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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大禹國·兩不相疑

  花藜疾言驚呼。


  我的腦袋撞在了他的胸膛上,他的胸膛,好硬,撞得我腦中空白了一瞬。


  “辰兒。”他摟著我的腰,容我倚著他勉強站穩腳跟。


  聽見了他的溫柔呼喚,我便更是安心了幾分……下意識的抬起雙臂摟住他的窄腰,將頭往他侵染了蓮花香的厚重玄衣裏埋了埋——


  “三哥。”我疼的咬緊了後槽牙。


  花藜後知後覺的反應了過來:“啊,殿、殿下你且等我一會兒,我去找蓮枝姐姐,我這就去!”


  “慢著。”三哥啟唇喚住花藜,隨後單手摟著我的身子,另一隻手從腰間摘下了一枚玄紫色的墨竹荷包。將荷包交由花藜捧著,沉聲命令道:“把它打開!”


  “哦。”花藜笨手笨腳的扯半晌,才將墨竹荷包給解了開——“鷹舌草!姑爺你怎麽會有鷹舌草……”


  花藜的錯愕嗓音飄入了我的耳中,我倚著他很艱難的站住腳跟,疼的滿頭冷汗涔涔,不解的在他懷中偏過頭看向花藜那個方向,卻隻見,他已從花藜手中取出了一片新鮮的鷹舌草,神情凝重的往我唇邊送了過來。


  “快服下去,服下去就不疼了,聽話些。”聲音柔和,若春風細雨,點點輕落在了人心頭。


  我乖乖張開嘴,將那片苦澀難以下咽的鷹舌草給含進了口中,敷衍的咀嚼了兩下,便舌頭幹澀的將之生咽進了喉頭……


  這鷹舌草對旁人而言,就是種礙事的野草,可對我而言,卻是鎮痛的良藥。不管那後遺症發作腹痛的有多麽厲害,隻消一片鷹舌草入腹,便瞬間可病症全消……許是今晚的酒水有些問題,或是近來我衣裳總是穿的少,身子受了寒涼,所以這次的後遺症才會發作的如此厲害,疼起來就像是被火吞噬了五髒六腑一般,腹中火燎的絞痛。隻幸好三哥身上帶了鷹舌草,才讓我在剛發作時便解了痛,沒等我多受著苦……但不過,花藜問的對,三哥身上怎麽會有鷹舌草?

  腹中痛意消減,身上也有力氣了,我伏在三哥的懷裏大口喘息著緩神,未等我將憋在嗓門眼下的那個問題問出口,腰上一緊,身子一輕,我便又被三哥給打橫抱了起來。


  “三哥……”我窩在他暖意縈縈的懷抱裏皺眉小聲低吟:“你要幹嘛?”


  他一臉疼惜的柔聲責備我:“吃了涼酒,還出來吹涼風,你是嫌自己的身子還不夠弱麽?如今隻是體寒腹痛,幸好不是犯心疾,此處與京城相隔幾千裏,你若有什麽事,讓我如何救你,嗯?外麵自是不能呆了,我送你回房歇息。”


  我委屈癟嘴,意圖爭取:“我找到了一處特別適合看星星的地方,就在前頭花園假山高處,上頭有一個薔薇花亭子。地方倒是挺隱蔽的,環境也好,上頭的薔薇花也開了。”


  “辰兒沒聽說過,高處不勝寒麽?越高的地方,寒風越重。今晚不看星星了,你要先回去進被窩躺著。”他不由分說的,抱著我就往客棧我們住的方向去。


  我本還想努力努力,再爭取一下的。可看他臉色如此嚴肅,聽他言語如此堅定,我最終還是認慫的放棄了這個好想法。


  在他的懷抱裏撒嬌著蹭了蹭,我摟住他的脖子與他咬耳私語:“三哥的身上,怎麽會隨身攜帶鷹舌草?三哥怎麽知道,我有心疾?”


  微熱的吐息遊弋過他的耳根,染紅了他的脖頸,他雖在極力控製著自己的麵色不改,可雙手,卻還是下意識的將我摟的更緊了些……


  眉頭微微擰,簷下淺色橘燈的光華落在了他俊美無雙,棱角分明的容顏上,便似以金箔淡淡勾勒了他的輪廓,以明燈千盞點亮了他的深眸,將眼前人映襯的猶如一幅封存了千萬年的上古神畫……神聖而又不可褻瀆。


  靜了許久,他才稍稍放鬆了些,溫潤柔和的淺淺回答我:“還記得,你我初見的那晚,在山裏,你夜半往外跑,卻害怕有狼,就拉著我一起出門……的那次麽?我在廟中等你回來,你再出現時,嘴角就沾了鷹舌草。我少時承蒙恩師教授了幾本醫理,對於一般草藥的療效,也熟悉一二。


