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蘇順儀所在的永安宮, 除了聽熱鬧外,還多了一件事。
“哼,白日裏也聽不見聲響, 不知道在裏頭鬼鬼祟祟地要做些什麽!”蘇順儀坐在西側殿,望著蘇嬪安靜的東側殿冷哼,全然忘了自己從前是如何仗著得寵, 威脅蘇嬪要安靜些, 別打擾永宣帝和自己花前月下:“和她那個不順眼的母親一樣, 隻會死人一樣木訥。”又如何像自己, 會撒嬌賣乖, 獲得皇上的寵愛呢?
一旁的貼身宮女就笑道:“主子這話說得不錯, 如今夫人病重,隻能躺在床上, 和死人沒什麽差別。”
蘇順儀的另一個貼身宮女進來,向蘇順儀低聲道:“主子,姨娘傳進話來,夫人昨晚病沒了!老爺已經答應,等辦完喪事,就抬姨娘為正室呢!”
蘇順儀聽到這消息, 臉上就笑開了花:“不久之後,本嬪也和蘇嬪一樣,是蘇府的嫡女了。我看陳修容以後, 還會不會拿本嬪是庶女的身份說事!”
傳消息的宮女抓住機會,立刻奉承道:“陳修容現在不但妃位沒了, 還被皇上禁了足,隻怕出來說不了事呢。”
“就你嘴最乖。對了,夫人沒了這麽重大的消息, 自然要告訴我的好姐姐蘇嬪了。親母女一場,我的好姐姐可有的哭了。”蘇順儀挑了挑眉,望著東側殿的目光全然是幸災樂禍的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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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豐柳,無人盡日花飛雪。【1】”沈容華倚在廊下,用手輕輕觸碰飛來的柳絮,清清冷冷吟了一句詩。
下頭剛匯報完近日宮中諸事的蒹葭麵不改色,等著自己的主子傷風悲月完。
沈容華看著手中白朧朧、輕飄飄的柳絮,吟完詩就開始感慨:“這溫寶林和陳修容,就像著柳絮一樣,在些無人觀賞的地方下功夫,最後讓蔣良媛得了皇上的憐惜。用不到地方,也就不會吸引皇上了,甚至會讓皇上厭惡。”
不像她,這滿宮裏唯一一個腹有詩書的孤傲美人,自然讓皇上念念不忘。在旁人那兒,是別的妃嬪奉承討好皇上。在她這兒,卻是皇上願意順著她,和她一起吟詩作對,烹茶猜書。
沈容華呼出一口氣,看著柳絮越飄越遠;皇上心裏,是有她的。
等她位份再高些,就可以求皇上下旨,讓她遷出瀟湘殿,省得看每日進出門都會看到皇上親手為文充媛題寫的匾額。
一旁的瀟湘殿正殿,文充媛舀了勺黑烏烏的藥汁,麵色不快地咽了下去:“本宮真是受夠了,每天都要和這發苦的湯汁就罷了,現在還要聽沈容華端著架子吟詩!”
一旁的知畫見文充媛放下了勺子,頗有不想再喝的意思,就趕忙自己端著藥碗上去,哄著文充媛喝下。
“娘娘由太傅大人親自教到大,當然看不上沈容華隻讀了幾首詩、會作一點堆砌字眼的詞,就狂傲得目中無人的模樣了。”知書端著蜜餞,微笑著說道。
“新人剛進宮,皇上還新鮮著罷了,且看她狂吧。”文充媛好容易喝下一碗藥汁,麵色也有些發苦:“本宮瞧她似乎有想向皇上請旨、搬出瀟湘殿的想法。皇上哄她就要耐著幾分性子,又最討厭旁人向自己討要名位富貴——咱們就好好看著這位頗得聖寵的沈容華,如何去叫皇上不高興吧。”
含了一顆蜜餞,文充媛的苦苦的臉色好了些許:“要記得,好好盯著慈安宮和延慶宮。”
知書知畫雙雙低頭應下,眉目中俱是閃過一分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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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安宮則在午憩時分,迎來了帶著牛乳酪餅的端妃。
紅珠笑著出來:“娘娘來得正好,太後娘娘正愁睡不著無聊呢。”端妃會意地點點頭:這是侍奉太後,增進和太後之間的姑侄之情的好機會。
等進去,端妃就看許太後披散長長的青絲,膚白唇紅。雖說許太後比端妃大個十歲,但算來也才三十出頭,又有秘方和權力的滋養,和為了給溫寶林扣鍋一夜未眠的端妃比,就顯得愈發成熟貌美了。
許太後察覺到端妃帶著點酸意的目光,隻是一笑:許家如今三代裏,單憑年輕時的美貌,她敢說,無人能出她左右。
“臣妾見過太後。”端妃向太後行禮,順便給太後展示自己帶來的牛乳酪餅:“臣妾奉皇上的意思,向太後進上一味牛乳酪餅。”
“皇帝有心了,知道哀家喜歡牛乳點心。”許太後點點頭,笑著讓陳嬤嬤收了牛乳酪餅:“哀家也知道你今早向皇帝說的事情了。”
