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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大禹國·真假帝女

  六月十四日。


  顛簸了近一個月,回程的馬車終於邁進了皇城——


  許是先時出了假帝女一事後,皇兄當機立斷命人將江都的消息封鎖於臨熙城內,連朝堂上的那些高官們都不曉得彼時我仍在臨熙城,宮中那個帝女是被人易容假扮的,是以才將英王府的那些餘孽給暫時蒙蔽了雙眼,令他們根本想不到我掉下懸崖並未死,且還照著原計劃去江都溜了一圈,這會子業已回京了。


  他們至今還被皇兄悶在葫蘆裏,遂也沒機會過來刺殺我,故而,我與崖魘蓮枝等人這一路,走的十分通暢。


  原本從江都到京城的路程用不了一個月之久的,但我見皇兄接連三封八百裏加急送來的家書上,都是在樂嗬嗬的朝我炫耀他是如何戲耍留在春帝宮中的那位假帝女的,我便想著機會難得,皇兄難得如此任性一回,不如讓他多玩一玩,樂一樂,一次過足癮。於是我便下令放慢了行路的速度,帶著蓮枝他們一路遊山玩水,慢悠悠的往京都趕。


  索性皇兄樂了一個月,我們也輕鬆了一個月,這過程緊趕慢趕的,我們最終還是回到了這個歌舞升平,陽光溫暖,處處散發著盛世祥和氣息的大禹皇城……


  都說近鄉情怯,我們的馬車前腳才踏進了皇城地域,原本渾渾噩噩打瞌睡流口水的花藜後腳便猛地驚醒了過來,然後……趴在車窗上對著外麵街道兩側的肉包子攤鋪兩眼淚花的唇角淌哈喇子……


  我見狀頭疼扶額:“花藜,形象,形象!”


  你這坐的可是帝女的鳳鸞馬車!


  小花藜這吃貨卻是置若罔聞的抬袖擦了擦嘴角,眼睛仍舊直勾勾的瞪著外麵的民間小吃攤,蠢兮兮的嗬嗬傻笑:“啊,肉包子,我夢寐以求的大肉包子——”


  我一巴掌拍在腦袋上,生無可戀。


  完了,這貨沒救了!

  正當我斟酌著要不要請崖魘大統領屈尊降貴,親自受累去旁邊的攤鋪上給花藜買兩個肉包子時,我卻又耳尖的窺聽到了馬車外的百姓隊伍裏,有幾男女湊在一起口無遮攔的八卦:


  “這是琉璃頂的鳳鸞馬車啊……是帝女的車駕!可帝女殿下,不是在皇宮待著麽?她什麽時候出門的?這陣仗看起來挺大,哎,你看,後麵還有一駕官老爺的馬車!那些官兵手中舉著什麽來著?回避、出巡、欽差……欽差大人!這是去江都的隊伍吧,是兩位欽差大人回來了!”


  “可帝女的鸞車,怎麽在最前麵?還有那些禁衛軍,那些黑衣人,他們都是在保護鸞車裏的人呢!”


  “鸞車上坐著的,不像是帝女,那探頭出來的,分明是個宮女嘛!”


  “去!什麽叫宮女,人家那是女官,帝女殿下身邊的掌事女官!我家男人在丞相府裏幹事,帝女以前帶這位女官出宮來找丞相家二小姐玩時,我們逢過麵!這位女官是帝女的貼身侍女,一般有她在的時候,帝女準在附近!


  說不準啊,帝女如今就在鸞車中坐著呢,隻是咱們看不見罷了。再說,任憑那掌事女官再怎麽尊貴,也用不著這麽多禁衛軍一起護送,我看啊,應該就是帝女從江都回來了。”


  “不對啊,帝女不是在去江都的路上遇見了刺客,受了驚嚇,又被沿路的府州官員給護送回來了麽?半個月前帝女還陪著陛下前往護國寺上香了呢……”


  “那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或許,也可能是帝女孤身回來,把隨身侍奉的女官送去了江都,替她賑災……”


  “不是說,隻有帝女親自前去,才能安撫民心麽?帝女不去,遣個丫鬟去,這算是哪門子安撫民心?”


  “別胡說,帝女不是那樣的人,帝女是咱們大禹國的守護神,她怎麽會棄咱們大禹國的苦難百姓於不顧呢!”


  “都別吵了,我剛剛啊,看見了鸞車裏帝女的一片金色衣角了!”


