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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八十二章

  那邊在呼呼的風聲之中,施貴太妃和順王到了柔儀殿門口。為了照顧順王妃‘有孕’,施貴太妃叫順王妃直接回了延禧宮。


  施貴太妃在順王的攙扶之下走下轎輦,直奔柔儀殿正殿而去。何長喜看著施貴太妃越走越近,神色頗為焦急,就迎上前去,對施貴太妃堆笑道:“奴才見過施貴太妃,見過順王。皇上如今還在裏麵和柔妃娘娘說話呢,還請施貴太妃和順王在外頭等一會兒。”


  施貴太妃聞言,腳步就是一頓,在冷風中裹了裹身上的貂皮鬥篷,盯著何長喜冷笑道:“怎麽,本宮一個堂堂貴太妃,連看自己侄女的資格都沒有麽?還要被一個閹人阻攔?”


  看不起閹人,算是施家一脈相承的傳統了。


  何長喜好似沒看出施貴太妃言語間的鄙夷,仍舊是憨憨笑著:“施貴太妃言重了,畢竟您可是僅次於太後娘娘之下的先帝嬪妃了——隻是施貴太妃和順王從來都是循規守紀的人,總是不會違抗聖命的。”


  違抗聖命這一大帽子在頭上搖搖欲扣,施貴太妃被迫收了腳步,心裏也愈發不服氣:若是當年登基的是她兒子,她現在豈用被人這樣鉗製!


  順王低著頭,緊緊抓住施貴太妃的手,輕聲道:“母妃,忍字頭上一把刀。”本該屬於他的東西,他總會親手拿回來的。


  施貴太妃點了點頭,轉身對服侍自己的老嬤嬤說道:“會延禧宮,重新裝好兩個手爐過來,記得將裝了絨毛墊子的圓凳也搬過來——既然皇上叫本宮和我兒等著,那本宮就等到皇上出來!”


  “施貴太妃這句話就說差了,皇上不過是和柔妃娘娘說幾句體己話兒,可沒叫施貴太妃在門口等著。”何長喜皮笑肉不笑,對著施貴太妃說了這一句。


  施貴太妃也不理會,麵上是今日一定要見到柔妃的固執。


  裏頭林院正隨著永宣帝來了柔儀殿,正好為柔妃再診了一次脈,隨後熬了安胎藥給柔妃奉上。


  永宣帝親自將安胎藥一勺一勺喂給柔妃,見對方柔媚的笑容之中帶上了一點子隱約的不耐煩,才笑道:“時間不早了,愛妃早點歇息吧。”


  柔妃心中送了一口氣,溫柔道:“夜晚風急,皇上回去的時候千萬記得要小心一些。”


  “愛妃所言,朕都記住了。”永宣帝一笑,出去時還特意招手叫春華和秋華出來。


  此刻柔儀殿的正殿之內,凡是伺候的宮人都已經變成了生麵孔。


  “林院正說了,柔妃這一胎格外虛弱,需要好好靜養。”永宣帝麵不改色地說出林院正未曾說出的話,吩咐道:“不管什麽人要見柔妃,都要找借口拒絕。”


  春華和秋華對視一眼,向永宣帝行禮道:“皇上如此關心柔妃娘娘,奴婢們必然會將皇上的關心體現在方方麵麵。”


  “將事情處理幹淨,不要被別人發現。”永宣帝最後叮囑了這一句,就轉身離開,順手還將林院正給帶上了。


  依著永宣帝對施貴太妃的了解,此時她必然是要火急火燎地去見柔妃的。但是永宣帝不想施貴太妃見到柔妃,就要製造一個能叫施貴太妃慌亂的事情出來才行。


  這般想著,永宣帝出了正殿的大門,就看見坐在門口的施貴太妃和順王。


  雖然不大情願,但是二人都起來向永宣帝行了禮:“見過皇上。”


  “貴太妃和順王請起。”永宣帝點了點頭,說道:“貴太妃可是要見柔妃?”


  施貴太妃笑了笑:“自然是的。好容易才等到皇上出來呢,不用在這冷風中發抖呢。”


  永宣帝就說道:“施貴太妃不必等了,柔妃難受得很,已經歇下了。”


  “皇上此話當真?”施貴太妃起身的動作猛然一頓,將信將疑地望著永宣帝:是柔妃真的不舒服,還是永宣帝不要柔妃見人?