  鷹舌草便是味常見的中草藥,常用於體寒之人的藥方之上,女子體寒……便會腹痛。雖然,我也不知曉辰兒為何會有這個病症,但我想,辰兒既然不想明說,那我也不必多問……既是需要這東西,這東西又不便隨用隨找,左右近些時日我與辰兒都在一處,便由我來為辰兒備著便是。”


  朦朧燭光拉長了他的身影,夜幕清寒滲出了少許霧色,氤氳了他眼底的萬家燈火,“至於心疾之事,帝女有心疾,在朝堂上原本便不是什麽密事,且,安南侯與陛下自幼便在一處同窗伴讀,陛下彼時也常同安南侯提起這個妹妹,我侍奉在安南侯身畔,自然也就耳聞了一二……你兄長說,辰兒的心疾是打娘胎裏帶出來的,連宮中的太醫令,都對辰兒的心疾束手無策……辰兒近幾年,身子可有好些?心疾還常發作麽?”


  我藏在他懷中弱小搖頭:“心疾有我師父的良藥吊著命,已經被壓製住了。算起來有兩年時間都沒再犯了。我師父法力高強,本事可大了,有他的藥護著身子,也許我的心疾這輩子都不會再犯了。隻不過……三哥,我上羽家後嗣世代子孫短命,我皇祖父與父皇皆是未過得去五十歲的那個坎,再往上數幾代,我曾祖父,曾祖父的父親,曾祖父的祖父,俱是四十出頭便油盡燈枯了……我的皇姑姑,姑奶奶,縱使離開京都皇城了,也是三四十歲便香消玉殞了,有的甚至二十出頭,便紅顏早逝了。”


  輕輕蹭了蹭他的胸口,我惆悵憂忡道:“我這個病,我也不曉得這輩子還會不會根治痊愈,而且,我連自己究竟還能活多久都不曉得……如此一想,心疾就不那麽重要了。”


  “辰兒不許胡思亂想,有我在,不會讓你年紀輕輕就香消玉殞了的。辰兒,我會守你百歲無憂,我會陪你白頭偕老,不到一百歲,我絕不會放開你的手。”他柔下目光瞧著我,一字一句道的格外認真。


  我摟緊他的脖子心底陣陣溫暖,滿足的靠在他肩上歡喜一笑:“好,不放,這輩子我們誰都不許先放開對方的手。”


  “好。”他低低回應。


  ——


  被三哥抱回廂房後,他將我放在了床上還順道給我遮了層被子,玉指勾下兩層淡紫色的紗幔,整理好,打算轉身離開——


  “三哥。”我躲在被窩裏出聲喚他。


  他離去的背影頓了一下,隨後,又回過頭,掀開紫紗幔走進了進來……


  盈盈燭光在床頭小幾上來回搖晃的愜意,他的輪廓被一層淡淡的金色籠罩,神聖的就好似一尊剛從遠古洪荒中現身於世的上古大神……


  舊時夢境與眼前情景相重疊,一瞬間,竟讓我有些分不清此刻究竟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了。


  他從漫漫虛光裏走來,清風霽月的俯身坐在了我的床側,伸出骨節分明的大手攥住了我抓在被子上端的那隻爪子,眉眼柔柔的問道:“怎麽了?還不想睡?”


  我誠實委屈的點頭:“嗯。”


  他勾唇大度縱容我:“那我陪你說說話?”


  我可憐兮兮的回答:“好……”


  他把我的爪子塞進了被窩裏,重新給我掖好了被子。


  想了良久,才挑了個適合深更半夜聊的話題開頭:“我聽說,上元節那會子,陛下有意要為辰兒擇選駙馬。挑中了吏部的沈清河沈侍書,想撮合辰兒與那位沈大人共結百年之好……那位沈大人曉得辰兒喜歡春日的白玉蘭,便不惜折了府內所有含苞待放的春日玉蘭花,連著三天三夜用炭火暖烘,才令那些本不該立時綻放的白玉蘭一夜怒放,爭相鬥豔。


  我還聽說,辰兒後來對沈大人的做法頗為感動,不但將宮中所有閑置的花瓶都搬了出來,灌滿露水,養那一簇簇純潔如玉的白玉蘭,還賞賜了沈大人不少宮中糕點。


  彼時朝中人人都認為,帝女殿下以往從不與前朝大臣有來往,當下竟願意主動與沈侍書親近,沈侍書八成是有戲,就要飛上枝頭變鳳凰,光宗耀祖了……他們都說,帝女青睞沈侍書,沈侍書有很大的幾率,會成為皇親國戚,帝女駙馬……我見那沈侍書,也確實相貌堂堂,衣冠楚楚,生的端正,性子柔和,想來,該是辰兒喜歡的那一類型才對。”


  得,這是深更半夜來同我算賬了來著!


