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 山名斷頭 （十三）

  十七.

  “好好看著吧，這可能是你一生之中最接近神話的一天了。”


  山腳下，當老軍人一字一字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半山腰傳來了一聲爆炸，緊接著爆炸聲從四麵八方傳來，他們身後的山壁開始大片坍塌。


  老六臉色狂變拽住老軍人的胳膊想要把他拉起來，卻被老軍人一把拉了回來按坐在地上。


  老軍人神色從容的堵著耳朵張開了嘴巴坐著。


  老六知道，這個動作是防止巨大的聲響震破耳膜的保護措施，他看老軍人一臉淡定的樣子，也學著堵住了耳朵張開了嘴巴。


  轟隆隆的聲音響個不停，震得整個大地都在搖晃，天上磨盤大小的石頭劈裏啪啦的如同下雨一般的滾下來，如同天崩一般。


  老六麵無人色的坐在地上默默祈求佛祖保佑，過了好一會，這轟鳴聲終於停了下來。


  四周一片狼藉，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碎石，可是如此多的落石竟然沒有一點砸中他們，就好像這些石頭都長了眼睛一樣，故意躲開他們似得。


  老六鬆了一口氣，心中歎息。


  爺爺真是深不可測，他怎麽知道這裏是安全的呢？

  還沒等他這口氣歎完，一個人影帶著龍刀從山上飛了下來摔在了三人麵前，這人已經摔的不成人形，但是從衣服上來看肯定是野狼無疑了。


  老六瞥了一眼野狼手上的龍刀喃喃道：“真是神話啊……爺爺，剛不是說我們不急著要龍刀麽，這怎麽送上門來了？”


  隻見老軍人也是一臉錯愕之色，有些尷尬的說道：“再精密的推演都有意外的時候。”


  老六又問：“爺爺，龍刀沒算準沒啥事，可你剛才你一臉淡定的坐在這裏不動，任憑天上鬥大的石頭砸下來都麵不改色，也是推算出來的結果說這裏安全麽？”


  老軍人無奈的點點頭。


  老六頭上的冷汗嘩嘩的流了下來。


  老軍人又補充了一句：“那不是我推算出來的結果，是別人說的，那家夥還沒算錯過。”


  老六聽了心裏稍微好過了一點，但是腿肚子還有些轉筋，腳軟的接連幾次都沒有站起來。


  他扭頭看了一眼血目僧，隻見這僧人眼觀鼻鼻觀心沒有任何的表情。


  這和尚雖然嘴上沒說什麽，但是老六被落石嚇成這樣，恐怕和尚的心裏已經把他看扁了。


  老六有朝老軍人看去，老軍人沒有立刻站起來，而是坐了好一會才緩緩的站直了身子。


  他看了一眼老軍人的動作，那分明就是腿肚子也不聽使喚的樣子，隻不過老軍人的動作雖然僵硬，但卻撐住了麵子沒在血目僧麵前丟人。


  老六心裏不禁暗歎，薑還是老的辣。


  這時候，老貓從山上也掉下來摔在了遠處。


  他的運氣好了很多，連著幾次砸在山崖邊的小樹上卸了很多力道，從那麽高的地方掉下來居然沒摔死，但不知道摔斷了多少根骨頭。


  老軍人走了過去，看著老貓的樣子歎了口氣道：“報應啊報應！


  上一個被你們賣到山裏的姑娘就是在逃跑的路上跌落下了山崖，全身的骨頭摔斷了大半慘死在了深山裏的。”


  老貓聞言咳出了幾口血，勉強地開口說道：“我可沒有碰過一個姑娘，也沒有花過從那來的一分錢！”


  老軍人點點頭：“但你參與了這一切。”


  老貓臉色難看，說不出話了。


  老軍人放下了一把隨身的匕首，搖搖頭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老貓摸起了匕首，盯著那刀鋒好一會，最終還是閉上了眼睛反手朝自己的心髒紮了下去。


