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7. 拜山 （十二）
十七．
陳木易聽的一皺眉頭，這四個字的分量也太重了一些，若是說爍今也就罷了，隻要打遍天下無敵手就好了。
可這震古二字，就未免太嚇人了一些。
就好比說三國時候，單論武藝呂布恐怕是第一人了。
但是呂布和黃飛鴻比呢？
和楊戩比呢？
和李小龍比呢？
這怎麽比？
更何況路德和歐陽天都知道，歸滅之前還有個神話時代。
這震古二字，難道也包括了神話時代的高手們？
這又如何去比較呢？
陳木易有些不信，但也不好明說出來，隻是聽歐陽天繼續往下說。
“不過話說回來，若是老門主在海裏坐鎮，你們也就不用找我當保鏢了，找我也沒用。”
“既然您覺得您的實力不如他，那為什麽不去和他切磋提高呢？”陳木易忍不住問了一句。
“切磋？”歐陽天翻了個白眼，“切磋也得找水平高一些但差不太遠的人，螞蟻去找大象切磋，那不叫切磋而是找死。
更何況我倒是也想找，但是我也得能找得到人才行。
老門主的事情離你太遠，你知道有這麽個人心中有所敬畏就行了。”
陳木易撇撇嘴，心中默默的把海字門門主也劃到了惹不起的那群人裏。
歐陽天歎息一聲繼續道：“跟你們關係更大的，是海字門的近況。
海字門分內外兩門，內門我知之甚少，而外門卻亂的很，一直都不怎麽安分，頻頻的跑到岸上來搞一些動作。
官字門的人頭疼的很，想要采取一些措施，而運字門的血目僧一向和官字門同進退，自然是一起頭疼了。
海裏的這些家夥畢竟是同門，大家也不好做的太過，以往還能維持著表麵的三分和氣，但是最近海裏不知道出了什麽事，他們的動作也越來越大了。
你剛才也看到了，老貓現在是海字門的門下，卻敢沒有緣由的跑到我麵前堵住你和老六，這擺明就是在試探我的態度。
我和乾坤雖然不和，但在門中還是同進退的，我的態度也代表了異殤兩門。
我的態度，你也看見了。
說句心裏話，我雖然表態反對海字門，但是官字門的做法我也是看不上眼的，隻是迫於形勢不得不支持他們罷了。
讓我意外的是，官字門中竟然出了你這樣一個奇葩。
你雖然身在官字門中，但是心思單純，完全不像官字門那群王八蛋。
可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我也不會高看你一眼，因為你這種蠢蛋早晚會被他們玩死，甚至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看在你師父的麵子上，我告訴了你事情的真相。
我本以為你會憤而退出官字門，可你竟然安之若素，這到讓我刮目相看了。
像你這樣的人太少了，如果不及早醒悟的話，恐怕早晚會落得像老貓一樣的下場。
如果你不信，就去問問老六這次入海的真相，看看老六會告訴你什麽……”
“前輩。”陳木易勃然色變，“我說過了，老六是我兄弟，不容人背後離間的！請恕我無禮，告辭了！”
說罷，他根本不聽歐陽天下麵的話，起身扭頭就走。
他身後歐陽天的聲音傳了過來：“我老人家一把年紀了，躲不開這些事，也不能躲，你還年輕，真的要卷進來麽？
你要想好，別做別人手裏的刀！”
陳木易身子一震，腳下朝著金鼎大步走去。
他的腳步堅定，拳頭卻握的很緊，雙手還在微微的顫抖著。
老六在門主會上的那番話，讓他認下了老六這個兄弟，死心塌地的跟著老六出生入死。
但是老六真的是出於真心麽？
還是在明知道結果的情況下故做姿態收買人心呢？
十八．
陳木易走進金鼎大樓的時候，大廳裏已經有人了。
金鼎大廳的正堂中，那個巨大的金色大鼎前擺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一瓶酒兩個杯子，老六正背靠著金鼎獨自飲酒。
老六腿上的傷已經簡單的處理過了，包紮的繃帶上還透出淡淡的血跡，這條腿是為了救他才被咬傷的。
陳木易看的心中一軟，走過去坐在老六對麵。
老六給他倒滿了一杯酒。
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辛辣的白酒灼燒著他的喉嚨，卻沒有將他的心融化半分。
老六問道：“我記得你不喝酒。”
“人是會變的。”陳木易淡淡道。
“老貓的事情你知道了？”老六問道。
陳木易點點頭。
“你不想問我點什麽麽？”老六看著他的眼睛。
“我當你是兄弟。”陳木易也盯著老六。
老六一愣，歎了口氣道：“你知道嗎？我也是個孤兒，小時候條件還不如你。
