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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修)

  而不管外頭如何鬧騰,許太後的慈安宮永遠是宮中最肅靜威嚴的宮殿。


  陳嬤嬤進了慈安宮的正門,先迎上來的的是門口一溜兒站姿端直的宮女,不同的麵上擺出相同的笑臉兒,向陳嬤嬤福身問好。


  陳嬤嬤點點頭,繞過兩邊的抄手遊廊,就碰見了自己認下的幹女兒青珠。


  見到陳嬤嬤,青珠趕忙堆起笑臉,拉著陳嬤嬤說道:“我掐著點從殿裏出來,正好遇見幹娘呢。方才禦膳房送了每日的點心份例來,太後娘娘留了一盤芙蓉糕給幹娘。女兒自己孝敬了一碗珍珠藕粉,都用盒子小心裝了放在幹娘屋裏。”


  見陳嬤嬤滿意點頭,青珠又用眼神小心示意殿內:“方才端妃娘娘來請安呢,太後將其他宮女都散了,隻留了紅珠和我——太後可生了好大的氣,幹娘一會進去可別嚇著。”


  陳嬤嬤心中一緊,端妃娘娘最近弄巧成拙,辦砸了一件大事,還壞了許家的計劃。太後娘娘便收回了放在端妃娘娘那的鳳印和代理執掌六宮的權力,令其好好思過幾天,也有讓自己消消氣的原因。


  怎麽這才一天過去,端妃就自己撞到太後跟前來了呢?


  陳嬤嬤感覺掀起正殿門口遮風的簾子,進去後倒真是被嚇了一跳——端妃正跪在正殿中央呢,後頭陪跪著的是端妃的貼身宮女冰珠和玉珠。


  原先有個赤珠,很得端妃喜歡,不過前幾天被太後指進了慎刑司。


  陳嬤嬤仔細瞧了瞧:端妃不光沒有厚絨墊子墊著雙膝,而且原先正殿裏的暖盆也撤了,隻留下太後現在呆著的東暖閣還留著炭盆。


  陳嬤嬤不由咂舌,吃驚於太後竟然生氣至此,繼而有些心急於端妃的身體——為了早日誕下皇嗣,端妃每日都服用坐胎藥。太醫專門叮囑,不可有半分寒涼入體,恐怕毀了前頭的精心準備,叫這龍胎遲遲不來。


  “稟太後娘娘,奴婢回來了。”咂舌歸咂舌,陳嬤嬤還是先按著規矩,站在端妃後頭行了禮,告訴太後她完成觀察秀女的任務回來了。


  “嗯,進來伺候吧。”太後淡淡的聲音從東暖閣的珠簾後傳來。


  陳嬤嬤服侍太後多年,一聽就曉得,太後現在很不痛快。


  於是她不再多想,連忙繞過擺得滿滿當當的多寶閣,進了東暖閣。


  被陳嬤嬤小心地奉了一盞茶後,太後雖然麵色仍是淡淡地,卻是舒緩了不少。


  “還是你最得哀家心意。”太後眉眼舒展,戴著護甲地手點了點桌上地另一杯青花瓷茶盞。


  一旁候著的紅珠連忙端給陳嬤嬤。


  “難為你替哀家跑一趟,嚐嚐新進的碧螺春,很是不錯。”太後說道。


  陳嬤嬤自是千恩萬謝地行禮謝恩,歡歡喜喜地喝了這盞茶——這可是極大的臉麵呢,也是太後對自己忠誠的認可。


  至於端妃,太後不提,她也隨著太後的心意當作沒看見了。


  但或許是跪得久了,端妃自個兒就先開了口,帶著強勁和不服的聲音從正殿洪亮亮地傳入多寶閣:“太後娘娘,臣妾一切所為都是為了許家!臣妾自認此事辦砸有錯,但太後娘娘何至於懲罰臣妾到這種地步。”


  瞧見太後瞬間就冷臉撂了茶盞,陳嬤嬤心想:或許是自己方才喝碧螺春的姿勢不對,她現在有點腦殼疼。


  “你倒是很不服。”太後這頭撂了茶盞,語調卻未變多少,看了眼已然燒紅的銀炭,還是歎了口氣:“罷了,進來跪著吧。”


  端妃乖乖地把跪著的地方從正殿挪到東暖閣,麵上的不滿輕而易見。


  其實端妃對太後的怪責是服服氣氣認下的,唯一不滿的就是被收回了鳳印。


  這鳳印,是她在宮中掌權的象征,是她淩駕於眾妃嬪之上的底氣,也是她僅離皇後寶座一步之遙的證明。


  端妃不舍得交出去,哪怕是交給太後也不行。


  “從前你剛入宮,還是貴嬪的時候,哀家瞧你對付劉容華和羅順儀時頗為得心應手,心下還歡喜許家又進來一位好女兒。可如今你在宮裏待了五年,倒是愈發蠢笨和後退了。”太後瞧著端妃的擰樣,自己的眉也淡淡擰起。


  “姑母,您也知道,宮中已經有兩位皇子。絕對、絕對不能再有人,先於我誕下皇子了。”端妃咬牙。


  陳嬤嬤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覺著端妃時走進盯著皇嗣的死胡同裏了:宮中是有兩位皇子,可大皇子天生哮喘、體弱多病,二皇子則是有些癡傻、發育緩慢。


  除非特殊情況,否則絕沒有機會繼承皇位。


  如今這境況,雖然謝修儀有孕,但不知男女,更不知那孩子……是否也會“天生”不全,實在是不足為慮。


  端妃娘娘貿貿然出手,不僅把謝修儀和孩子一起搞沒了,還毀了許家前些日子頗有進展的拉攏謝太傅的計劃。


  身處高位、代掌鳳印,端妃應當大匠不斫、八風不動才對。


  這次著實是有些急躁了。


  “所以你就聽了赤珠的挑唆,急忙忙對著謝修儀下手了?”


