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盤龍鬣
“戰馬?!”趙喆和大臉異口同聲,紛紛扭頭看向老耿。
老耿指了指那白骨堆,說道:“古代牲殉,基本上都用些雞、狗、豬、牛、羊,既便宜又好弄。”
“但是,也有一種人隻用馬。而且不能是尋常的馬匹,必須都是身經百戰、萬裏挑一的戰馬。”
說完便慢慢走上前去,趙喆和大臉也緊隨其後,跟了上來。
這走近一看,還真如老耿所言。
目之所及,最為顯眼的就是數不清的細長彎鉤狀肋骨。混雜著碩大的切齒骨,粗壯的椎骨,還有寬厚如盾牌一般的肩胛骨。
“這麽多戰馬,那這棺材裏得是個將軍?”
大臉用腳輕輕碰了碰邊上的一塊椎骨,開口問道。
話剛出口,大臉便“咦”地一聲,皺起眉看向老耿,開口道:“那不對啊!咱之前帶出去的香爐,人家可說是清朝皇家的物件啊!怎麽就成了將軍墳了?”
老耿遲遲沒有回答,左手不停地搓著太陽穴,看樣子心裏也是納悶得很。
就在兩人都摸不清頭腦的時候,一旁的趙喆卻開了口:“清朝能征善戰的,除了將軍,可還有鐵帽王呢。”
老耿和大臉齊齊的扭頭看向趙喆,他的判斷倒是真挺靠譜。
鐵帽王,源自於清朝,世襲罔替。待遇與特權,都遠超其他親王。
特別是因功勳而永久封爵的,子孫後代在承襲時,都無需降等。
清朝曆史二百七十六年內,共加封了十二位鐵帽王。
尤其開國時期那八位,可是貨真價實的驍勇善戰。
為世人熟知的便有:
征伐女真、蒙古的代善;
獨掌正白、鑲白兩旗的多爾袞;
殺人無數、屠揚州城十日的多鐸。
眼前這棺材裏躺著的,顯然不可能是這三位大佬。
但清朝鐵帽王中,也不乏恩封或是被奪爵的。
雖說鐵帽王可以世襲罔替,但戴鐵帽子的人卻可以隨時更換。
再加上清朝對宗室諸王管理極其嚴格,有錯必懲,動輒獲咎。
因此,這被易主,換腦袋戴的鐵帽子,還真不少。
當年代善死後,鐵帽王的爵位,便由兒子滿達海承襲。這滿達海也算是英勇善戰,功勳卓著,一點兒也沒給他老爹丟臉。
但在清算多爾袞時,雖然滿達海已經去世七年,卻仍因占有多爾袞家的財物,而被嚴厲追責。
連墓碑都被推倒,爵位也被降為貝勒。
滿達海這頂鐵帽子,就這樣被人一把薅走,轉給了代善的另一個孫子--傑書。
無獨有偶,康熙二十一年,又一個襲爵的鐵帽王--訥爾蘇,無緣無故將無罪之人毆打致死。
毫無疑問,這位兄弟隨即就被削了爵。頭頂上的鐵帽子,也自然易主,轉給了他人。
所以說,這鐵帽子是真鐵,可這帽子下麵的脖子,一點兒都不鐵。
整個清朝曆史上,雖說鐵帽子隻有十二頂,可這戴過的人,卻足足有上百號。
正可謂:“遍地是大王,短暫又輝煌。”
如此看來,這棺材裏躺著的,倒還真有可能是某位老鐵。
但這墓穴之中,既無壁畫,也無石碑記錄墓主生平。想要確定具體身份,確實有些難度。
不過眼下能夠確定的是,這棺裏起碼也是個有頭有臉的角色。
至於到底姓甚名誰,也就顯得不大重要了。
趙喆仰起脖子,看了看頭頂高高懸起的紅木棺,又撿起一根腿骨,撥了撥那垂下來的黑藤,問道:“這棺這麽高。老耿,以前你跟老爺子他們遇見這樣的,一般都怎麽辦?”
