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四錢銀子
婦人聞言喜笑顏開,“小姑娘的嘴可真甜,家裏的傘也舊了,我再選一把。”
餘茯苓一臉高興,抱著傘任由婦人挑選,婦人又挑了一把畫了紅梅的油紙傘,從荷包裏數出四十文錢,遞給了餘茯苓。
“我也要一把,就這把畫了紅芍的吧。”圍在一旁的姑娘指著餘嬌懷中畫了芍藥的油紙傘道。
餘嬌將傘遞與她,那姑娘沒接,道,“我先回家裏取錢。”
姑娘轉身回了她家院子,不多時,就取了二十文錢回返,付了錢才取走了傘。
餘嬌和餘茯苓抱著餘下的幾把傘,接著走街串巷的吆喝,不到半個時辰,賣的隻剩下兩把傘。
兩人從南懷街叫賣著往回走,臨街一間酒樓雅間,斜倚在榻上的沈瑜聽到窗外的吆喝聲,覺得有些耳熟,起身走到窗邊,朝樓下街道上看去。
餘嬌和餘茯苓正抱著傘踏著青石板而過,沈瑜眯著星眸看了一會兒,對房裏的小廝道,“你去將那兩個賣傘的叫上來。”
“少爺您要買傘?可咱們不是有傘嗎?”小廝大勇湊到窗邊,朝樓下看了看,隻瞧見兩個抱傘女子的背影。
沈瑜見餘嬌已經快要走遠,皺眉道,“多嘴,還不趕緊去!”
大勇不敢再多嘴,一溜小跑出了雅間,下樓去尋那兩位賣傘的姑娘。
沈瑜趴在窗柩上,一手懶懶的托著腮,一手從桌幾上拿了一串葡萄,塞進了嘴裏,盯著樓下的動靜。
大勇來到酒樓外麵,快步朝餘嬌兩人追了去,朝兩人的背影喊道,“兩位姑娘請留步,我家少爺想買傘!”
餘嬌和餘茯苓聞聲駐足,轉身朝大勇看去。
“咦……餘姑娘,原來是你們!”大勇沒想到賣傘的竟是餘嬌,一臉驚訝。
餘嬌認出他是回春堂那位沈少東家的小廝,想到張家的事就是那位沈少東家惹來的,她臉色稍淡了些,“你要買傘?二十文一把。”
大勇衝餘嬌笑了笑,心中腹誹,莫不是自家少爺認出賣傘的是餘姑娘,故意讓他來叫人的。
他笑著說道,“是我家少爺想買傘,還請二位姑娘跟我去樓上一趟。”
餘茯苓還記得上次那位沈家少爺的無禮做派,不由看向餘嬌,猶豫道,“我們去嗎?”
餘嬌抬眸,朝二樓望去,視線與沈瑜撞個正著,沈瑜微微一愣,吐出嘴裏的葡萄皮,朝餘嬌露出一個俊朗的笑容。
餘嬌杏眸一片淡然,收回視線,垂下眼睫,說道,“既是買傘的主顧,走上一趟也無妨。”
大勇躬身在前引路,笑著道,“餘姑娘,這邊請。”
到了二樓的雅間,大勇推開門走了進去,對沈瑜道,“少爺,餘姑娘來了。”
見大勇要合上雅間的房門,餘嬌出聲阻止道,“與外男獨處一室不大合適,門開著就好。”
大勇動作一頓,看向自家少爺。
沈瑜沒理會他,將餘嬌上下打量了一遍,嘴角噙著笑道,“餘姑娘怎麽改行賣傘了?若是日子過得艱難,大可去我回春堂坐診。”
餘嬌聽出他話裏的揶揄,用指腹摩擦了下懷中的傘,問道,“沈公子可要買傘?若是不買,就不要耽擱我二人做生意。”
沈瑜嗤笑一聲,眸光清幽幽的瞥了餘嬌一眼,十分看不上的道,“賣傘也算生意?拿來,我瞧瞧!”
餘茯苓扯了扯餘嬌的衣袖,聽著沈瑜高高在上的語氣,很是不想將傘賣與他。
餘嬌淡淡一笑,將懷中的傘遞給大勇,道,“傘骨是精挑細選二十年竹齡的青竹製成,結實耐用,傘麵是小三元秀才郎精心繪製,兩錢一把,沈公子應當不會不識貨。”
沈瑜剛從大勇手中接過傘,聽了餘嬌這話,挑眉笑道,“甭拿話捧我,少爺我從小就混在生意場上,你拿言語激我,我可不會上當。”
他將油紙傘撐開,隨意打量了幾眼,“這畫兒倒是不錯,可惜繪在了這等粗糙工藝的油紙傘上,看在畫的份上,至多一錢。”
沈瑜雖沒少跟他爹在鋪子裏混跡,但油紙傘這種東西自有府中下人備著,他還真不知價錢,本能的壓了一半價格。
大勇欲言又止,尋常的油紙傘三十餘文就能買到,方才餘姑娘在樓下還說她的傘二十文一把,到了自家少爺跟前怎就變成兩錢了?但是見餘嬌話說的這麽真切,傘麵上又是小三元秀才郎的親筆畫,大勇也不敢多嘴。
餘茯苓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來,二十文一把的傘,轉眼就賣到一百文,抵得上賣出五把傘了。
餘嬌麵上表情恬淡,“看樣子沈少爺不太識貨,我還是另尋主顧。”
說著,她就要將傘收拾起來。
沈瑜本就意不在買傘,見她似真的要走,伸手抓住油紙傘道,豪氣道,“不就是兩把破傘,兩錢就兩錢,這兩把少爺我都要了。”
餘嬌回身將餘茯苓手中的另一把傘也放在了桌子上,利落了當的伸出手,“沈少爺,總共四錢。”
沈瑜一臉看不上她這斤斤計較愛財的樣子,撇嘴對一旁的大勇道,“不就四錢銀子,大勇給她。”
大勇從懷中掏出四錢銀子遞給了餘嬌,“餘姑娘,您收好。”
沈瑜見餘嬌接過銀子就打算走,出聲阻攔道,“先別急著走,我請客,想吃什麽隨便點。”
餘嬌摸不準沈瑜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婉拒道,“不勞沈公子破費,家裏人還在等著,先告辭了。”
“聽說張家攔了你三位兄長的生員名單?”沈瑜站起身攔住餘嬌道。
餘嬌杏眸微眯,瞳仁裏透著清冷的光芒,微嘲道,“不都是拜沈公子所賜?”
沈瑜笑了笑,不知為何,他很是愛看她這副冷冷淡淡的樣子,“別生氣,他張家阻你三位兄長前程,我幫你解決了就是,你怎不來找我?”
自打與張家退親後,沈瑜一直讓人暗中關注著張家的動靜,是以對張家老爺在縣學書院打壓餘家三個男丁鄉貢的事很清楚,他這幾日沒少往回春堂跑,為的就是等餘嬌上門求他幫忙。
哪知一直沒等到人。
餘嬌古怪的看了沈瑜一眼,道,“沈少爺這話說的好像我們有什麽交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