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無法挽回
完顏青鳳率領兩萬戰騎馳援常青縣城。趕到的時候，縣城旁邊巨大的糧草堆放場地依舊烈焰滔天，即便隔著兩三裏都能感到那灼人的熱浪，那簡直就像是傳說中的火焰山！明明還是深夜，卻將天地照耀得如同白晝一般；地麵上屍橫遍野，一部分是被弩箭射殺的，另一部分則是被馬槊長刀擊殺的，還有一些是被戰馬撞倒在地後由馬蹄踐踏而死的，景象非常慘烈。
完顏青鳳麵色非常難看。
這時，一名軍官領著一個十分狼狽的傷兵奔到完顏青鳳的麵前，稟報道：“大王，這是幸存的士兵。”士兵連忙拜道：“小人拜見大王！”
完顏青鳳看了他一眼，沉聲問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士兵的臉上流露出十分恐懼之色，咽了口口水，“他們在日落之前突然出現！就好像一片從東邊黑夜中湧出來的黑雲，速度極快！我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們衝破了關卡！將軍得到報告，當即組織所有人迎戰，可是我們還沒有集合完畢，他們就已經衝破了轅門。他們使用一種奇特的鋼弩，射擊速度很快，箭如飛蝗，避無可避；他們還使用馬槊長刀，攻擊極其犀利，轉眼之間就把我們五六千人衝得七零八落了！他們，他們太可怕了！”
完顏青鳳皺了皺眉頭，“他們是什麽人？”
“是，是燕雲軍！”
完顏青鳳十分驚訝，“燕雲軍？！”士兵點了點頭。完顏青鳳趕緊問身邊的一名部將：“難道濡州或者可汗州失守了？”完顏青鳳口中的濡州和可汗州，是西京道靠近南京道的兩個州，在居庸關的西北麵，東鄰居庸關，北接奉聖州，目前居庸關被燕雲軍控製，因此完顏青鳳才會這麽問。部將搖了搖頭，“沒接到相關的報告啊，應該沒有失守吧！再者說燕雲軍被我三路金國大軍壓住，哪裏還能抽調得出兵力來啊！”
完顏青鳳問那個士兵：“你怎麽能確定是燕雲軍？難道不可能是遼軍嗎？”
士兵很肯定地搖頭道：“絕對不可能是遼軍！他們說的都是漢話，打的是雙翅飛虎旗，一定是燕雲軍！”
“他們有多少人？”
“大概，大概兩千騎左右吧……”
完顏瞪大眼睛青鳳難以置信地道：“隻有兩千騎？”
士兵點了點頭。
“那主將呢？主將是什麽樣的人？”
“小人不認識。他們有兩個將軍模樣的人，都一身玄鐵重甲，年紀都不大，非常英武，極其剽悍！將軍與其中之一接戰，僅僅一個回合就被斬下了頭顱！”
完顏青鳳思忖片刻，又問了一些問題，見士兵已經不能提供新情報了，便讓人把他帶了下去。
一名正在查看屍體的部將疾步回來，將一支弩箭呈給了完顏青鳳，“大王，這弩箭與我們以往所見完全不同。”完顏青鳳接過弩箭，端詳起來，發現這弩箭比一般的步兵弩箭要短很多，而且還有一個奇異之處，就是這弩箭的尾部居然沒有箭羽，整個弩箭都是光溜溜的。部將道：“屬下剛才查看了陣亡將士的屍體，發現除了被弩箭射死和被馬槊戳死的之外，還有一些是被一種奇怪的兵器砍殺的！”
完顏青鳳抬起頭來，“你這話什麽意思？”
部將道：“傷口非常奇怪。應該是長刀之類的兵器造成的，可是創口卻比所有屬下見過的刀傷都要窄得多！無論我們的彎刀，還是遼人的長刀，又或者宋人的樸刀，所造成的傷口都不可能如此窄小！然而這種刀的威力顯然十分驚人，有一具屍體竟然被卸掉了整個左肩！可以肯定的是，這支燕雲軍戰騎使用了一種之前從未使用過的威力巨大的新型兵器！”
完顏青鳳思忖片刻，對部將下令道：“立刻派人去詢問濡州和可汗州可有異狀。”“是。”部將應諾一聲，調轉馬頭奔了下去。
完顏青鳳連夜趕回了大同府下的金軍大營，一回來便將情況告訴了完顏杲，商議一番之後，兩人決定暫時退兵。這是沒有辦法的事，糧草不濟隻能暫時退兵，等糧草籌集起來後再卷土重來。
就在這時，一名軍官急匆匆地奔了進來，“兩位大王，完顏宗弼大王率領十五萬大軍已經越過大同府北麵的古長城了！”兩人大喜。
