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是我想要的
在出發前往現場的路上，徐長卿開著車，一直在不停的打電話，不過好像是因為一件私事，導致他一直不斷的和電話那邊的女人爭吵。
紀研也聽不明白，索性就低下頭。
就在這個時候，徐長卿煩躁的掛掉了電話，自己調整了好久之後，從後視鏡裏麵看到車內的環境稍微有些壓抑，於是便笑著開起了玩笑。
“研研啊，剛開始老靳說你要來的時候我還不相信呢，沒想到咱們真變成同事了，不過你以後是想要往行政的方向發展，還是要往法醫那邊發展啊？這可是完全不同的兩條路，雖然咱們的目的吧，都是為了維護社會治安，但內力分工不同嘛！”
紀研抬頭看了一眼他，說：“我想往助理這個方向發展。”
“不選擇前麵兩者其中之一嗎？將來是可以獨當一麵的哦！”
“我覺得我沒有獨當一麵的能力。”紀研打開車窗，讓涼風吹了進來，“你們也知道我有超憶症的事情，這導致我就算什麽都不做的時候，腦子裏麵也會是自己這一輩子所經曆過的所有的畫麵，有的時候根本就不能夠做到真正的專心，所以我幹不了刑偵，至於技偵……要見那麽多死人，那麽多屍體，那麽多傷心的故事，同樣一輩子忘不掉，每天晚上做噩夢的時候，可能都會想起某個人的慘狀，我覺得這不太是我想要的。”
紀研的話，讓車內其他的兩個人沉默了。
是啊，對於她來說，或許當個小助理才是最好的選擇。
靳裴舟想的比徐長卿稍微多一點點，他會覺得自己強行把這個丫頭拉到警局裏麵來，究竟是不是一個正確的選擇，明明讓她繼續待在圖書館裏也並不是沒有機會可以接觸的到。
就在這時，紀研的語氣又重新輕鬆了起來。
“不過我離開圖書館倒是一個正確的選擇，覺得自己輕鬆了許多，人家不是都說真正的成長就是要離開舒適圈嗎？我離開我待了那麽久的地方，來到一個新的環境，不管將來是什麽樣的，至少我曾經嚐試過長大。”
至少我曾經嚐試過長大……
若是別人說這話，可能更多的會是一種對未來的彷徨或者提前對自己打氣。
可是從紀研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卻莫名其妙的讓人感覺到更壓抑了，就好像這個人說話的時候已經料到了自己將來那慘淡的人生，那落寞的結局……
靳裴舟不願讓她多想，從前麵扔過去了一個文檔說：“先把裏麵的內容看一看，然後盡量濃縮成精簡的部分闡述給我。”
“好。”
紀研接住了文件夾，然後開始了自己的第一個任務。
上陽區處於城鄉結合部，卡在新城區和老城區中間，這裏的小區很便宜，也有不少的自建樓房用來當做廉價出租，所以這裏的環境嘈雜，衛生條件也不好，再加上人流量過大，導致初步排查起來特別困難。
這輛警車趕到的時候，現場已經被裏三層外三層的包圍了起來，最中間的警戒線內，警察艱難地維持著現場秩序，一旦看見了誰用手機拍照都要立馬製止，並且要求當麵刪掉。
雖然這方法可能還是難抵漏網之魚，但局裏麵網安的同誌也在奮鬥，盡可能的在短時間之內將這一件事情的影響給縮到最小。
“你們可總算是來了，你們再來晚一點兒，我們這兒兄弟們就要守不住了！”現場的一個刑警挑開警戒線，將幾個人帶進去說：“民警又在裏麵找到了幾個身體部位，初步斷定是來自於兩個人的，因為膚色不一樣，不過具體還是讓法醫看看，我們也不咋懂，垃圾堆裏麵沒有其他東西了，能找出來的都放在那邊了。”
靳裴舟點頭說：“好，那我們先過去看看辛苦你們維持秩序了。”
“不辛苦不辛苦！”
靳裴舟帶著紀研朝現場走去，那個小刑警戳了戳徐長卿的胳膊說：“誒誒長卿，咱們大法醫身邊這個女的是誰呀？我昨天才剛剛出差回來，壓根就沒見過這人，是哪個高校裏麵出來的高材生？”
“雖然不是咱們對口學校的，但的確是個天才，過目不忘呢，不過這人很內向，最好別主動搭話，以免嚇到人家，現在可是老靳手裏麵的香窩窩。”到這，徐長卿還不由得搖頭，感歎了兩聲說：“嘖嘖嘖，每天隔著八百裏就能聞到那狗糧味兒！”
靳裴舟到了牆角，地上鋪著一塊黑色的雨布，上麵放著五塊人體組織，分別是一節手臂，一隻腳，一個骨盆，一塊小小的被打碎的骨頭，第一眼暫時分辨不出來是哪個部位，最後同樣是一隻腳，隻不過這隻腳的膚色和前麵那隻腳不一樣，看上去就像是兩個人的一樣。
紀研打開兩個箱子，幫助靳裴舟穿上防護服，戴上手套，他緊鑼密鼓的開始工作的時候，紀研就在旁邊慢吞吞的穿著防護服，想要盡可能慢一點的去看到那個屍體。
可就在這時，靳裴舟說了一句讓人意想不到的話。
“這時塊來自於一個人，不是兩個人。”
“什麽？”紀研連忙轉頭，目光猝不及防地就接觸到了靳裴舟手中的那兩隻腳。
膚色稍微黑一點的左腳是從腳踝的位置被砍斷的，切麵不是很平整，給人的感覺像是用斧子一下一下的砍著，最後勉強砍斷。
可是膚色發白的右腳切麵很平整，連肌肉組織和血管的橫截麵都清晰可見，這些石塊被發現的時候包在黑色的塑料袋裏，所以並沒有沾染上垃圾，導致這隻腳現在看起來格外的像假玩具。
“大小是差不多的，但是你怎麽斷定這是來自於同一個人的呢？”紀研向前一步，蹲下來問了這個問題。
靳裴舟看紀研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下麵，好像並不害怕，似乎對於她來說，對於某種問題的求知欲，已經超過了自己對於某種事物本身的恐懼。
——這是件好事，或許還有能夠拯救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