  “單憑一片衣角,你就能確定是帝女殿下?萬一是你看花了眼呢!”


  “你才看花了眼呢,老子眼神好著呢。這樣,咱們打賭,我賭這鸞車裏,有殿下。呐,看見了沒,一兩銀子。”


  “我出三兩,就賭帝女絕對不在這鸞車裏!”


  “我、我就出五個銅板吧……比不得你們這些有錢大老爺,我還要留著餘剩的錢去買條魚回家給孩子補身子呢!”


  “嘁,你們女人家就是小氣,難登大雅之堂!”


  得,這都開賭了。


  看來我不在的這段時日裏,我哥沒有少折騰啊……


  那位琉櫻少公主也沒少折騰!


  沉思間,崖魘已經吩咐了人在前大張旗鼓的鳴鑼開道了——


  咚的一聲鑼鼓巨響,嚇得我手上小檀香折扇都掉了。


  “帝女回京,欽差凱旋,閑雜人等,速速退避——”


  開道小吏的尖銳嗓音傳遍了長街的所有角落,這麽一吼,樓閣店鋪內出來湊熱鬧的百姓就更多了。


  “帝女回京?是帝女回來了……”


  “聽見沒,是帝女回京!快快快,拿錢拿錢拿錢!”


  “是帝女殿下啊,相公快來看,是帝女的鸞車!”


  我扶住腦殼更加頭疼了。


  以前我喬裝打扮偷溜出宮過來玩,也沒見她們這樣歡迎我,稀罕我啊!

  被人吵吵了一路,直到馬車行至皇宮大門腳下,在前的鳴鑼開道聲才消匿於一片沉寂之中。


  守門的大將見是我們回來了,便趕緊俯身參拜,恭敬的跪在大門一側。


  入了皇宮,小花藜愈加歡喜亢奮了起來,扯著我的袖子就往我身上靠:“回家了回家了,咱們終於回家了!也不曉得春帝宮被糟蹋成了什麽樣……反正今天晚上咱們能睡個好覺了!”


  我拿她沒法子的用手指推了下她眉心,含笑嗔怪道:“你啊,且告訴我,這回程的一路上,你哪天晚上沒有睡得很好,睡得像條豬?”


  小花藜厚著臉皮嘿嘿一笑,摟著我的胳膊就往我懷中依偎,狡辯道:“那能一樣嗎?外麵的床,怎麽能比得上我的小床睡得舒服?殿下你不知道,這一路走來可把我給折騰慘了,外麵的水,我喝不慣,飯菜我也吃不慣。如今回了宮了,我終於能吃到小廚房做的小灶了!今晚上我要吃鮑魚,要吃海參,要吃雞湯麵,還要來幾盤子飯後甜點,再要十個肉包子!”


  我聞言驚歎:“十個肉包子?!這麽多你吃的完嗎?你是豬啊!”


  小花藜厚著臉皮堅定道:“我才不是豬,我隻是飯量大了些……再說,也就隻大這一頓嘛。我好久好久,都沒有吃到宮中的可口飯菜了,我想念的慌。”


  我有點心累了,搖了搖頭放她自由:“好吧好吧,你吃吧,當心別把自己吃積食了。”


  “嘿嘿,才不會呢!”


  “不會就好……”


  “殿下,咱們下一步,去哪?直接回春帝宮?”


  “……不,先去留仙閣。”


  ——


  重重樓閣金碧輝煌,肅穆氣派,高聳於花枝寥寥,花藤繚繞的隔水對岸。


  水麵笙旗飛舞,波光中勾勒著岸上亭台的朦朧輪廓。


  長廊兩邊一路盛放著時令的各色薔薇花,稀疏兩朵春日牡丹還在昂首挺胸的拔萃於豔麗花叢中,九天金光自頭頂的雕花廊簷灑下來,在地麵淺淺繪上兩朵精致嬌小的蓮花紋。


  蓮花紋倒映在深色青石地板上,此謂步步生蓮,還是我皇兄想出來的好點子。


  長廊饒湖一周,長廊的盡頭,便是我皇兄宴請眾臣的留仙閣。


  留仙閣實則便是一座用來觀賞歌舞的大亭子,坐落於偌大的湖泊正北方,樓閣一層四麵無牆,皆見天光,四方僅以淡金色紗帛做裝飾,若有風拂過,紗帛微動,便可映襯的閣外四方花草景象若隱若現,似雲煙繚繞,勝如仙境。


