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習慣了
見溫歲正眼一直不曾看她，直接把她當空氣一樣忽略了，楊國樺老臉直接一黑。
溫歲她顯然是沒把她這個奶奶放在眼裏！
“見了長輩連聲招呼也不打，也不知道這幾年的禮儀學到哪裏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溫家沒教過你呢。”
陰陽怪氣的尖老聲音再次從上座傳來，原本麵帶微笑的傅家和溫家人，臉上洋溢的客氣笑容都不由得一頓。
空氣有些許凝固。
大戶人家向來都是禮儀之家，最重尊卑，楊國樺一直這樣以為。
殊不知，早在梁音讓溫歲坐在傅約身邊的時候，梁音就無聲地承認了，溫歲是傅約未婚妻這件事不會有任何改變。
溫歲早就被傅家人當作自家人了。
隻是楊國樺還沒看出來。
她腦子裏還有許多傳統的觀念，在溫銘周的默認下，習慣於倚老賣老教育溫歲，溫歲早就見怪不怪。
她輕輕咧開嘴笑起來，直視著楊國樺，眉眼微微彎，明知故問一樣溫聲反問：“溫奶奶這是在說我？”
從前受製於溫家，溫歲都是選擇能忍就忍，楊國樺怎麽說她，讓她洗衣做飯服侍，她都不會有半句怨言，但是現在她可不是以前的溫歲。
雖然在場的都是熟人，沒人不知道楊國樺說的是誰，但她又沒有指名道姓，溫歲也不會自己對號入座。
她跟個沒事人似的喝了口溫水，嗓子眼傳來清潤的感覺，心裏有幾分舒暢。
楊國樺被溫歲雲淡風輕反問她的模樣氣到了，蒼老眼睛裏噴薄出權威受到冒犯的怒火。
這個冒牌貨真是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和溫歲一起來的溫珩眨了眨眼，黑溜溜的眼珠轉了一圈，最後目光落在楊國樺身上，輕輕咳了兩聲。
“奶奶～不好意思，著急了，忘了打招呼！”
溫珩和溫歲是一起進來的，楊國樺說的明明是溫歲，溫珩卻在此時把“不懂禮貌”的過錯攬到了自己身上。
溫歲抬頭，和溫珩對望了一眼。
水眸裏泛著淡淡的感激與自責。
她怎麽忘了，自己不承認，溫珩一定會替她認下“罪名”。
從小到大都是如此，溫瑾和溫珩沒少在楊國樺教訓她的時候拉她出去，還替她說話。
最後楊國樺還是看在自己親生孫子的份上放過了她，但是心裏也對她產生了更多的芥蒂。溫歲心裏歎息了一聲。
果然下一秒，溫瑾就平靜地開口：“這麽一想，我好像進來的時候也沒有打招呼，奶奶不會怪我吧？”
溫瑾雖然在問楊國樺，卻看都沒有看她一眼，而是直接望向溫歲，對著溫歲展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
溫歲心下一陣暖流湧動，無聲地說了兩個字——謝謝。
喻笙忽然像是有些遺憾似的，粉嫩的唇瓣撅了撅，她打了招呼……
早知道她也不打招呼了，這樣現在還能幫溫歲說話。
“我沒說你們倆！”
楊國樺憋紅了臉，又欲刁難發難。
溫銘周及時開口拉扯道：“媽，都是一家人講那些客套做什麽。”
琴玉苓低頭，臉上浮著幾分尷尬，梁音本來隻邀請了溫家六人，誰知楊國樺突然來了盛城，還嚷嚷著要一並造訪。
她不禁想，要是楊國樺不在，這桌上的氣氛不知會融洽多少。
在外人麵前，尤其還是S國的大家族的家主麵前，楊國樺到底還是壓下了脾氣，收斂了不少，狠狠瞪了溫歲一眼之後就不再說話。
傅家現任家主傅明瑾就這麽默默旁觀著，默默喝茶，至今未說一句話，臉上的微笑就像是雕刻出來的一樣，連弧度都未曾變化過一絲。
“是啊是啊，早晚都是一家人，不用那麽客氣。”梁音笑笑，打圓場道，“大家都到齊了，那就上菜吧。”
梁音拍了拍手，旋即一眾仆人端著大廚做的菜就進來了。
飯桌上頓時菜香四溢。
溫歲黑瞳裏一閃而過絲絲疑惑。
怎麽是中餐？小說裏寫的不是西餐嗎？之後還有她諷刺喻笙不會用餐禮儀，被喻笙啪啪打臉，還被楊國樺指桑罵槐的情節呢。
也正是因為這樣，梁音打破了對溫歲一直以來在她麵前表現出的乖巧可愛的嬌嬌女的形象。