“太後娘娘……”聽許太後莫名提起此事,端妃有些惴惴不安,恐怕自己再次挨罵。
許太後卻沒這個意思,她午覺沒睡成,正頭疼呢,沒力氣再去罵端妃,隻是道:“你以後切不可莽撞行事,畢竟,沒有第二個溫寶林,正好犯了事交給你,再給你背鍋。”
見端妃乖乖點頭,許太後才繼續道:“至於你繼母,哀家會讓你父親好生教訓她一頓,以後不必理她隻言片語。再者,你也得相信你親妹妹的手段,絕不會被你繼母威脅的。”
畢竟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許六小姐出生時,還繼承了自己姐姐出生時忘記帶上的腦子。
而許太後的打算是,一旦端妃保不住了,就安排許六小姐進宮代替。
端妃則渾然不覺許太後的心思,隻想起自己妹妹的聰慧,放心地開口:“多謝太後娘娘教誨,臣妾都記下了。”
許太後含笑點頭:“你今早忙忙碌碌一上午,也快些回宮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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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宮裏都在想著自己的心思,蔣喬的沉春閣則有了前後腳上門的幾位客人。
最先來的,是陳修容身邊的香茵。剛剛立完威,香茵麵上的溫和之色明顯減少了許多。想來是陳修容剛剛吃了大虧,香茵怕蔣喬再記恨著,就又送了一回禮。
蔣喬也客客氣氣地收下了:一來的確是陳修容先對自己起了歪心思,二來也是告訴香茵,她不是蘇順儀,接下來不會再故意和陳修容有糾纏。
下一個緊跟著來的,居然是德妃身邊的雨煙。
“雨煙姑姑怎麽來了?”蔣喬有些吃驚地迎出來,看著這位和德妃一樣麵善的大宮女。
雨煙先是行了一禮,才說明自己的來意:身為鄰居,德妃為蔣喬準備了禮物。
蔣喬結果一看,兩對品質頗好的金鑲玉手鐲,就愈發吃驚。雨煙見此一笑:“德妃娘娘素來不愛金玉等物。”
“那嬪妾多謝德妃娘娘。”蔣喬放心放心收下,給雨煙道完謝,又說道:“下午剛過來時,看著德妃娘娘宮外頭有許多宮人。”
雨煙回答道:“四月,太液池邊的柳絮隨風飛舞不止。德妃娘娘怕大皇子不慎吸了柳絮,導致哮喘複發,就叫宮人們每日辛苦些,在宮外攔住柳絮們。”
蔣喬點了點頭:德妃為了大皇子的一身病,避世隱忍,隻盼著大皇子能越來越康健吧。
隨後道:“想來雨煙姑姑還有事,就不多留了。”雨煙也是含笑告退。
雨煙前腳剛走,後腳薛意如和常寶林就來了。
“薛姐姐,常妹妹,你們怎麽來了?”蔣喬眼睛一彎,滿麵笑容地上前拉住二人的手。
常寶林一如既往臉紅地害羞不語,薛意如則笑得爽朗:“當然是來祝賀你的喬遷之喜,總算是離開了鹹福宮那個惡心人的地方。”
蔣喬就有些歡喜又無奈:“先前才說過你,如今又是一開口就得罪人的話。”
薛意如滿麵無所謂:“沒事,反正鹹福宮的人也聽不見。”
又見小華子在往屋內運送布置小佛堂的東西,就有些驚訝:“喬妹妹,你什麽時候要信佛了?”
常寶林倒是靦腆開口:“聽說過幾日就是殿試,蔣姐姐說不定是要為自己的哥哥祈祈福。”
乍然提到蔣柯,蔣喬第一反應是頗為緊張地去看薛意如,見對方隻是愣了一瞬,很快就接了話:“說的倒是,我的哥哥也要參加五月的武舉。我那地方小,可以來喬妹妹這兒為我拿笨蛋哥哥祈福。”
蔣喬笑道:“當然可以。錦瑟拿茶點回來了,咱們也進屋坐著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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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春閣那兒聊起殿試,永宣帝也在建章宮宣召了此次主持殿試的徐太傅。
“回稟皇上,此次臣依著皇上的吩咐,刻意放了些水,果然就有人急不可耐地衝上來。”徐太傅年過四十,生得頗有幾分仙人風骨:“而臣,經過會試的仔細觀察,也發現了不少好苗子。過後,臣會將這些名單一一列好,再交給皇上。”
永宣帝點點頭,對徐太傅道:“這些日子幸苦太傅為朕操持了。”
徐太傅適時福身:“皇上抬舉臣了,這些都是臣該為皇上做的。”
“旁的也就罷了,今年的九月二十七,是文充媛的生辰,叫你夫人遞牌子進來,看看女兒吧。”永宣帝對徐太傅笑道。
徐太傅顯然是激動的,雙手微微顫抖:“臣,在此謝過陛下。”
等徐太傅告退後,永宣帝就喊了何長喜進來:“蔣良媛那兒如何?”