你好歹還有個孤兒院可以收留你，可是我那會連能收留我的孤兒院都沒遇到。
我是要飯長大的，露宿街頭是平常事，幸運的話也許能找一個水泥管子睡上一宿。
我到現在還記得，冬天冷的時候水泥管子裏的風呼呼地吹，凍得根本睡不著，可是又不能出去，因為外麵更冷，所以就隻好蜷縮起來，像個嬰兒是的。”
陳木易的神色稍緩，又喝了一口酒。
“後來，我遇到了爺爺，他讓我吃飽穿暖，教給我一身本事和做人的道理。
再後來，他把整個官字門都托付給我。”
老六抬頭看著陳木易問道：“你說，如果你是我，有人背叛了爺爺，差點害死他，你會怎麽辦？”
“自然是不共戴天！”陳木易眉毛一挑說道。
“是啊，不共戴天。”老六歎道，“你不會問原因，也不會問誰對誰錯，隻要知道這個人差點害死了對你有大恩的人，這就夠了。
我也一樣。”
陳木易的嘴唇動了動，沒有說什麽。
“在我的這個位置上看似風光，但卻並不自由，我必須去做很多我自己都不喜歡的事情和決定。”
“我能明白。”陳木易說道，“但是為什麽你不把實話告訴我呢？這和你的決定並不衝突吧。”
老六沒有直接回答，卻轉而說道：“在你來之前，我其實準備了一瓶水，因為我知道你會來找我，而你是不喝酒的。
可是我改變了主意，換成了一瓶酒。
你知道為什麽麽？”
老六指著酒瓶子繼續說道：“你看這酒瓶就擺在這裏，我不說是酒你也能猜到。
就算我對你說了這裏麵是酒，是你不喜歡的酒，是會傷害到你身體的酒，你就不會喝了麽？”
“恐怕我還是會喝的。”陳木易道。
“是啊，你還是會喝的，無論我說還是不說。”老六繼續說道，“因為你現在心裏堵得慌，想要喝酒解悶，你需要它，我也知道你需要它。
所以我不攔著你喝，也不會假惺惺的為你準備一瓶水。
自從你吼出那一聲鶴鳴，歸滅進入倒計時，你嘴上雖然說無所謂，但是心裏卻一直想著怎麽才能為此做點什麽。
當無名向你說這次去報仇和歸滅有關的時候，我就知道不管有多危險你也一定會去的，我不會攔著你這樣做。
這就好比是桌上的這瓶酒，我知道你需要它，不會攔著你去喝一樣。
這也是我去拜會乾坤和歐陽天都帶著你的原因。”
老六又喝了一口酒，眼圈有些泛紅道：“我們還是兄弟，不是麽？”
說完這話，老六不等陳木易回答就起身離開了。
陳木易呆呆的坐在那裏低頭喃喃道：“算是吧。”
十九．
就在陳木易獨自喝悶酒的時候，刀疤臉帶著狼狗回到了金鼎大樓，邁步坐在了老六的位置上。
陳木易喝了一口酒，給刀疤臉倒滿一杯。
刀疤臉喝了一半，把酒杯遞給狼狗喂它喝幹了另一半。
陳木易看了一眼那條狼狗，笑著問道：“我可以摸摸它麽？”
刀疤臉點點頭。
陳木易喝的有點上頭，恍恍惚惚的站起來，一屁股坐在狼狗旁邊的地上，幾乎半摸半抱的把狼狗擁進了懷裏，嘴裏嘟囔著：“還是你幹淨。”
狼狗溫順的立坐在那裏任由他抱著。
刀疤臉平靜的看著他，看了很久以後說道：“不要再往前了，再往前你必死！”
陳木易瞪著刀疤臉的眼睛說道：“死以後的世界什麽樣？你都死過好幾次了，給我說說唄？”
刀疤臉沒回答，繼續看著他。
陳木易又道：“當初你把我引到路西家裏，是路西同意複活你的其中一個交換條件吧？”
“不是其中一個，而是唯一一個。”刀疤臉說道。
陳木易笑了：“路西這個死胖子還真是看得起我啊。”
“不要再往前了。”刀疤臉再一次認真的說道，“或者，跟我走！”
“跟你走？加入海字門？”陳木易擺擺手，“我可是官字門的人，精五門之首的官字門。
你知道麽，現在官運異殤四門已經結盟，要對海字門下手了。
四對一，你卻勸我去海字門，你瘋了吧？”
刀疤臉別有深意的說道：“老年間有種說法，陸上的妖怪再厲害，下了海也翻不起一個浪花來，但是海裏的妖怪上了岸，卻能拔山起嶽翻江倒海。”
“你們海字門再厲害，能厲害到哪去，一挑四麽？
你們連門主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就算再有底蘊，現在還能發揮出幾分實力？
若是你們真的厲害，就不會派你去歐陽天那裏送死了。”
刀疤臉歎了口氣道：“好吧，那我最後再問你一個問題，你腳下這顆星球的表麵陸地和海洋各占了多少？”
“這難不倒我。”陳木易咧嘴一笑，“百分之二十九的陸地百分之七十一的海洋。”
刀疤臉沒說話，牽起狼狗離開了。
陳木易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一愣，眨巴眨巴眼睛喊道：“等會，你剛才說啥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