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偷
靳裴舟將紀研放在自己平時休息的躺椅上，從櫃子裏找出一張薄毯蓋在她身上，這才坐到門口的長椅。
他透過門上的玻璃看著躺椅上昏迷的女孩，麵上多了幾分沉凝，他沒想到，苦尋了多日的人居然會被他湊巧遇見，隻是他更沒有想到，這個唯一的目擊者，居然可能患有精神失常。
如果真的查出她有精神疾病，別說出庭作證了，就算是說出來的話也不足以成為追蹤案件的依據。
“喲！看什麽呢靳大法醫？”一個身穿警服的瘦高個警察突然彎著腰湊到他身邊，滑稽地伸著脖子往辦公室裏張望，突然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叫了起來，“靠！靳裴舟你這個禽獸！居然在自己辦公室裏藏了個大美女！”
大喇叭一樣的嗓門引得走廊上好幾個同事的側目，靳裴舟腦門上青筋直跳，一手箍住他的脖子，捂著他的嘴將人按在長椅上。
“徐長卿！你這大嗓門對得起你的名字嗎？你要找的人受了驚嚇還沒有緩過來，給我小點聲！”
名叫徐長卿的瘦高警察掙脫了他的鉗製，暗笑了幾聲，將手裏的文件攤開，“人我已經攔住了沒讓來，不過咱們公歸公私歸私，她現在的身份是嫌疑人，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別見色就忘了咱們的使命。”
“我是那種人嗎！”靳裴舟豎了豎拳頭，沉眸看著辦公室中的人，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冷肅，“那名唯一的目擊者找到了。”
徐長卿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辦公室裏的女孩，突然驚跳起來，“你是說她？她就是A市首富猝死的第一目擊者？”
靳裴舟默然不語，隻是眼神中的篤定讓人無法忽視。
徐長卿收斂了臉上的戲謔，難得認真地轉頭看著他，“說句兄弟間交心的話，各種證據都擺在眼前，這個案子局裏幾乎都認定是猝死，你幹嘛揪著不放？難道你非要把死者的腦殼剖開來驗一驗，才能相信事實嗎？”
靳裴舟轉過頭，黝黑的眸子裏帶著幾分幽深的暗芒，“法醫的職責，就是代表死者向活著的人說出他們來不及說的話，其實他的腦子我早就解剖過了，隻是有幾組鑒定數據讓我不得不懷疑，不過我暫時不打算報上去，免得打草驚蛇。”
“你確定？”徐長卿擰眉看著他，“好你個靳裴舟，居然連我也瞞著！別以為你是鑒定處的扛把子我就不敢動你！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受害者家屬那邊我會替你先頂著的，不過如果局裏問起來了，你可要出來擋槍啊。”
靳裴舟會心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躺椅上的紀研已經緩過神來，她警惕地打量著這間不大的辦公室，見靳裴舟和徐長卿走了進來，急忙將身上的毯子裹緊。
“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靳裴舟盡量讓自己表現得友好一點，搬了凳子和她保持了一個安全距離坐下。
紀研麵無表情地看著二人，啞著嗓子問道：“這裏是哪裏？”
徐長卿接收到旁邊男人的眼神，低聲咳嗽了兩下，打開手裏的文件夾，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這裏是警察局技術鑒定處，之前在超市門口發生的事你還記得嗎？有群眾反映你偷了一名女士的錢包，我們需要了解一些情況。”
紀研冷漠地掃了他一眼，丟出了幾個字，“我沒有偷她的錢包。”
“那你能跟我描述一下當時的場麵嗎？”徐長卿皺了皺眉，將文件夾中幾張監控拍下的照片放到她麵前，“你能解釋下，你當時為什麽要跑，為什麽會情緒失控嗎？”
“我有自閉症。”
靳裴舟一愣，看了眼將自己縮成一團的女孩，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突然落了下來，隻是自閉症，而且還有一定的與人溝通的能力，很好……
徐長卿在紙上刷刷刷地寫著，頭也不抬地追問著：“自閉症的人對外界關注度不高，不太容易做出偷竊的事，不過你的情況我們還需要通過診斷報告來證明，你可以先跟我說說，關於那位女士錢包丟失的事情。”
“不用了。”
靳裴舟和徐長卿皆是愣怔，不明所以地對視一眼，不明白這女孩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紀研絲毫沒有注意兩人疑惑的神情，掃了眼手裏的照片便抬頭看著天花板，清亮的眸子不住地閃爍著。
就在靳裴舟二人想著要不要打斷她的時候，紀研突然收回了視線，從手中的幾張照片裏抽出一張，指著一個站在貨架後麵的男人突然開口。
“找到了，他是小偷。”
徐長卿湊過去一看，一個同樣戴著口罩鴨舌帽的男人正鬼鬼祟祟地站在一個角落裏，注視著不遠處的黑裙女人。他點了點頭，疑惑地問道：“這男人的樣子確實有幾分可疑，隻是，你怎麽知道他是凶手？”
紀研的目光在他的臉上停頓了一秒，可對麵的兩個男人卻感覺好像受到了赤裸裸的鄙視，她指著照片另一個角落，一個身穿運動服的瘦小女孩正站在那個男人的不遠處，而且根據她頭上鴨舌帽帽簷的方向可以看出，女孩的視線中應該有那個男人的身影。
“我，過目不忘。”
徐長卿這才恍然，那個身穿運動服的女孩就是眼前的紀研，隻是她現在沒有戴帽子，及腰的長發也披散下來，所以他才沒認出來。
他匆忙收拾好文件，起身拍了拍靳裴舟的肩膀，知道他不會那麽輕易地放人離開，便趁著超市那裏還沒有解封趕緊去找那男人問話去了。
靳裴舟看著辦公室內隻剩下兩個人，輕咳了一聲，說出了自己將人帶回來的目的，“紀研小姐，我想問問你，大約十天前，A市首富在辦公室突然猝死的事，你還有印象嗎？”
之前他調查她的時候他還有些懷疑，沒想到她自小被稱為腦子裏有台照相機的超強記憶力居然是真的，有這樣一個先天優勢，首富死亡的案件或許會出現一些關鍵的線索。
“紀小姐，你能不能回想一下，當時你進入李誌成的辦公室時，都看到了些什麽？我懷疑他不是死於意外，而是他殺，如果你能想起什麽，或許……”
他的話還沒說完，原本陷入沉思中的紀研突然渾身顫抖起來，甚至比之前在超市門口時還要驚恐不安，尖銳的叫聲仿佛要掀了頭頂的天花板。
靳裴舟一愣，皺眉站了起來，可這一舉動儼然嚇到了紀研，她嘴裏驚叫著“不要”，踉蹌著往門口的方向跑去。
“紀小姐，你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
靳裴舟趕緊將人攔住，將她緊緊抱在懷裏，可這樣過分親密的舉動顯然成了另一種傷害，紀研掙紮不出他的懷抱，突然低頭咬上了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