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被拒
北梁至今,方才傳至二代。
二十年前,康慶帝戰敗大薑的最後一位皇帝,創建北梁。大薑王室,幾乎全部殲滅。唯有一位漏網之魚——大薑最小的公主莘瑤公主。
當初莘瑤公主體弱,到寺廟暫住。卻不想一時間竟家破人亡。傷心欲絕之際,企圖自盡於城前。一朝被康慶帝的弟弟鎮南王魏修筠救下,兩人一見鍾情。
傳聞大薑有個藏盡天下財寶的寶庫。世代大薑的皇帝將財寶都積攢於此。真真假假卻沒有人真正知道。
鎮南王識破其身份之時兩人已互許終生,為了提防貪婪之人把心思打到莘瑤身上。隻能謊稱她是商賈人家的女兒納回王府為側妃。可商賈之女哪能有那樣的氣度,終究有一日被皇室之人認了出來,鎮南王便再護她不住。
康慶三年,鎮南王被調派至河道查鹽稅,府中莘側妃已有八月身孕。一天八百裏加急傳訊,莘側妃驚嚇早產,產房卻不慎走水,側妃以及腹中嬰兒還有數個伺候的奴才皆葬身火海。待鎮南王趕回家中時,看到的隻是一片廢墟和燒焦的屍體。
夫妻三載,即使是燒焦的屍體,鎮南王還是認出了他同床共枕之人。他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卻不想來的這麽快。
自那時,鎮南王常年閉門不出,也極少過問朝堂之事,對皇室之人大多愛搭不理。
隻是近日,宮中一位老太監外出為皇帝選秀女時聲稱自己見到了當年莘側妃跟前陪嫁的侍女,回宮稟報了現在的嘉興帝。如今國庫空虛,全國各地大小災害不斷,前段時間南方又瘟疫橫行。是以他才動了這寶庫的心思。
而那侍女出現的地方,便是這富源縣附近,因當時沒有把人留住,現在紀墨凡帶黑鷹過來暗查,有一定的難度,近日,終於有了眉目。
黑鷹帶手下經過這麽長時間調查,終於查出那侍女在當地確有一門親戚。這侍女能在當日大火之時逃脫,想必帶走了極為重要的東西,便急忙想著回去稟報。
此時內宅亭中,明月之下。
紀墨凡正素手撫琴。一曲高山流水,忽而高亢急促,忽而婉轉悠揚。沁人心脾,極為好聽。驟而一根弦斷,紀墨凡默然的看了看自己略感僵硬的手指,繼而感受到的是越來越嚴重的痛,轉而自顧自的笑了。
那笑若有似無,極為不真實。
自顧自語道:“這毒,發的這樣快嗎?這是老天爺也看我不順眼了?罷了,薄命之人,何以配頤養天年呢?”發脾氣似的將琴掃落到地,這琴,他以後怕是也不會彈了。頭也不回的便向寢室走去。
行至塌上,百無聊賴,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隨手拿出一本書扣在臉上,就這樣躺著。感受時光流逝,歲月匆匆。
手上沒有著急要辦的事,心裏亦沒有時刻惦念的人。真的沒有嗎?想到此處,他便猶豫了,呼吸都變得綿長了些。嘴角不自覺的向上揚了揚,從前沒有,現在或許……是有的。那小姑娘出塵的氣質,真是這世上獨一份。
在京城,名門貴女也算百花齊放。宮中娘娘用各種名頭組織的聚會,他也撞見過幾回。那裏邊的官家小姐雖然也是各有顏色。見得多了,久了,就覺得她們除了皮囊不同,其他的被同樣的規矩教導出來的,當真是一個樣。
哪如他的小丫頭這般古靈精怪,千姿百態呢。等等,他的?哪裏是他的呢。紀墨凡心中苦澀,世間最美好的男子都不能與之相匹配,他更是配不上了。
這樣一副殘破身子,何必糟蹋了人家呢。紀墨凡自嘲的想。
如果自己不曾入宮,如果自己不曾吃下漸眠。或許還能肖想一下……可這世間沒有如果。他是宦官,他不能人道。他身中漸眠,他命不久矣。他恨……但他必須接受現實。
罷了,再見她,保持距離吧。
不對,一瞬間,紀墨凡便感覺到了身邊氣場的不同尋常。剛才想的太入迷,竟然連房中進了人都不知道。難道舒適的日子過得久了,連警惕性都變得大不如前了嗎?
“誰?”紀墨凡繃緊全身的肌肉,出聲問道。
鼻尖忽然聞到熟悉的桃花釀的味道。與此同時麵上的書被小姑娘一手拿開,真是想到誰就見到誰呀。
蘇白宣的心情似乎很好。麵上的兩個酒窩若隱若現。眼神呆呆地,不慎清明。顯然來之前小酌過幾杯,整個人都是笑盈盈的。
臉一點一點的貼近紀墨凡的。最後竟忍不住伸出手指描繪對方眉骨的形狀。
“紀墨凡,你是怎麽能生的這樣俊美無鑄的呢?”隨後便自顧自的笑出聲。
此刻的紀墨凡,都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所以最後隻能麵無表情。
忽然蘇白宣就不笑了,因為她瞄到紀墨凡緊閉的雙唇。
“應該是軟的吧。”蘇白宣心想,活了兩世,其實她並不知道接吻的滋味。
男人的唇形狀恰到好處,薄厚適當,薄一分顯得薄情,後一分便影響美感。一點一點湊過去。就要得逞之時,紀墨凡的一隻手便橫在了中間。
“唔……”
“蘇姑娘,你逾矩了。”低低的聲音自對麵傳來。
隨後將蘇白宣一手扶起,他也順勢坐了起來,將兩人拉開到安全距離。一本正經的看著對方,一字一句清楚的說道“現在,可清醒些了?”
果然,蘇白宣的眼神變了清明的起來,哪還有半分醉醺醺的樣子。
蘇白宣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撇了撇嘴:“真無趣,不都說女追男隔層紗嗎?我倒覺得那是世人胡說八道的。偏你這麽無趣,當正人君子有什麽意思?”
“君子之交,貴在禮節。”
“嗬,我同你可不是什麽君子之交。我打一開始就不是為了單純的和你做什麽勞什子的朋友,你也不要揣著明白裝糊塗。”
“那怕是不能如姑娘的願了。若是無媒苟合,會對姑娘清譽有損。若是談婚論嫁,在下暫時也並無娶妻的打算。”
蘇白宣怒了,她都倒貼了,居然被人家拒絕了?
“紀墨凡,你說你不願意娶我?”
“不願意。”
“是不想還是不能?”
紀墨凡怔住了,他不想說謊,索性避而不答。,將頭偏到一邊。
“反正在下無法娶姑娘。”
蘇白宣心中了然,把人逼急了,怕是就要躲著自己了。
“不娶就不娶,本姑娘不稀罕還不成嗎?但願歲月漫長,紀公子一直都堅持這個態度,始終如一,時間不早了,既然沒法談情說愛,回家洗洗睡了。”
哐當……,門被蘇白宣泄憤般的摔上,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