  突然，一臉淡然的血目僧猛地站了起來，滿頭冷汗焦急的朝兩人大聲道：“不好，那家夥出來了，我護不住你們，拿著龍刀快走！”


  老軍人神色沒變，隻是有些感慨的說道：“他出來了麽，好久不見了呢。”


  …


  山腰之上，沈重山已經躺在地上沒了氣息，白猿不經意間撿起了沈重山身上的那把骨劍。


  就在拿起骨劍的一刹那，白猿的氣質驀然大變，原本彎著腰四肢著地的白猿突然站直了身子，眼中狂暴的赤紅色也飛快的退了下去顯出底色。


  它的瞳孔卻不是原來的黑色，而是詭異的淡金色。


  白猿握緊了拳頭全身肌肉一緊，那些深深嵌在體內的子彈便被一股股血流反震出來，直接打進了周圍的樹幹裏。


  白猿似乎還不太適應這副身體，再次活動了一下手腳，這才從陡峭的山壁上跳了下來。


  這一跳看似危險，但白猿一路之上手腳如飛，攀爬著岩壁上生長的小樹借力卸去了跳崖的力道，不一會就安穩的落在了山崖之下。


  血目僧冷汗連連的擋在了老軍人和老六的麵前，如臨大敵的瞪著這隻白猿。


  白猿的眼神不屑的掃了一眼眼前的三人，目光停在了老軍人身上，這個老人的身上讓它感受到了一絲熟悉的味道。


  老軍人看著白猿溫和的說道：“自從上次一別，我們有多年不見了吧。”


  白猿眼裏閃過了一絲疑惑。


  老軍人繼續說道：“彼時天崩，女媧氏煉五色石以補其闕，是故四海安寧。”


  白猿的目中突然閃過一絲訝色，似乎認出了老軍人的身份。


  不知為什麽，它的眼中閃過一絲忌憚之意，丟下三人走到破碎的石壁前。


  這片石壁已經被接連的爆炸炸塌了一大片，殘餘的山壁上有一個半埋在地下的小山洞。


  白猿順著這個山洞一直走到盡頭，它看了一眼堆在麵前的石頭，深吸了一口氣揮劍朝著山洞盡頭的石頭上斬去。


  它的動作又輕又慢，可是白猿手臂上的肌肉卻虯髯而起，像是在舞動千斤大錘一樣。


  骨劍頃刻間就將石頭切開了一個大口子，石頭被切開的裂痕裏露出的卻不是灰白的石頭，而是五色的斷層。


  就在白猿將石頭切開一道足有兩米長的大口子的時候，它猛地一轉劍柄將這道口子徹底崩開足有半人寬，五色的碎石劈裏啪啦的落了一地。


  白猿身子一震，骨劍脫手全身顫抖著連連後退了好幾步，每退一步它身上白色毛發便成片落下，還沒落地就在半空中化作一片五色的粉末。


  幾步退完，白猿身上的白毛也落了幹淨。


  五色的粉末撒了一地，隨風一吹立刻化作烏有。


  鮮血順著白猿全身的毛孔湧了出來，瞬間把它染成了一個血葫蘆，慢慢在它的身上凝結成一層厚厚的血痂。


  這血痂好像有種神奇的吸引力，地上的五色碎石就像百川入海一樣被血痂吸了過去將白猿整個包了起來。


  遠遠的看去，白猿就像是一個被封在五色石頭中的巨大石猴。


  老軍人靜靜的看著這個石猴和石壁上被斬開的五色裂縫，點點頭自顧自的說道：“事情辦完了，該見的也見到了，是時候離開了。”


  他走向那道裂縫，在進去之前回頭對老六說：“龍刀已經拿到了，此行的兩個任務都已經完成。


  至於之後龍刀怎麽處理，你可以自己決定，不必上報。”


  老軍人說罷便鑽進了這個裂縫之中，留下老六低頭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