  二層是帝王的更衣處,三層則是用來奏雅樂的地方。


  按著舊時慣例,能進留仙閣赴宴的,多是朝中重臣。留仙閣地盤不大,一次來赴宴的大人不超過四五十個,故而宮廷樂師輕易是不能在帝王與大人們的麵前露臉的,以免驚擾到諸位尊貴人物。


  三層是樂師們的地盤,臨水的蓮花台子則是供歌女舞女表演所用,台上若有舞女彩衣翩翩起舞時,水裏的倒影也會彩光浮華,惟妙惟肖,遠遠觀之,簡直是人間一絕。


  便如此刻,那一襲鵝黃舞衣的帝女殿下便徘徊於蓮花台正中央,身畔簇擁著一堆著藍衣的配舞,旋身驀然一個揮袖,長帛從袖口飛出,似古畫中的仙女臨了凡,驚豔了閣內的一眾老臣……


  我低調的順著步步生蓮的長廊大步往前走著,邊走,邊欣賞那位少公主的精湛舞藝……


  身姿婀娜,翩若驚鴻,顧盼生輝,明眸善睞,笑意繾綣。


  纖細的腰身在絕美舞衣的束縛下,顯得盈盈可握,格外標致。


  沒想到,這位公主還真有點本事,竟能將這鶴仙舞,跳的這般好看……


  隻是,鶴仙鶴仙,理應用黑白二色的舞衣,擇用鵝黃色……不像鶴仙,倒像是渾身黃羽的鸚鵡妖……


  迎麵撞見我的兩名捧茶水宮女昂頭一見我真容,嚇得差些沒厥過去。連宮中禮法都忘記了,愣是僵僵的站在路邊瞪著我發呆。


  愈發靠近留仙閣,諸如此狀的宮女便越多,花藜在我身後小跑著跟上我,許是相同的場景撞見多了,便極不耐煩的衝人吼了兩句:“看什麽看呢!帝女殿下都認不出來了?還不跪跪跪、跪下!”


  囂張跋扈的一句話,還真嗬斥跪了一眾宮人。


  將要在諸位大臣與那位假帝女眼前現身時,皇兄身邊的太監小海子樂嗬嗬的拎著拂塵朝我蹦躂了過來:“殿下!真是你回來了!哎呀呀,陛下真乃神算也,陛下說今日殿下會回來,沒想到殿下真的回來了!回來的好,正趕上大戲呢!”


  我停下步子,鎮靜的看了眼單手托腮倚在龍椅上,看歌舞看的不亦樂乎的缺德皇兄,淡淡道:“嗯,皇兄給我安排了什麽戲份?我何時出場,才算神之一筆?”


  小海子賊兮兮的抱著拂塵衝我陰笑:“莫急莫急,一曲終了,殿下您就可以上了!”


  我拿皇兄沒辦法的深歎了一口氣,無奈抱怨道:“你說這個皇兄,他親妹妹回來了,他不一路狂奔過來抱抱我,關心一下我瘦沒瘦,在江都吃沒吃苦,倒是先安排起我,好給自己找樂子了。我不在皇宮的這幾個月,他還沒玩盡興呢?”


  小海子這孩子心直口快道:“哎,奴才看陛下再玩三個月,都不會覺得膩呢!陛下已經許久沒有這麽放開手整一個人了,殿下您可不曉得,自從假殿下進宮以後,陛下每日上完朝批完奏折,都不喊腰酸背痛了呢!”


  我皺眉揣摩了一陣:“咋?我哥他欺負人,還帶動手的?”


  小海子激動道:“可不是麽!”一揮手裏的拂塵,他開始滔滔不絕的向我匯報這兩個月來,我哥他創下的豐功偉績了:“連陷阱都是陛下親自動手挖的,假殿下飯裏的瀉藥,都是陛下親手放的,還有……陛下命人在春帝宮放蛤蟆,嚇得假帝女隻敢在春帝宮的偏殿棲身。陛下還讓人潑假殿下黑狗血,上回子陛下本來想把假殿下推湖裏的,奈何暴露早了一步,為了不露餡,陛下隻好自個兒跳進湖澤裏,佯裝是去救假殿下,哎呦此舉可是把假殿下給感動的稀裏嘩啦的。而且啊……”


  小海子神神秘秘湊近我些,有心避開跟在我身後的崖魘蓮枝,及兩位老胳膊老腿的老欽差耳,輕聲與我一人耳語道:“許是陛下待假殿下,瞧起來像是太好了,所以假殿下對陛下,有點像……動心了?”