  我瑟瑟往被窩裏縮了縮,黑了臉無奈道:“我哪裏青睞他了啊!我是命人拿花瓶養了他的花,可那是因為我心疼花!和他這個人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你不曉得,那用炭火烘烤催開的花,個個都焉巴巴的,一點兒精神生氣都沒有,送到我眼前的時候,好多盞都已然花瓣枯萎了,花根都泛黃了!盡管他是在玉蘭花開的最好的狀態下,把花送到我的春帝宮的,可按著我昔年養花的經驗來看,還是一眼就能斷定那花照他的養法,頂多再過個一兩日就要腐爛發臭。


  原本強摘的花就不好養,它還急功近利的強行要把花催開,簡直是殺花凶手!我師父說過,世間萬物皆有靈,一個不懂得憐憫花草生靈的人,我有什麽好青睞的……


  我特意讓人用露水養著那些花,也隻是想再補救一下,企圖讓那些花兒多活幾日……我是可憐花兒,他倒是臉皮挺厚,還真以為我是被他的一番深情重意給感動了……


  還有那糕點,根本不是我樂意要賞賜給他的!是他偏賴在我的春帝宮不走,還對我宮中的幾份糕點大肆誇讚,動不動就打著要來我宮中討糕點吃的幌子進後宮騷擾我,我實在是被他折騰煩了,所以才生氣的讓人給他送了兩百盒子的內宮糕點,我的本意是希望他識趣點,以後不要再來煩我了,誰知曉傳到前朝,怎就都變味兒了呢!”


  哀怨的看向他,我很不高興的突然將胳膊從被窩裏拿了出來,握拳砸了下他的手臂,忿忿不平道:“你怎麽還拿什麽相貌端正,衣冠楚楚說事啊!我又不是那種隻看臉的庸俗人,我說過我喜歡你,並非隻是因為你長得好看!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不是你這張臉!若你不是三哥,便是生的天下無雙,我也頂多隻會將你的皮囊當做一幅好看的水墨畫欣賞。


  所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皮囊好固然會引人多看兩眼,可尋伴侶又不是街頭買畫,看見合眼緣的隻管買回去藏著,待看膩了,便再換下一個。


  一生僅一次的那種事,可是須得慎重再慎重,單好看,是無用的。我要的駙馬,是個能陪我一生一世,愛我一生一世,與我朝夕相處一生一世,寬縱我,心疼我,不會對我始亂終棄的人。可不是什麽長得好看,衣冠楚楚,隻能看,一靠近就變味兒的野花野草。”


  “野花野草。”他眼底暗蓄溫柔,隱隱有笑意瀲灩:“那殿下,臣又是什麽花什麽草?”


  我不假思索的回答:“你自然是家花!”亢奮的從被窩裏爬了起來,我撲上去摟住他的脖子便堅定承諾:“有三哥這朵家花在,辰兒這一輩子,都不會在外麵有什麽野花。三哥是上天送給辰兒的禮物,縱是天下弱水三千,辰兒也隻要三哥這一瓢!三哥,辰兒在外麵沒有什麽鶯鶯燕燕,辰兒也從未對任何男子動過心,這一點,辰兒可以發誓!辰兒的心裏,十幾年如一日,一直都隻有三哥。”


  溫言軟語送進他耳中,他低低沉笑,亦是摟住我的腰身,疼惜道:“嗯,知道了。”


  知道了……沒了?

  我咬唇別扭:“嗯……就、這一句?”


  他佯作不解:“什麽?”


  我抱著他氣餒道:“你看,你一吃醋,我就得哄你一大堆,然後你就輕描淡寫的回了句知道了……三哥,你也太惜字如金了些。”


  他卻笑:“笨姑娘,我明白你的心意,相信你的解釋,自然沒什麽好再開口的了。”撫了撫我的腦袋,他陪我坐在燭光氤氳裏,溫存低吟道:“辰兒,你隻需記得,無論何時何事,隻要你願意解釋,我都會信。哪怕你不願解釋,我也永遠都會站在你這一方。辰兒,我信你,便如信任自己。你不會再孤立無援了,從今往後,你再也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讓我做你的後盾,做你的底氣,做你肆無忌憚的勇氣。”