對溫歲和傅約的婚約也有些遲疑了。
這個情節沒發生……那接下來……
溫歲眉心飛快地凝結一瞬，眼底複雜的情緒轉瞬即逝。
仆人們還在布菜，梁音隔著傅約對溫歲道，語氣裏捎帶了些許歉意。
“歲歲啊，不好意思啊，昨天叔叔阿姨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沒能赴宴，你不會怪叔叔阿姨吧？”
“怎麽會呢。”溫歲展顏一笑，瞥了一眼身邊的溫和注視著她的傅約，暖聲道，“小約哥哥能來我已經很開心了。”
她的回答明顯讓梁音很滿意，梁音臉上春風般的笑容更加蕩漾。
可傅約看的明明白白，溫歲說這話時，眼裏沒有光。
她隻是習慣了。習慣了這樣說，習慣了取悅他們，就像是她的使命一樣。
卻被他當了真。
傅約古澤一樣深不見底的瞳眸裏飛快地隱過失落與心痛。
“你沒怪叔叔阿姨就好。”
梁音揚起了笑容，微微鬆了口氣，目光在溫歲和傅約直接轉了個來回，忽然變得有些八卦。
“其實啊，本來我昨天還想跟你爸爸媽媽商量一下你和小約的婚禮的事情的。”
梁音一席話頓時讓在座眾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這話題跳的有點快，他們不由感到驚訝而啞然。
婚禮？什麽意思？怎麽突然跳到這個話題上了？
溫歲秀美的細眉幾不可見地攏了一攏，看著梁音，疑惑而驚訝，像是想不到梁音會這麽直白。
想來梁音應該知道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了，今晚卻像個沒事人一樣什麽都沒說，顯然並不是在意她溫家大小姐的身份……想到這裏，溫歲心底又感動又糾結。
傅約看了溫歲一眼，也轉過頭去看梁音。
他看出來了，溫歲清麗眉眼間裏明顯帶著思考，她在思考該怎樣拒絕他。
傅約心尖不由得泛起一陣密密麻麻的酸澀。
不僅是溫歲和傅約驚訝，溫銘周和琴玉苓也很驚訝，他們實在沒想到梁音會突然提起溫歲和傅約的婚禮。
他們還以為，傅明瑾和梁音邀請他們，是為了在喻笙和溫歲之間抉擇一番。
可是現在看傅家的意思，是認定溫歲了？
楊國樺眼睛在喻笙和溫歲之間轉了轉，微微眯起。
她知道溫歲這些年挺討傅家人歡心的，但她終究不是溫家真正的血肉，從小就一直不安分，昨天還想和溫家斷絕關係！
這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要是成了傅家繼承者的太太，說不定以後會對溫家做出什麽大義滅親的事情來！
隻是現在不是機會。
楊國樺決定了，她以後就在盛城住下了，她絕對不會讓溫歲嫁進傅家！
與楊國樺相反，溫銘周昨晚想了一夜，倒是變了看法。
溫歲是他們從小養在身邊的，他們對她的脾性摸的一清二楚，反而喻笙有點野，不好管教，還是讓溫歲做那顆棋子更為保險。
然而琴玉苓卻不想陪在自己身邊這麽多年的溫歲太早嫁人，雖然喻笙回來了她也很開心，但是她心裏還是舍不得溫歲。
琴玉苓：“婚禮？音音，他們現在舉辦婚禮是不是太早了？”
溫瑾和溫珩也不想溫歲這麽早就嫁人，親妹妹剛回來，小妹又要嫁人，這算什麽，妹位接替？
他們才不幹呢！
“就是就是，歲歲現在還在上學呢，還是等畢業了再說吧。”溫珩連忙附和自己母親。
溫瑾默默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誒，歲歲下個月就二十了，也到法定年齡了。”梁音滿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更何況他倆從小青梅竹馬，感情一直這麽穩定，都訂婚四年了，也是該考慮婚事的時候了。”
這時，一直沒有開口的傅明瑾默默吃了一口紅燒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