何長喜心知永宣帝一口氣問了兩件事,便答道:“殿中省速度快,蔣良媛此時已經在沉春閣安頓下了。而下去,奴才帶著蔣良媛身邊的小華子去選宦官,也特意掌了掌眼,選了兩個不錯的。”
永宣帝放下禦筆,活動了一下肩膀:“橫豎事情也做完了,去沉春閣看看吧。”
於是,等永宣帝到沉春閣,正好撞見蔣喬三人在開茶話會,剛進沉春閣的院門就能聽見歡歡喜喜的笑聲。
永宣帝就不由點頭:後宮和睦,代表自己治家有方,也說明治國有方。
倒是蔣喬三人,聽見何長喜的通傳聲就吃了一驚,連忙出來請安。
蔣喬此時麵上帶笑,心裏就不自覺吐槽永宣帝:上次也是,這次也是,每次都破壞自己和小姐妹喝茶聊天的快樂氛圍,真是叫人掃興。
依著她看,這後宮是永宣帝到哪兒,哪就不和睦。自然,先前就有蘇順儀和陳修容的地方除外。
“愛妃不必多禮。”莫約是妃嬪太多扶不過來,永宣帝隻挑了位份最高的蔣喬扶了一下,然後示意她們平身。
永宣帝用眼看了看蔣喬身邊的二人:常寶林他有印象,在後宮一直安安分分的,又有個嚴明律法的好官父親。不出意外的話,這位常寶林將會常年出現在年節大封六宮的名單上。
至於這位薛美人,因為其父在經濟上對他的支持,他原本也想頗為照顧一下。直到那晚翻了牌子,薛美人卻突然吃壞了肚子。永宣帝便有些察覺到這位薛美人,恐怕不是真心願意入宮來的。
但既然入了宮,就絕沒有再無故出去的可能。
永宣帝的眼淡淡掠過薛意如:他也不是喜好強人所難的人,等這位薛美人何時想清楚了,再說吧。
永宣帝來了,薛意如和常寶林都不是那等有心爭寵之人,也很快就向永宣帝行禮告退了。
蔣喬用眼神示意錦瑟送薛意如二人出門,轉頭就見永宣帝在盯著自己:“愛妃覺得這沉春閣如何。”
“自然是極好的,多謝皇上的好眼光。”蔣喬彎了彎眉,向永宣帝笑道。
“之前何長喜和朕說過,你去宮裏的佛光殿請了布置小佛堂的東西,是有何用。”永宣帝聞著室內好聞的茉莉香氣,心情頗好地問蔣喬。
蔣喬也不隱瞞,看著永宣帝的眼睛認真說道:“過幾日就是殿選了,嬪妾有些憂心,就想著為臣妾哥哥祈福。”
永宣帝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雖然覺得沒什麽用,但總比端妃衝上來求他要好得多。
點完頭後又笑道:“那殿選完後,這小佛堂不就沒用了?愛妃到時候打算如何?”