  “三哥……”我悶頭在他懷中哽咽了聲。


  從小到大,似乎除了我的親哥哥以外,再也沒有人對我說過這麽溫柔的話了……


  三哥,有你真好。


  ——


  次日清晨,兩位欽差大人命小廝傳了話來,邀我去府衙一見。


  而這一見,目的也是要給我看一眼葛知府造過的那些孽,留下的那些證據——


  真正的賬本被兩位大人使手段給從師爺那裏竊過來了,而如今師爺手頭的那份賬本,正是昔日葛知府拿出來忽悠我們的假賬本。葛行舟他們應該做夢都沒有想到,我們會用偷梁換柱的方式蒙蔽他,用他曾經的瞞天過海之計,來還以報複他……


  至於賬本上記載的條條項目,也確實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讓人震驚。


  幾百萬兩的賑災銀,隻有五十二萬兩用在了百姓們的身上,剩下的十分之七八,都被葛行舟一人給貪了。


  但若說是他自個兒膽大包天,把數以百萬計的巨款都給私吞了,倒也不大切合實際。


  畢竟,葛行舟隻是個小小的知府,他縱是為官一輩子,恐怕也賺不到這筆巨款的五分之一俸祿。


  如果沒有江都受天災這一茬,他約莫此生都不會有機會見到這麽多的雪花銀……


  我與兩位欽差大人都一致認為,單憑葛行舟一人,他是沒膽子光明正大貪汙這麽多銀兩的,他的背後,十有八九還有什麽大人物在給他撐腰。


  至於這個大人物,也泰半是朝廷顯貴中的某一員……


  寫折子匯報情況的重任便交給劉大人了,我與兩位大人見過麵,談完事後便先出門一步,往庭院裏散心了。


  這裏也不愧是知府家的庭院,比客棧的院落布置不曉得要精致多少倍。


  鏤空的牡丹花窗,石砌的圓月拱門,還飛簷簇花的八角小涼亭,養了幾十條錦鯉的蓮花池……這院落,都快與何侍郎的私宅府邸景致有的一比了!


  江都連月大雨淋漓,他的府邸中還能養的住三色錦鯉,養的好蓮花含苞待放,紫藤花垂門如雲似錦,倒真是個舍得往自己家花錢的主……


  不過想想倒也對,幾百萬的白銀呢,即便大頭都被他身後的主使者給貪去了,他自己手裏頭也至少落了個幾十萬兩。


  幾十萬兩,足夠他這小小地方知府衣食無憂,生活富足的過一輩子了。


  當然如今這整個知府府邸內院中,最吸引人的風景倒並不是那些花花草草,而是……小橋另一頭,扶著自家夫人緩緩散著步的青衣縣令……


  “這位許小姐乃是臨熙首富徐鶴年的女兒,她七歲的時候,母親就因病過世了,她父親沒等她母親入土為安,就在她母親靈前將家中的小夫人給抬正了。


  小夫人上位後對她極為苛刻,小夫人膝下也有一子一女,算是她的妹妹,她妹妹自幼便深受徐老爺兩口子寵愛,長大後因有些姿色,便一直被徐老爺視為家中驕傲,徐老爺夫婦對她妹妹百依百順,她妹妹想要什麽,徐老爺便給什麽,正因從小到大都是在這個氛圍中被溺愛著寵大的,所以她妹妹的性子格外驕縱,不知天高地厚,許小姐七八歲的時候,徐夫人請了個算命先生進家中給徐老爺以及子女們算命,結果算到的是,小夫人的一雙兒女皆是大富大貴的好命,而許小姐,卻是八字硬的天煞孤星命。


  算命先生同徐老爺說,許小姐天生命硬八字煞氣重,注定是個克父克母的狠命,若想保住徐老爺不被女兒克死,隻能將這個女兒趕出家門。


  可徐老爺念及她到底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一為舍不得,二也是害怕自己這樣做了,會被城中同行恥笑,自己的女兒若真流浪在外,往後丟人的還是他,所以便同算命先生千求萬求,取了個消災解難的折中法子來辦。


  於是,算命先生便又提議,讓徐小姐換姓,換為母親姓,徐小姐母親已死,換做母姓且不入族譜,便等同於不再是徐家人了,沒了徐家人的身份,但還可以在徐家居住,如此就兩全其美了。


  徐老爺覺得此法可行,便當即將許小姐的名字從族譜中剔了出去,還把徐小姐的雙人徐換成了自己原配夫人的言字許,打那以後,徐老爺便像是沒了這個女兒一般,把女兒從小姐閨房趕到了後院柴屋居住,任由自己的小夫人與其他子女去欺辱自己這個大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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