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莊子
才到了莊子的所屬地域範圍，張子行便招呼著一家子下了馬車。
“目之所及的這些田地，都是屬於咱們的，看見前麵那個村子了吧，那就是莊子的所有莊戶人家，是真沒多少人啊，所以種地的時候，可能就會比較慢。”
張子行帶著方家一家子沿著路慢慢往前走，“之前莊子的主人也是個京官，但今年外調了，也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再回來了，就幹脆將手裏的莊子田地都轉手了，咱們這也算是撿漏了。”
張子行邊走邊又介紹了一下莊子之前的主人，方宛點頭表示在聽。
走到村落的時候，方家三口瞬間驚愕的站在了原地，他們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見過這麽破舊的房子了。
泥土和草夯製而成的土牆都不算高，院門就是就是一排玉米杆簡單的捆在一起，根本也擋不住什麽東西，門窗都是用破草簾子蓋著的，看起來十分簡陋。
“這……也太窮了吧。”方宛回過神來，忍不住看著張子行問了一句。
張子行卻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你是沒看過別的莊子呢，這樣的，實在是太正常了，可以說，這些人，過得還算好了，至少冬天沒凍死。”
這話說的也是夠冰冷無情了，足以簡單，在京城這個看似繁華的地方，那些身處上位，手裏握著點權利的人，是有多麽的冷血無情。
“我總以為，之前我們住的那個村子，就夠……沒想到啊……”方宛歎著氣搖著頭，眉眼間不自覺的露出幾分憐憫之色。
方父方母麵麵相覷，本就是心軟善良的人，此時他們的眉眼間已然寫滿了不忍與同情。
繼續向前走，似是被他們說話的聲音吸引，有幾個小孩從屋裏跑了出來，趴在並不算高的院牆上一臉好奇的看著他們。
看著那瘦的皮包骨的孩子，方宛的手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頭。
“這小可憐啊……”
方母已然忍不住紅了眼，捂著唇依偎到了方父的懷裏，根本不忍心再繼續多看。
“走吧，走吧，前麵就是莊主的院子了。”
張子行早就知道這一家的善良本性了，倒是也不驚訝他們的這般表現，歎了口氣，他招呼著他們上了馬車，顯然是不想讓他們再繼續多看。
方家三口沒有拒絕的意思，顯然也是不想再看。
等馬車停下，三口人下車，看著麵前的高牆大院，瞬間又楞在了原地，實在是跟剛剛看的情景反差太過明顯。
若說剛剛那是人間地獄，這簡直就是人間天堂。
“為什麽，自己過得這麽好，就不能稍微照顧一下這些莊戶麽？”方母終於忍不住了，一臉憤恨不解的開口。
“這人，實在是太過自私，冷血，無情。”方父也忍不住一臉的憤恨。
張子行卻是冷漠的說道，“不是之前的人多麽的冷漠自私，是因為所有的人，對待莊子上的莊戶都是這般，若是誰家例外了，會被私下議論，甚至可能會被說是在裝腔作勢。”
從眾心理自古有之，不是隻有方家人才有同情心，不過是因為她們學會了掩飾，學會了裝傻，學會了漠視。
方父方母顯然是不理解張子行的說法，方宛卻意會到了他話裏的深意。
“總是有人要當特例了，爹，娘，你們在這可以適當的照顧一下這些莊戶，但也不要一下子就對他們太好，我怕你們養大了他們的胃口，以後不好管教，子行到時候會安排一個管事來，你們想做什麽之前，記得問一下，不要衝動行事。”
到底還是理智在的，方宛拉著方父方母簡單囑咐了幾句，便帶著他們在院子裏簡單參觀了一下。
也是前後兩進的格局，不算大，卻也足夠使用。
可以看出之前的主人是喜歡享受的，桌椅擺設，都是上好的楠木，細嗅還能聞到若隱若現的熏香味道。
“倒是不用過多收拾了，明兒我們就搬過來，眼看著就要種地了，我得看看這一左一右的情況。”
沒等方宛在說什麽，方父直接拍板做了決定。
也不知道這是真的在京城裏住夠了，還是想為這些莊戶做點什麽。
方宛自是不會拒絕，讓方父方母自去熟悉周圍，她拿著戶冊，叫來了所有的村民，簡單的進行了一下人口核對。
看著這一個個衣不蔽體，瘦骨嶙峋的模樣，方宛到底是沒忍住歎了口氣。
“以後，我會盡可能的讓你們吃飽穿暖，少受些磨難。”
似是從未聽過這種話，那些一臉麻木的村民盯著方宛看了半晌，才遲鈍的露出訝異之色。
“明日，我會安排人跟你們交代一下我的規矩，隻要你們遵守，我不會虧待任何人，今兒，就這樣吧。”
說著方宛輕輕擺手，示意人群散去。
“你最好還是要克製些，現在你跟言安已經夠出名了，實在是沒必要再出什麽事端。”張子行忍不住看著方宛告誡了一句。
“虱子多了不怕癢，我跟相公，現在也沒什麽好怕的了吧？”
不甚在意的聳了聳肩膀，方宛叫上方父方母，一眾人趁著天黑之前回了城。
吃過晚飯後，方宛便點著油燈坐在桌子前寫寫畫畫起來，一副十分認真的模樣。
柳言安忙完回房，看她那副樣子便沒好意思打擾，自己抄起方宛放在床邊的話本子看了起來。
但眼看著就要半夜，方宛還是沒有睡覺的意思，柳言安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娘子，你這是在做什麽？”
似是被他突然開口嚇了一跳，方宛不自覺的嘚瑟了一下才抬起頭，“啊，這麽晚了啊，我在計劃以後莊子的發展方向。”
說著方宛便忍不住歎了口氣，簡單的跟柳言安講了下那些莊戶的生存狀態。
“子行說是不要我多做什麽，但我一想到，那些人以後都要歸我們家管，我們吃好喝好，他們卻連能不能活到明天都不確定，我就心裏不忍，還是要做些什麽才行。”
柳言安點了點頭，“想做就做吧，我支持你。”
這幅毫無原則的相信，正是方宛最喜歡的，對著柳言安笑了一下，她將寫了大半的東西收好，踹了鞋子便爬上床鑽進了柳言安的懷裏。
“我今天可太累了，急切需要相公的抱抱補充能量，明天才有力氣繼續做事。”
撒嬌這種事，方宛現在做的那叫一個自然，柳言安也是十分受用，緊緊抱著她不說，還溫柔的在她額上落了一吻。
“累了就休息吧，我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