  “柔妃在宴席上的模樣,貴太妃也看見了,的確是不舒服地很。”永宣帝溫和說道:“貴太妃這般心疼柔妃,必然也不忍心柔妃再起來見您。”


  不等施貴太妃開口回答,永宣帝就對著身後的林院正揮手道:“林院正,你正好跟著貴太妃他們回去,為順王妃好好看一看診。”


  施貴太妃瞬間就是一驚,下意識地拒絕道:“多謝皇上好意。隻是王妃如今一切安好,不必勞煩林院正親自去看了。”


  “施貴太妃不必覺得麻煩,橫豎就是多走兩步路的事情。”永宣帝輕笑道:“況且縱然王妃一切安好,也是要小心一些,叫林院正看一看,也能多一層保障。”話音剛落,林院正就配合得要往延禧宮的方向抬腳。


  若是叫林院正為順王妃看診,那順王妃就會被人揭穿是假孕了。到那個時候,施貴太妃手裏就沒有能拖著施大將軍不下船的底牌了。


  霎時間,施貴太妃就將見到柔妃這一目標忘到腦後,急急向林院正說道:“林院正止步!”隨後轉向永宣帝,說道:“王妃有孕之後就一向睡得早,如今怕是已經歇下了。若是王妃明日醒了,想見林院正,再叫林院正為王妃診脈。”


  倒是和他用的借口一樣。永宣帝轉了轉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微微一笑,未曾仔細計較下去: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見永宣帝點頭,一旁不說話的順王狠狠地鬆了一口氣,沉不住氣的開口道:“既然柔妃也歇下了,那微臣就和施貴太妃一齊下去了。”


  又急又冷的風呼麵而來,看著麵前的順王,永宣帝就忽然想起十年前,順王在先帝麵前誣陷他成功之後,也是這樣的一副神情。


  有點心虛,又帶著一點糊弄成功的放心。隻要不是先帝那樣被美色蒙住了雙眼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不對勁來。


  他這個受盡寵愛的兄長,這麽多年,真是……半點長進都沒有。


  永宣帝的眼底劃過幾分譏笑,目送著順王和施貴太妃帶著慌張離開。


  “皇上,外頭風急,咱們也回去吧。”何長喜小心翼翼地靠近獨立在台階之下的永宣帝,出聲道。


  永宣帝迎著冷風,抬頭望了望天上被雲霧朧住月亮,緩緩闔上了雙眼,感到一種極為乏力的疲倦感,任由何長喜扶著自己坐上了龍輦。


  或許是自己忘記了什麽,永宣帝感到龍輦停下,再次睜眼的時候,就看了“沉春閣”的匾額。


  “皇上,沉春閣到了。”何長喜看著永宣帝有些迷茫的神色,補充道:“是您親自吩咐的。”


  永宣帝坐在轎輦上一動不動,回想起了自己的吩咐:是了,演了一晚上的戲,他感到累極了,就想去一個叫他舒心愉悅的地方。


  不是建章宮,那兒成堆的奏折,上麵寫滿了朝堂上的各種相互指責、推諉和誣陷,叫永宣帝想起就頭疼。


  也不是旁的妃嬪那兒,她們總是麵上巧笑倩兮地迎合他、討好他,但永宣帝覺得,還是在蔣喬這兒最舒服。不是刻意的諂媚示好,隻看著蔣喬的那一雙秋水,永宣帝就覺得自然的舒心和暢快。


  蔣喬彼時正在沐浴,聽見消息就匆匆穿上一層棉衣,裹著厚厚的兔毛披風跑了出去。


  “主子,主子,襪子還沒穿呢!”錦瑟焦急又高聲地聲音從屋內傳出,到了永宣帝的耳朵裏。


  永宣帝抬眼一瞧,就見蔣喬裹著披風,從屋內慌忙跑出來的模樣。


  許是出來得急,蔣喬一頭的青絲此時都是濕噠噠的狀態,還有幾縷黏在蔣喬的麵頰上,在嫣紅的麵上勾出隨意又動人的蜷曲。外頭是很冷的,蔣喬每跑一步,就從重重地呼出一口白霧,帶著淩霄花的香氣,在冷冽的風中綻放。


  永宣帝聞到淩霄花的香氣,不由笑了起來:是了,自從大半年前,他和蔣喬說過喜歡花餅之後,每次上新的花餅時,蔣喬就會派人給他送過來。前幾日送的,正是淩霄花味道的花餅。


  雲霧消散,皎潔的月光灑下,照亮蔣喬眼中星星點點的歡喜。


  蔣喬小步急跑著,如花般的嬌顏讓永宣帝挪不開眼,叫永宣帝恍然想起嫦娥奔月來:蔣喬,好像在奔向她的月亮。


  不,他身為人君,蔣喬奔向的應該是太陽。永宣帝輕輕在心中糾正了自己,而後感覺心中有如初陽升起一般悸動。


  永宣帝是皇帝,他應當穩穩當當地坐在龍輦上,看著他的妃嬪上來迎接他。


  但不知怎麽的,永宣帝此刻親自下了轎輦,大步上前在門口接住了蔣喬:“怎的不穿好衣服就來?”


  那不是為了接您麽?有些發抖的蔣喬在心中腹誹。


  然而麵上,蔣喬綻開極為明豔的笑顏,在昏黃燭光的籠罩下愈發迷離動人:“嬪妾怕出來得晚了,皇上就走了。”


  這般依戀,這般純真,這般嬌憨,叫永宣帝不由環抱住了蔣喬,像捧著明珠般不願鬆手。


  至少在此刻,永宣帝是這樣想的。


  何長喜等宮人均是彎腰垂首,將視線落在自己的腳上。


  半晌之後,永宣帝才眉眼輕鬆地笑道:“都是貴嬪了,還說自己是嬪妾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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