  “啥?”我眉頭一挑,頓時驚呆了:“頂著我的臉,我的臉啊!”


  小海子趕緊扒拉我,企圖堵我的嘴:“哎呀呀,殿下你先別激動嘛!那陛下也說,他最惡心假殿下頂著殿下的臉含情脈脈的看著他了,他雖然看假殿下的臉蛋兒比較順眼,可是他嫌棄那張臉下的肮髒靈魂……青樓女子的後代,陛下是萬不可能看上她的。”


  “我皇兄看不看得上她,和我沒關係,我隻是覺得,我皇兄每每對著我的臉談情說愛……他不膈應麽?”我渾身都快起滿雞皮疙瘩了……


  小海子嗆了聲,尷尬道:“那個啥,一開始是挺膈應的……但是陛下忍住了想揍她的衝動,陛下說,那是殿下的臉,他下不去手。”


  我扶額心累。


  身後的蓮枝卻在此刻憋不住的噗嗤笑出聲來了。


  小海子聽見蓮枝在笑,便立時反應了過來,趕緊整整身上衣袍,抱好懷中拂塵,悄悄往蓮枝那頭挪了挪,好言祈求道:“咳蓮統領啊,這事你且當做不曉得就是,若是讓陛下知道,奴才當著您與大統領的麵揭他的短,嚼他舌根子,他一定會拔了奴才的舌頭的……”


  蓮枝藏住臉上笑意,寬和大度的拱手客氣道:“海公公放心,本座與大統領,什麽都沒有聽見。”


  “這就好這就好,蓮統領和大統領真是好人呐……”


  閑話一段,那臨水的蓮花台上,翩翩起舞的美人兒終於慢悠悠的伴著節奏漸緩的樂曲,在水台邊停下了舞步,擺了個極美的收舞姿勢……


  絲竹聲落,美人兒在一眾人的稱讚聲中緩緩走下了蓮花台,舉止優雅的回到了皇兄身側的尊貴席位上坐下。


  “帝女神姿,我等見而難忘啊!這一曲鶴仙舞,真是跳出了仙人之態!怎就一個美字,能形容的了啊!”


  “是啊,以前便聽說,帝女善舞,今日一見,果然令我等大開眼界!”


  “帝女本就是神女降世,上天賜給我大禹國的祥瑞,有此神姿,意料之中,意料之中啊,哈哈哈……”


  吹,你們就使勁吹!

  我有種想將酒壺蓋他們頭上的衝動。


  “帝女此舞甚妙,不知,陛下先時說,帝女若跳的好,就獎賞帝女,此話可是當真?”


  倚在龍椅上看戲的我皇兄挑挑眉,興致大好的慵懶啟唇:“自然當真,朕是皇帝,一言九鼎。涼娍,該賞。”


  一拂玄色廣袖,召來奉賞的小太監,從小太監手捧的木黑子裏,取出了一柄做工精致,手藝精絕的金鑲玉祥雲如意,他負袖起身,親自端著玉如意,繞過桌案,緩緩往假帝女那邊走著:“吾妹做的好,朕心甚慰,如意隻是個小禮物,朕還有大封賞,要賜給吾妹。”


  瞧著皇兄溫潤如玉的徐徐靠近她,假帝女竟、羞紅了麵頰,眼神躲閃,青澀垂首,頗有女子懷春之態……


  我默默捂住眼睛,恨不得原地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

  琉櫻啊琉櫻,你自己沒有節操,能不能不要頂著我的臉!


  演戲好歹要融入角色啊,你如今的身份,可是當朝帝王的親妹妹,不是他的情妹妹!


  夭壽啊……


  我捂眼欲哭無淚,身後那些看戲的群眾,倒是一副津津有味,賺到了的表情……


  好在,皇兄後來並沒有將玉如意送到假帝女的手中。


  假帝女羞赧的舉起一雙葇夷正要去接那柄巧奪天工的祥雲如意時,皇兄倏然目中一凜,收回玉如意,威嚴的一拂廣袖,轉身朝我這邊不疾不徐的行了過來。


  “涼娍的東西,你配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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