  太後輕輕嗤笑一聲:“你倒是不知,赤珠前些日子可路過柔儀殿好幾回呢。”


  端妃一怔:柔儀殿,是柔昭儀的居所。柔昭儀身為許太後的敵人施貴太妃的侄女,自然和端妃不對付。


  “赤珠一向忠心耿耿……”端妃口中喃喃。


  太後搖了搖頭:“你最該知道,赤珠並非是你帶進宮的宮女,今日瞧著忠心耿耿,過了一日,便不曉得心向何方了。唯有玉珠和冰珠,從小伺候你到現在,父母又都在府中做事,這才是忠心的保證。”


  “你因為赤珠的嘴巴比玉珠和冰珠的乖甜,就提拔赤珠,實乃蠢事。如今你吃了一虧,就要牢牢記住這個教訓。”


  見端妃還想開口提鳳印的事,太後截住話頭:“至於鳳印……殿中省年前對賬的時候,你被柔昭儀找出兩處錯漏,皇上已有不滿。如今出了謝修儀一事,你出手匆忙,哀家替你遮掩了不少,又從殿中省推出兩個人來才作罷——皇上恐怕不滿至極了。”


  “如今哀家先收了你的鳳印,免得皇上開口將鳳印交給德妃或是柔昭儀,也讓你給旁人留下些良善擔責的印象。”


  “更重要的是,哀家詢問過太醫。你久久不曾遇喜,或許也有宮務瑣碎、過於勞累的緣故。你既然知道皇嗣對許家的重要性,就好好將養著吧,橫豎有哀家頂著呢。”見端妃有所鬆動,太後緩了緩語氣,溫和勸道。


  果然,提及自己最在意的皇嗣一事,端妃默然片刻,俯身叩頭:“侄女多謝姑母提點。”


  太後點點頭:“你既知道就好。服用坐胎藥的時辰快到了,你快回去吧,記得令宮女為你揉揉雙膝。晚膳時,哀家會吩咐禦膳房送些藥羹給你。”


  “你雖然這件事急躁了些,但你向皇帝為謝修儀討追封諡號的事做的甚為不錯,以後當有這樣的氣度才對。”太後不欲打擊端妃鬥誌,尋了另一件事來誇獎端妃。


  見端妃又俯身謝恩,太後麵上出現了一絲疲乏,由著陳嬤嬤在自己身下墊了個彈花軟枕,閉上眼對紅珠吩咐道:“紅珠,送端妃出去吧。”


  紅珠領命,攙扶端妃起身,然後送端妃坐上了正二品的轎輦,微笑道:“端妃娘娘恐怕不知,今早謝太傅上朝時乞求告老還鄉,連帶著原先透露和咱們家相結秦晉之好的意願也不願意提了——丞相大人頗為可惜,太後娘娘也歎了一早上的氣。”


  端妃聞言,拉起紅珠的手,自己腕上那一對翡翠鐲子就不聲不響地到了紅珠腕上:“多謝紅珠姐姐告知。”


  紅珠輕輕轉了轉自己的手腕,語氣恭敬:“端妃娘娘客氣了,這是奴婢應當告訴地。”


  轎輦被緩緩抬起,向著端妃居住的延慶宮行進。


  端妃端坐在轎輦上,按下傳消息給正在可惜的父親發牢騷的想法——畢竟謝太傅乞骸骨的直接原因是愛女謝修儀的薨逝,又是自己動的手,還是別去找罵的好。


  正二品的轎輦上覆著淺黃色的雲紗,上頭用銀線繡出一輪輪的彎月。風一吹起,雲紗飄揚,那一輪輪彎月便似一雙雙笑眼盯著轎輦上的人。


  尤其像謝修儀的笑眼。


  端妃在心中輕念:謝修儀的死,並不應當全然是自己的錯,謝修儀很該付一部分責任。


  她原本並不打算對付謝修儀的。


  謝修儀是朵小白花,沒多少心計,對待自己實誠,又很能分去柔昭儀的恩寵。


  所以,她原先是頗為照顧謝修儀的,也對應著許丞相拉攏謝太傅的計劃。


  可偏偏,誰叫謝修儀在她被柔昭儀嘲諷久不遇喜的第二日,就滿臉歡喜地告訴她自己有孕了,一雙眼笑成了彎月。


  長久對皇嗣的渴望與多年不孕的心酸,讓端妃的心霎時就被嫉恨憤妒填滿,什麽都不顧了。


  也偏偏,誰叫謝修儀自己從小身子沒調理好,不過一次小產,就引發舊疾,一夕薨逝。


  端妃的手猛然揉住一團彎月,狠狠地攥著。


  是謝修儀自己的問題,與她何幹?


  她不過是……聽了旁人挑唆,一時鬼迷心竅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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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改了一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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