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算計自己
藥童聽了林昉的吩咐去了賭坊找孫武,這孫武經營著賭坊,在青州還算吃得開,手中養了不少打手和街上的混混,有些不好出麵的活兒,找到孫武頭上,隻要錢給得夠,他一般都會接下。
林昉已和孫武合作了好幾回,兩人算是老熟人,聽林昉找他,孫武扔下篩盅,跟著藥童來到林氏醫館。
進了後堂,孫武大咧咧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朝林昉道,“說吧,這次又是哪家的醫書秘技?”
林昉將桌上蓋著紅綢布的托盤推到孫武麵前,道,“這次是個長奎鄉下出身的女子,她剛從穆家乘馬車往城北去了,此刻應該還未出城門,你安排些人手,等她離了青州二十裏以外再動手。”
“一個鄉下女人,身上有什麽能被你瞧得上眼的?”孫武揭開紅綢布,露出鋥亮的銀錠子,他隨手抓起兩個把玩著。
林昉一臉勢在必得的道,“那女子姓餘,她手中有《青囊書》,不論你使什麽手段,一定要把《青囊書》給我弄到手,他們一行七人,五男兩女,幾個男子全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很好收拾。”
孫武知道林昉四處收集醫書是為了獻給京城的王瑉太醫,他與林昉不同,隻對錢感興趣,隻要林昉給夠了銀子,醫書他就能搶過來。
孫武將托盤上的銀子盡數收攏塞進胸前,道,“準備好另一半銀子。”
“銀子我這裏隨時候著,隻等你拿著醫書來取。”林昉有和孫武合作的經驗,每次都是先付一半的定金,剩下的銀子要等孫武帶醫書回來再給。
孫武點了點頭,起身朝外麵走去,回賭坊安排人手去追餘嬌一行人去了。
城門口,駕車的車夫拿著穆家二爺的名帖,很順利的便出了城,一路向北上了官道,往長奎方向走。
“小弟,楊知府找你是有什麽事啊?”餘茯苓有些好奇的問道。
餘嬌聞言悄悄豎起了耳朵,餘茯苓問的也是她想問還沒開口問的。
“楊知府問了我在鄉試卷子上都答寫了些什麽,又問家中可曾為我定下親事。”餘啟蟄聲音平靜無什麽起伏。
餘茯苓聽了有些驚訝,“前幾日穆三夫人也跟我打聽你是不是定了親,他們莫不是要給你說親?”
餘啟蟄緩緩點頭,他眸光落在餘嬌的臉上,淡然道,“楊大人想將楊小姐許配給我……”
“什麽!?”餘茯苓震驚的站起身來,卻忘了此刻是在馬車上,頭一下撞在了棚頂,發出‘砰’的聲響,聽著便叫人覺得疼。
她捂著腦袋痛叫了一聲,又趕忙坐了下來,仍是難掩激動,“你是說楊知府要將楊小姐許配給你?”
餘啟蟄微微頷首,見餘嬌似乎並不驚訝,一臉平靜,反倒像是早就知道的樣子。
他薄唇微抿,說道,“我推拒了。”
“啊?”餘茯苓驚歎了一聲,又道,“拒了也好,那樣的人家,咱們高攀,會讓人看不起的。”
她又看了一眼餘嬌,雖然楊寄燕的出身好,但她還是更喜歡餘嬌,心中也認準了餘嬌這個弟妹,不然不會在穆三夫人打聽餘啟蟄的時候,說他已經定了親。
隻是餘茯苓一時間還是有些無法消化這件事,心裏甚至還有一絲隱隱的竊喜和驕傲,楊大小姐那樣的千金,竟是差點就要嫁給她阿弟,足以說明小弟啟蟄有多麽優秀。
“你若要入仕,這門親事應當答應,有這樣的嶽丈提攜,日後官途會稍順一些。”餘嬌就事論事分析道。
餘啟蟄聽了她的話,桃花眸微微一黯,他垂眸,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緒,隻是一瞬又抬起眼來,盯著餘嬌,隱隱帶著一絲逼問的味道,“我對那楊小姐一絲興趣也無,隻為了以後在官場得到助力,就該連自己的親事都要算計?若我當真心機深沉如此,日後我還有什麽不能算計?”
餘嬌被他這般直白犀利的說辭,弄得一時有些詞窮,她能聽出餘啟蟄聲音中隱隱的不快,也覺得自己的話未免太功利心了些。
“是我說錯了。”餘嬌吐了吐舌頭,放軟了聲音,認錯道,“五哥兒說的是,做人當有所為有所不為,有自己的底線,若是為了得到功名不擇手段算計,失了本心,那做了官,也肯定是貪官奸臣。”
餘啟蟄看她鬼靈精怪討好的說軟話,心情稍霽,他方才那番話也不過是說的冠冕堂皇,餘啟蟄其實是知道自己的性子的,骨子裏追權奪勢,他讀書就是為了權勢去的,日後若真為了得到些什麽,實則沒有什麽是不能算計犧牲掉的。
最後達成的目的才是最重要的,讀書科考都不過是向權勢靠近的一種手段。
他從未想過要做一個好官,當然也沒想過要做奸佞,隻是想做一個頂級的政客,在權勢和利益中心角逐。
申管晏之談,謀帝王之術,奮其智能,願為輔弼,使寰區大定,海縣清一。
他的抱負是進入內閣,成為輔弼大臣,至於寰區大定,海縣清一,這兩句不在他的抱負之內。
拯救、改變、造福天下蒼生百姓,這樣的悲憫之心,他實在不多。
馬車經過十裏坡,下了官道,車夫在外間道,“兩位姑娘和公子坐穩了,土路有些顛簸。”
官道是往洛陽方向去的,長奎是鄉下小地方,官道不通,在十裏坡這個地方得走小道去長奎。
馬車比方才顛簸了不少,餘茯苓撩開車簾往外麵看了看,兩旁都是樹林,瞧著稀疏平常,倒也沒什麽好看的。
她放下了簾子,不像來時沒睡好,上了馬車就困得睡著了,這會兒覺得無聊的緊,便朝餘嬌和餘啟蟄提議道,“咱們來猜字謎吧?小弟,你出字謎,我和餘嬌猜。”
見餘嬌點頭,餘啟蟄幾乎沒有思索,便道,“人麵桃花相映紅。”
餘茯苓蹙眉想了好一會兒,卻一點頭緒也沒有,她有些後悔提議玩猜字謎,她本就不愛讀書識字,簡直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餘嬌,你想出來了沒?”餘茯苓問道。
餘嬌苦笑著搖了搖頭,她也沒猜出來。
她看向餘啟蟄,問道,“謎底是什麽字?”
餘啟蟄正要回她,車夫‘籲’的一聲,馬車猛地停了下來,三人都不受控製的被慣性帶著甩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