老耿想了想,說:“這懸棺,頭些年還真見過幾個。如果離地不高,就可以在棺底放好千斤頂撐著,直接斷了懸棺的繩索,給落到平地。如果離地距離高些的,那就得爬上去,高空作業。”
說著,老耿抬起頭看了看那懸棺。
懸空的高度,目測少說也有四五米。
離地的距離太高,再加上那大腿粗的鐵鏈。
就算把下麵的骨堆給挪開,也不可能把這棺材放得下來。
上下一打量,三人心照不宣。
眼下,隻剩下一個法子:爬上去!
於是,三人立刻圍坐一圈,商量起來。
“咱們要爬上去的話,要麽,從墓牆一路鑿坑爬到頂,再順著鐵鏈到棺板上。但這是個體力活,也是個技術活。要垂直攀岩至少六米,而且還沒有保護措施。咱幾個誰也沒玩過攀岩,怕是行不通。要麽.……”
老耿話說到一半,卻開始吞吞吐吐。
“啥呀!都這時候了,你這磨磨唧唧,可要了我親命了!”大臉一拍大腿,咧著嘴叫道。
“順藤爬?”趙喆邊抬頭望著,邊開了口。
“對嘍!我剛才看了,那黑藤雖然細,但是表皮不滑,好下手。而且那東西密密麻麻的,爬的時候抓兩把,纏在腰上,也算是個安全繩。這樣的話,咱們隻需要爬個四米左右,就能上到頂。”
老耿雖然分析得有理有據,可趙喆還是有點擔憂,說道:“那黑藤,你確定安全嗎?可別是有毒。”
老耿撥浪鼓似的搖著頭,說道:“不不不,不僅沒毒,還能入藥呢,那可是個好東西。”
“這玩意叫盤龍鬣,賊耐旱,韌性還強,但就是怕光。而且,一棵就能生出成千上萬根藤。這老哥拿他壓棺,我估計也是想求個子嗣昌盛。”
趙喆想了想,徒手攀岩六米,甭說是他們仨。就是老爺子年輕時候,也未必玩得來。
眼下看來,也隻有這順藤上去的辦法最行得通了。
三人一合計,事不宜遲,趕緊簡單收拾了一下。
挑出撬杆、折疊鏟這些用來開棺的裝備,塞進一隻背包裏麵,交給老耿背著。
至於炸藥箱,還有剩下的那些裝備,通通都留在下麵。
趙喆和老耿隻綁上戰術腰帶,掛好手電、軍刀、繩索和G19這些小件,就準備輕裝上陣。
三人走到那骨堆旁,帶上手套,抻胳膊撂腿地熱了熱身。
老耿深吸了一口氣,抬腳踩著那戰馬骸骨,伸手揪住一把盤龍鬣。
在手上結結實實地纏了兩圈,便準備開爬。
這盤龍鬣韌性極強,表麵呈細密的鱗片狀,很是粗糙,倒是攀爬的好幫手。
隻見老耿兩隻手左右開弓,三兩下,就竄上去兩米多高。
趙喆和大臉看老耿爬得如此順利,也摩拳擦掌地躍躍欲試起來。有樣學樣,踏上那骨堆,跟著順藤往上爬了起來。
倆人噌噌地爬的飛快,眼看著就追上了老耿。
老耿一看這兩個虎將,急忙開口囑咐道:“真當自己是竄天猴啊!你倆慢著點!記得往腰帶上拴一綹,別一會兒手一鬆,再掉下去。三四米不算高,但也夠摔你個骨折!”
趙喆和大臉一聽,低頭往下望了望,識相地聽了勸,把那盤龍鬣在腰上係了個結實。
借著盤龍鬣的力,三人倒也爬的順利。四米多高的距離,不一會兒就到了頂。
手按棺板,用力一撐,紛紛站上了棺頂。
棺板上的盤龍鬣層層疊疊,縱橫交錯,足足有十幾厘米厚。就像是一床厚重的毛毯,壓在了棺板之上。
別說開棺,就是正常行走都相當困難。
“好家夥,裹得這麽厚實。這棺可咋開?”
大臉用腳撥弄著盤龍鬣,開口問道。
趙喆皺著眉,伸手翻了翻灌頂的藤蔓,說道:“得先把這些東西都清理幹淨才行。”
大臉一聽,從口袋裏便摸出一隻火機來。“嚓”地一聲,點著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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