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琵琶的絕唱
看過了三場熱熱鬧鬧的婚禮,時間倒回到三個月前。因為時間比較充裕,明顯空下來的林麗兒。也終於把作坊和合作社都交出去了,暫時也不打算繼續想新點子了。一是她原身的數理化不是很好,就一般的小白。二是她可不想太過於在這個時代很紮眼,弄點吃的還能說是喜歡折騰吃食,機緣巧合。要是連化學類的東西都搬出來,估計別說這個林家村了,連京城的小京官能把她給收了去,這種太平日子沒有了不說,不定連小命都保不住了。低調低調就好。
所以,林麗兒的私心是做個小小富婆就好了,每天曬曬太陽,遛遛小白,和現代一樣的小資就可以了。唉,可惜沒有手機遊戲可以玩啊,實在有空有錢,要不要養幾個麵首,這裏的美男也有長得挺不錯的。
看看外麵的天氣,春雨連綿的,天氣陰沉沉的怕是要下雨,就見一道閃電劃過夜空,一聲悶悶的聲音透過了土地,傳進了屋子裏。正想著歪歪點子的林麗兒突然心口一陣劇疼,那種像是被刺穿一樣的疼,疼的林麗兒冷汗都下來了。身子疼的連動都動不了,人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捂著胸口,疼的幾分鍾都吸不上氣來。她房間裏沒有人,緩過氣來的林麗兒警惕看著房間的一切,或者四維空間的一切。她害怕,怕是要穿越回去,或者和其他小說裏寫的那種靈魂出竅。能精神體漂浮在空中,看著一切的那種,那還不如穿越回去呢。過了幾分鍾,胸口不疼了,房間裏的一應也很正常,隻有小白跑過來,在腳邊蹭著蹭著,試圖找人抱抱。
林麗兒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衝進自己的房間,扒拉出一塊藍印花布來,打包出門的東西。把各種傷藥,各個小瓶子都帶上,日月品也帶了幾樣,就趕緊到桌子上麵磨墨寫信。雖然她的字又大又不好看,也墨團幾個的寫好了。“哥哥,爸爸,我有急事外出了,有帶米三。”就抱起小白,親了一口,趕緊就出門了。
從溫柔鄉被臨時找來的米三,聽她說了要去的地方以後,臉色一下子黑了。雖然臉色不太好看,也不是很讚成。還是快速準備了幹糧,趕起了馬車,兩個人不分白天黑夜地顛簸在崎嶇的官路上。連日的陰雨,使得土路格外的難以行走,天上不時閃過的雷電,悶悶的打在車輛的前方,預示著前路的艱難。
大約兩天以後,兩個人就在邊境線上跑馬車了,越是接近目的地。林麗兒的臉色就越是難看,這裏的路邊不同於林家村,隻有破敗的茅草屋,沿途開始還有零星的幾個逃難的村民,到後來,連逃難的村民都看不見了。破爛的土路上,稀稀拉拉的灌木上掛著晾曬的衣服,包著頭的;露著血跡斑斑的衣服的士兵,互相攙扶著,燒起的小火堆,取著暖,隨處可見,真正戰鬥的嚴酷性可見一斑。
兩邊的小路上總是塵土飛揚,那破爛的車軸,碎裂的刀柄,甚至於大塊大塊的褐色血跡,點點滴滴,讓林麗兒的心越來越沉,越來越墜。這幾天,她迷迷糊糊的總是有夢境,有個鏡頭總是反複的出現。她好像有點在夢裏,夢裏好像是武勝拉著她的手,摩挲著她的小手指,開玩笑的說:“如果我一去不回,你就當是做了一個夢,夢裏有我罷了,就當做大夢不醒。”
天色暗沉沉的,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也沒有雨傘,米三把一件蓑衣蓋在她身上,但是涼風和涼雨還是就透過了衣服,讓人發著抖。山裏起霧了,前麵是座小山,山腳下是一座座低矮的帳篷。他們兩個人早就被士兵欄下來了,現在正在低一腳,高一腳的跟著走上山。林子裏光線很是不好,靠著火把,林麗兒能看見腳下的黏糊糊,深紅色的土,和身邊人那破爛的盔甲。林麗兒感覺有些喘不上氣來,那種胸痛的感覺又回來了。像有一隻手在捏住了心髒,在譴責她,在批評她。
耳朵邊上隱隱能聽到琵琶聲,金石欲裂的高亢音符,聲音錚錚的她頭疼,聲令令;雨霖鈴;雨又大了,連著天地,打得她眼睛酸,是聽錯了吧,這裏這麽會有琵琶聲呢,是送行嗎,是送行得鼓聲嗎,又能聽到一些鼓點敲打了起來。一聲聲的敲在人心上,震的人發抖了嗎?
前麵的人停了下來,直直的指著前麵。她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終於看清楚是一個鄉下的墳包,就是那種最簡易的堆起來的大土包包,上麵插了個旗帆和一塊典型的牌子。怔了幾秒,一把扯掉身上的礙事的蓑衣,林麗兒衝到了墳前。她的臉上是雨還是淚呢,不會的,她不會掉眼淚的。肯定是雨水,她夢中答應過不掉眼淚的。天黑的很,雨很大,一首琵琶行,一把心酸淚。墳前的少女一把扯掉了那塊木頭牌子,她用手抓起軟綿的泥土,五指抓著泥土連草根一起拔起,丟掉。再抓起一把泥土,連草和土一起丟掉。那個披頭撒發,身上沾著蓑草的女人像是瘋了一樣,完全沒有聲音,連哭聲都沒有,隻是機械的挖土,再用手挖土,這土包那麽鬆,一定能挖開的,他就再下麵,至少要再看上一眼,至少讓她看上一眼.……
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
弦弦掩抑聲聲思,似訴平生不得誌。
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
曲終收撥當心畫,四弦一聲如裂帛。
東船西舫悄無言,唯見江心秋月白。
沉吟放撥插弦中,整頓衣裳起斂容。
不遠處的米三感覺眼睛裏也有點澀澀的,大手握了再握,眼看著那泥土裏都有血混著草根了,他再也忍不住了。大手緊緊一握,就要上前,卻被身邊的人攔了下來。朝他搖搖頭,示意他看前麵。米三整個人一下子放鬆了下來,身子猛的往下一蹲,一個大男人蹲在地上抱著頭嗚嗚的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