遼人滿心盼望望著金軍因為糧草不濟而退兵，可是一道晴天霹靂卻震得所有人暈暈乎乎。斥候傳來緊急軍情，蕭特烈大軍全軍覆沒，完顏宗弼率領十五萬大軍已經越過了北麵的長城，兵鋒直指大同府。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個噩耗造成的驚嚇還未落定，另一個噩耗便又接踵而至。大同府南麵和西南麵的應州、朔州、武州三州全部向金國納表請降，三州守將同時領軍護送著數十萬擔糧草接濟兵臨大同府城下的金軍。
局麵到了這個地步，整個大同府內都彌漫著一種絕望的氣氛，黑夜裏總是能聽見許多人家裏隱隱約約傳出哭泣之聲。
許多文武官僚，許多貴族開始為自己找出路，有的準備往西夏宋國境內逃跑，不過更多的卻秘密派人與城外的金人聯絡。整個遼人已經分崩離析了！大廈將傾，任何努力此刻都是徒勞的！
寇炎見事已不可為，便以回去請求援軍的借口告別了耶律淳離開了大同府。
陳梟、楊再興率領兩千玄甲軍登上白登山，極目遠眺，隻見巨大的盆地中間座落著一座巍峨的巨城，那便是遼國的西京大同府。大同府坐落在一大塊富饒的平原之上，四麵被白登山、火燒山、焦山包圍著，真可謂表裏山河繁花似錦。不過這座原本繁盛的都會，如今卻是風雲飄搖了，落日的餘輝中顯現出一種日薄西山的淒涼感覺。
此時，金國四十餘萬大軍已經將大同府團團包圍了，這是一場根本就沒有懸念的戰鬥，陳梟雖然有心救援，可是在目前的情況下，就憑他這兩千玄甲軍根本就不可能力挽狂瀾了，他們再勇猛也隻是戰士，不是神！陳梟試圖阻止曆史車輪的前進，可是卻感到曆史滾滾向前的力量，真不是他一己之力能夠抗衡的！這也許就是命運吧！
“上將軍，有人上山來了！”楊再興指著麵前的山坡下道。
陳梟朝下麵的山坡看去，果然看見了十幾騎正朝山上奔來，為首的那個正是被他派去大同府做使者的寇炎。
寇炎十幾個人奔到陳梟麵前，抱拳拜見。陳梟欣喜地道：“我正在擔心你們呢，好在你們平安脫身了！”“多謝主公記掛！”
陳梟抬頭望向大同府，皺眉問道：“你說會有奇跡發生嗎？”
寇炎轉身望向大同府，搖頭道：“不可能！如果大同府的軍民能夠團結一心，或許還能夠一拚，可是人心已經散了，根本不可能會發生奇跡！”
正說話時，連珠號炮的巨響直衝雲霄，金軍開始總攻了！隻見金國大軍從北東兩路朝大同府洶湧而去，滾滾浪潮不斷衝上城頭，僅僅一刻鍾不到，大同府的防禦便土崩瓦解了，金國大軍從東北兩麵洶湧而入。
完顏青鳳親帥金國最精銳的鐵甲戰騎鐵浮屠湧入皇宮，卻發現這裏早已經人去樓空，隻剩下一個耶律淳，也已經投繯自盡了，屍身就掛在正殿的橫梁之上。
完顏青鳳冷笑一聲，下令道：“把他的首級割下來，送給皇兄。”眾親兵應諾，立刻上前動手。
完顏青鳳調轉馬頭離開了大殿，立在台階上抬頭眺望遠方。突然，他看見天邊的山巔之上矗立著一個身影，不由的心頭一動，瞪眼道：“是他！？”陳梟也看見了完顏青鳳。兩個人的心中不禁升起一種難以言喻的奇妙感覺來：下一次戰場上再見吧！陳梟調轉馬頭，率領寇炎等及玄甲軍馳下了白登山。
陳梟一行人馬不停蹄一直奔回居庸關，然後回到了燕京城。
回來後不久，大同府失陷的消息便傳來了。又過了幾天，天祚帝在夾山被金軍殺死的消息也傳來了。天祚帝在夾山被金軍俘獲，金軍將領完顏晟曆數天祚帝罪狀，隨即處死天祚帝，並且讓萬馬踐踏其屍。至此遼國算是徹底滅亡了。
不過此時，陳梟他們並不知道，並非是所有遼人都屈服於金國了，以耶律大石為首的數萬遼人不願做金人的奴隸，一路西遷，數年之後便在西方建立起來了一個頗為強大的西遼帝國。這是後話，這裏就不說了。
遼國滅亡，陳梟感受到了迫在眉睫的威脅，於是便趕往燕雲十六州北線邊緣處視察，鼓舞士氣，查補漏洞。
這天夜晚，陳梟在蕭咄裏和郭藥師的陪同下登上了龍山山巔，舉目遠眺。隻見星月光輝之下，天地無比浩淼。陳梟忍不住感慨道：“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竟折腰！”一旁的郭藥師立刻奉承：“若論英雄，當今天下誰可與上將軍相提並論？這蒼天之下大地之上，上將軍便是唯一的英雄！”
蕭咄裏皺了皺眉頭，陳梟嗬嗬笑道：“這話可不對！天下英雄多得很啊！兩位將軍也是英雄！”兩人連忙自謙。
陳梟思忖片刻，問道：“你們還需要什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