快,這樣雙方都痛快了,自然會樂意妥協。


  他們這些小族落啊,就是千千萬萬年來,過的太安穩了,才會徒生這麽多事端。不給他們點教訓瞧瞧,他們永遠都不曉得安分兩個字是怎麽寫的。別看這些上君鬼君們平日裏挺有骨氣,挺驕傲的,一旦戰火綿延起來了,他們的所有銳氣都會被挫平了!

  讓太元鬼族和靈魄仙族打架,太元鬼族乃是十大鬼族之一,實力不容小覷,直接縱著他們打,未免有點欺負人家靈魄仙族……這樣,你下一道玉令,先問罪太元鬼族,趁此機會再讓白染鬼君代掌蒼穹神境。蒼穹神境養著太元鬼族的大半兵力,繳了他的蒼穹神境兵權,太元鬼族就隻剩下了兩三成兵力了,這樣再與靈魄仙境對打,就公平了。


  未陰宮素來是準和不準戰,這一條鐵律,你不能破,所以你也不能公然下旨,明著允他們打架互毆。但,你可以密令諦聽上君去當這個臥底,讓他慫恿靈魄上君開戰。諦聽與靈魄族關係不錯,靈魄上君也甚是崇拜他,由他去辦這件事,肯定能成。


  一旦靈魄族開戰,太元族必會迫於壓力,出門迎戰,這一戰,你就不用多操心了,任憑他們傷了多少,都不要阻止。隻需讓黑白無常盯著他們,別一不小心把哪一方滅族了就是。


  等打到天昏地暗的時候,未陰宮再以太元靈魄兩族違反陰律私自開戰傷及無辜為由,派兵收拾他們兩個,再狠狠揍他們一頓,揍到兩族掌權人都心甘情願的服軟了,這事自然就了了,不但這事了了,還有可能,會化解兩族多年的恩怨。


  此事便交由黑白無常去做吧,他們有辦法將此事辦的恰到好處的,你如今身子狀況不好,暫且還不宜太過勞心勞神,這折子先壓一壓,別再批了。”


  靠著椅背疲倦的眨了眨眼睛,視線渾噩的垂落在地上,閉眼,再眨眼,卻見到了一雙黑色紋金龍的錦靴鞋麵……


  祥雲盤踞的玄色袍擺一寸寸的映入眼眸中,我散漫的抬眼,與他目光相對,莞爾一笑,“三哥。”


  他如墨似畫的眉眼一如當年,劍眉飛揚入鬢,金眸星辰浩瀚。


  眸子裏,是沉澱了十餘萬年的風雪滄桑,也是積攢了半生的刻骨柔情……


  溫暖的目光,勾的人心底一陣情漣蕩漾。


  他怔怔的、詫異的凝望著我,用著不敢確定,但又有幾分激動的口吻輕輕喚我:“縈兒,縈兒……”


  我甜甜的衝著他笑:“三哥,我在,我一直都在。”


  “師尊,師娘她……”


  “縈兒……”他抬指,想要觸碰我的臉頰,我主動迎上去,可心底、又是突然咯噔一聲。


  完了!


  心口一痛,我僵住了湊過去的動作……


  怎麽回事,為何總是會突然便被他喚醒了過來……天罰可不是這麽好惹的,我現在暫時,還不能讓他碰到我!


  奈何現在才意識到這一點,一切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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