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t Y：T 7
段尚學剛告訴妻子他和李利群的共同意願的時候，臉上沒有太多神色波動，心裏卻還是有些激動的。
盡管他把關於妻子病情的事情瞞的死死的，但也正是因為他知道妻子來日無多，才想讓這個有可能成為妻子生命中最後一次的春節過得盡可能熱鬧一些。
劉安婧知道丈夫的良苦用心，但是她還是擔憂地看向段文嘉的房間門——女兒在房間裏沒有出來，小聲的對段尚學說：“嘉嘉和李刺的狀態最近不太對，咱們當大人的硬把他們湊合在一起，怕是不妥吧。”
“狀態不對？”段尚學倒是才知道這件事。
“嘉嘉好像在刻意躲著李刺。”劉安婧說話時一直盯著女兒的房間。
“李刺欺負嘉嘉了？不會吧？”段尚學雖然很驚訝，但仍然控製住了自己的音量。
“怎麽可能呢，”劉安婧搖搖頭，“倒是還有件事你不知道，杜學工的女兒邀請嘉嘉去喝茶，結果碰上李刺的朋友張浩然跟混混打架，後果挺嚴重的，張浩然和那幾個孩子都還在醫院呢。”
“張浩然？哪個張浩然？知道他家長的名字嗎？”段尚學忽略了句子的前半頭，因為後半頭的這個名字讓他產生了警覺。
“我不太清楚。李刺說過，他爸爸好像叫張正。”劉安婧說。
“張正？不會就是那張正？”段尚學的眼睛微微瞪大了。
“你是說你們那個學長？怎麽可能，你們那個學長雖然是李利群他們專業的，但不是一畢業就轉行不做教育了嗎？”劉安婧說。
“可你知道張正轉到什麽行當裏去了嗎？他當了公務員，後來聽說一路青雲直上。還有，你知道的，清河縣的的縣高官也叫張正。”段尚學嚴肅地說。
“怎麽可能？也許隻是重名呢。”劉安婧的語氣開始不那麽堅定起來。
段尚學把電視調到本地頻道。頻道裏正在播送一個活動，而張正赫然出現在電視機裏。
“得。就是他。他怎麽搞的，讓自己兒子去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段尚學放下了遙控器。
“還真是他啊。算了，跟我們也沒什麽關係。我現在隻擔心女兒的事情。”劉安婧一開始有些吃驚，但很快就想通了。
“我感覺這件事應該跟李刺沒關係。你剛才說誰邀請嘉嘉出去玩了？這個張浩然？”段尚學一邊說，一邊舉起杯子喝了一口水，“這個張正，過了這麽多年還是沒變化，即使是上電視，也還是一張冷臉待人。也不知道當年楊陽和王慧瑛怎麽搶著喜歡這麽一個人。”
“得了。過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是杜詩，就是杜學工的女兒邀請嘉嘉出去玩的。”劉安婧說。
“那就合理了。當年杜學工就不是什麽好人，要不是他，李利群和溫寧也不至於遭那些罪。還有楊陽，性格強勢又圓滑。他們倆怕是沒教出什麽好孩子來。”段尚學微微抬起頭看著背景牆，言辭間卻有些憤憤不平。
劉安婧拍了丈夫一巴掌：“你怎麽回事兒啊？大人的事兒怎麽牽扯到孩子身上了。我看杜詩就是挺好的一個小姑娘。”
段尚學意識到了自己言辭的不妥，順勢握住妻子的手，說：“怪我，我亂講話。但這個杜詩我們倆都沒怎麽接觸，不好說她跟嘉嘉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那你有辦法知道啊？你以為你女兒願意搭理你？”劉安婧沒好氣的說。
“或許還真有辦法。”段尚學露出了微笑。
……
“段叔叔好。真沒想到您還來看望我。”張浩然對段尚學帶著段文嘉來看他很意外。他的記憶裏，段尚學和他，段尚學和張正，都沒有什麽交情。
“嗨，你不知道。當年在大學裏，我和你爸爸的關係可好了。”段尚學和煦地笑著，“來看你是應該的。”
果然還是跟張正有關係，這小縣城，交際圈也太小了，全是熟人，張浩然心想。
段尚學提起床頭櫃旁的暖壺搖了搖，“沒水了。嘉嘉你去幫著打壺熱水，我陪浩然說會兒話。”
段文嘉乖巧地提起了水壺。
不對，這至少還有小半壺呢。
算了，先出去接水吧，有備無患嘛。段文嘉安靜地拎著暖壺走了出去。走到門口，卻鬼使神差地想起剛剛爸爸說的“我和你爸爸關係可好了”。
原來自己爸爸認識那個不近人情的張正嗎？
她悄悄地靠在門口，接著就聽到了爸爸的聲音，“浩然啊，有很多事你不了解，當年，你們班主任郭老師，李刺的爸爸，杜詩的爸爸和我，高中時可都是杜詩爺爺班上的。你爸爸是老杜老師的得意門生，隻不過早我們幾屆。”
張浩然的聲音緊接著就傳了出來：“那張正——我爸和您是怎麽認識的？”
“你爸當年可棒了。我們四個上了同一所大學，但專業不一樣。我和你爸爸是一個專業，我大一，他大四，郭老師他們仨是一個專業的。”段尚學說。
“哈哈，那真是有緣分。”張浩然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
“哈哈，他們幾個有緣分，我不行，我一畢業就去了外地做工程了，你爸爸當了公務員，郭老師他們進了教育係統。不過，說回來，杜詩爸爸他們和你爸爸關係應該一直不錯吧。”段尚學說。
“沒有，您今天不說，我都不知道我爸爸和李刺爸爸還有郭老師有這麽一段緣分。不過我爸和杜詩一家關係的確很好。”張浩然顯然對他老子的狗屁人際關係沒興趣。
“聽說你跟杜詩也是一個班？關係應該不錯吧？”段尚學並不在乎張浩然的態度。
合著講了半天故事是在想問杜詩的情況啊，肯定是媽媽跟他講過了。真是難為自己這個靦腆的老爸了。段文嘉雖然對爸爸用心很感動，但她覺得這麽做有點說不清所以然的不合適。
索性她就不聽了，轉過身去水房接熱水。
……
“哈哈，這樣啊。浩然你說的也對。這個高中時期呢，男生跟女生還是要保持適當的距離，畢竟學習為主嘛。”段文嘉回來時，段尚學正在跟張浩然說著這些沒實際意義的話。
“爸，熱水。讓讓。”段文嘉輕柔地說。
段尚學站起身來讓出位置。段文嘉走上前放下暖壺，又走回了床尾附近，垂下雙手站著。
“爸，你看，張浩然這還比較虛弱呢，我們就別在打擾他休息了。”段文嘉的語氣十分真誠。段尚學正在為怎麽體麵地結束這段不體麵的對話費心，女兒遞給他台階時他自然立馬抓住：“嗯，好。那浩然你好好休息，改天叔叔再來看你。”
“謝謝段叔叔，謝謝文嘉。”張浩然又露出了他的人畜無害的微笑。
段尚學和段文嘉一前一後的走了出去。快到門口的時候，段文嘉突然回過頭看了一眼張浩然。張浩然從她的眼神裏，看出了別樣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