話音剛落,就見蔣喬咬了咬唇,有些臉紅地笑道:“怎麽會沒用呢,嬪妾還可以給皇上天天祈福,祝皇上江山社稷永在,長命百歲無疆。”
這話永宣帝愛聽,就愈發感歎蔣喬的一片真心。
感歎完就眼神一凝,落在蔣喬的胸口,頗為驚奇:“愛妃的玉呢。”
蔣喬好似愈發羞澀,整張俏臉紅彤彤的,說話都有些磕絆:“嬪、嬪妾想著,那也算是皇上送給嬪妾的第一件禮物了。嬪妾就想著好好、好好收起來,留得越久越好。”
永宣帝就笑起來,那笑聲透露出十分的自在愉悅,飄到屋外何長喜的耳朵裏。
何長喜在心中嘖嘖:估計今晚又是蔣良媛侍寢了。
蔣喬此時和何長喜想到一塊兒去了,隻在心頭為自己歎惋:早知道就不表現得這麽好了。若是今日永宣帝又留下,那她就連續兩天侍寢了。偏生明日就是請安的日子,原先單獨賜了居所就很惹眼了,更別提還是連續侍寢兩天。
但今天的永宣帝不按套路出牌,看了看時辰就對蔣喬到:“朕還有事情,就不久留了,愛妃記得早些休息。”
蔣喬眉眼一動,硬生生壓下去歡喜的神色,轉為戀戀不舍:“嬪妾恭送皇帝。”
等看著永宣帝的背影走遠,蔣喬才有些反應過來;今日是行清節休沐日的最後一日,永宣帝明早的早朝必然一大堆事,後頭又跟著殿試,自然沒有時間和精力了。
蔣喬就長長舒了一口氣:萬幸萬幸。
等用完晚膳,蔣喬在自己小院裏散步消食,看著院子裏因著春日到來而生機勃勃的景象,滿意地頻頻點頭。
錦瑟在一旁笑道:“奴婢下午可看過了,這沉春閣裏,可是有一年四季的花朵,到時候這院子裏的景致,必然不會寂寞了。”
茗夏在一旁接口:“奴婢瞧著主子今日下午看話本子有些看乏味了,等這些花全盛開,主子可以挑喜歡的剪了,在屋裏學著做插花。”
蔣喬對茗夏的建議感到不錯,點頭後就繼續散步,散著散著思維就有些散,想到前兩日發生的事情上。
前兩日隻說陳修容奪寵的事,蔣喬就不由拿來和蘇順儀和嚴更衣從前奪寵的事情作比較。
畢竟同樣是奪寵,陳修容受了斥責,蘇順儀和嚴更衣卻是順順利利承寵、得了賞賜。
兩者有什麽因素在變化麽?
有的,是永宣帝的態度。
原書提過,在永宣帝眼中,後宮除了平衡朝堂之外,是用來讓自己放鬆高興的。
也就是說,後宮爭寵搶皇上,也得讓永宣帝高興被搶。
陳修容利用二皇子撒謊奪寵,永宣帝自然不高興;蘇順儀和嚴美人卻是等在永宣帝本就心情愉悅時,施展作為美人的魅力,永宣帝當然開心。
而在想想自己前麵見到永宣帝,皆是給永宣帝留下好印象,也是特意順著永宣帝的心,讓其高興,或者給永宣帝出乎點意料的小驚喜的緣故。
蔣喬一邊想著,一邊覺得自己掌握了一點和永宣帝相處的法子。
散完步後,蔣喬依舊是早早入眠,為第二日的請安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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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蔣喬舒舒服服地從床上醒來,感覺自己精神頭比前幾天的要好。
錦瑟帶了人進來服侍,細細看了看蔣喬的臉色,笑道:“如今主子單獨住了,不用早些起來給主位請安,多睡了一會兒,顯得氣色好多了。”
蔣喬點點頭,表示讚同:在沒當上主位時,自己擁有一個獨立小居所,就是正三品以下的妃嬪奮鬥的目標了。
除了方便,還有個好處:殿中省會專門配幾個灑掃的粗使宮人給有單獨居所的妃嬪,不用像在一個宮裏一樣,共用粗使宮人,就叫人難免不放心。
比如已經被罰去皇陵的溫氏,就是通過粗使宮人聯係李祿和小李子的。
等穿完衣裳,用完早膳,蔣喬到慈安宮門外時,也比前幾次早了不少。
本想著行完禮,低調地做回自己座位上,這一想法卻被蘇順儀打斷了:“哎呦,這不是蔣良媛麽,不知道皇上單獨賜的居所感覺如何?是否比鹹福宮住得舒服一點?”
蔣喬木著臉,看著蘇順儀一臉甜笑,第一次覺得有人比陳修容還煩:若回答是,陳修容肯定會重新惦記上自己;若回答不是,就是嫌棄永宣帝指的地方不好了;若是不回答,不用說,會像沈容華一樣被纏得不行。
除非有人幫蔣喬解圍。
可掃了一圈,主位今日很奇怪,除了德妃外還沒一個到齊。再看比蘇順儀位份高的沈容華和嫻容華:嫻容華此時氣定神閑地喝茶,完全沒有幫忙的意思;沈容華倒是看了蔣喬一眼,冷哼一聲就扭過頭去。而蘇順儀位份之下,薛意如躍躍欲試要開口,被蔣喬眼神堵了回去。
先前薛意如幫自己懟蔣良人倒沒什麽,因為蔣良人比薛意如位份低些。但如今,不能讓薛意如代自己撞在蘇順儀的槍口上。
蘇順儀這抹了蜜的小嘴,真是麻煩。
蔣喬微微斂目,遮掩眼中的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