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醉生夢死
陳梟坐在書房裏,看著剛剛收到的一封書信,麵上流露出溫柔纏綿的笑容。信是耶律特裏寄來的,滿篇一千多字都在訴說她對陳梟的綿綿而又熾烈的情意。草原女子就是如此,隻要她愛上了你,她就會毫不掩飾地表達她的感情。情書的最後,耶律特裏重重地寫了三個大字--我想你。這三個字把陳梟的心都給揉碎了,禁不住惆悵地歎了口氣,恨不得立刻趕去薊州和她相會。
目前耶律特裏和耶律寒雨都在薊州,因為包括薊州在內的北方八州本來都在遼人的手中,其中的官員也都是原遼國的朝廷命官,可如今這八州並入了陳梟的勢力,為免出現問題,因此耶律特裏這位原大遼的護國大將軍便和皇姑耶律寒雨留在薊州坐鎮,總管北方八州的所有事物。
這段時間一來,有不少原遼國的大臣甚至是將軍,勸耶律特裏自立為遼皇,不過都被耶律特裏嚴詞拒絕了。她對於手下人的這些意圖和言論非常懊惱而且反感,她時常用憤怒的語氣對小姑耶律寒雨道:“大遼的大好河山之所以傾覆殆盡,就是因為我們自己人爭權奪利相互傾軋!如今我們隻有與大哥徹底聯合才能生存,可是那些人卻又想要內鬥了!前車之鑒就在眼前,為何就是視而不見呢?”
忘記危險的不隻是身處燕雲的那些剛剛擺脫危險的遼人,還有大宋的君臣們。
宇文虛中在萬眾矚目中帶著與金人的和約回來了,君臣一片歡騰,李邦彥興奮地道:“真是黃天庇佑我朝,庇佑陛下!和約簽下,我大宋朝從此刻遠離兵戈之災了,陛下也可高枕無憂了!”
李綱卻出來掃興:“陛下,為了簽下這樣的合約,我大宋朝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實在是沒有什麽好高興的!”
宋欽宗的臉色立刻變得難看了。察言觀色的李邦彥沒好氣地斥責道:“如今息兵止戰,普天同慶,李大人為何出此言論?難道李大人看不得天下安寧陛下無憂嗎?”
李綱氣憤地瞪了李邦彥一眼,對皇帝道:“臣當然希望天下安寧,陛下能高枕無憂!可是依照臣對金人的了解,金人根本不可能願意與我朝息兵止戰!金人之所以願意簽下這份和約,無非是因為之前上將軍率領燕雲精銳掃蕩了他們的糧草囤放基地,一時無力繼續征伐罷了!況且還可以借這份合約撈到如此多的利益,何樂而不為呢?”
這話一出,皇帝和主和派大臣的臉色都變得非常難看了。
李綱繼續道:“陛下,居安尚且要思危,何況如今金人陳兵北疆虎視眈眈!臣請陛下下詔,詔令種師道、種師中、姚古父子、張叔夜以及張思正率領麾下大軍即刻進入太原,做好防禦金人入侵的準備!”
唐恪當即指責:“李大人分明是想破壞兩國盟約!”隨即朝皇帝抱拳道:“陛下,若大軍集結太原,一來花費巨大,二來必然令金人起疑導致盟約崩潰,切不可聽信李綱誤國誤君之言啊!”
宋欽宗沒好氣地對李綱道:“和議既然已成,卿就不要再多言了!”李綱見狀,隻能暗自歎氣,無可奈何。
之後,宋欽宗完全把金人的事情拋到了腦後,開始享受起皇帝的幸福生活來。第一件事便是要選美充實後宮,由於宋欽宗曾經見過李師師,便想乘此機會將李師師納入後宮,卻因為反對聲太過強烈隻好暫時作罷。
選美的事情還沒結束,又開始計劃修建宮殿的事情,由於內庫早已空虛,便不顧李綱等大臣的激烈反對,重新恢複了之前被他罷黜的一係列苛捐雜稅。於是讓稍稍恢複了一點的民心又民怨沸騰起來。
此時,宋欽宗與太上皇宋徽宗之間又鬧出問題來了。也不知道怎麽就興起了這樣一個謠言,說宋欽宗擔心太上皇意圖重掌權柄,因此拒絕迎太上皇回京。於是,一班陪同宋徽宗的大臣開始攛掇宋徽宗重新臨朝。好在宋徽宗早已對做皇帝沒有興趣了,否則隻怕不等金軍南下,宋國內部就已經鬧得分崩離析了。
宋欽宗在得知宋徽宗無意重新臨朝之後,故作大方,專門派人前往南方迎接宋徽宗以及宋徽宗的後宮妃嬪和皇室成員。宋徽宗懷念京城的艮嶽,神霄萬壽宮,神霄天帝宮等等在他手中新建的壯美宮殿,懷念風月街上那一個個嫵媚的身影,因此迫不及待地起身返回了東京。
宋徽宗及其妃嬪們回到東京之後,住進了艮嶽,宋欽宗禮敬有加,這讓一場巨大的風波消失於無形。
與此同時,在金國中京,新的南侵計劃正在醞釀之中。
“臣以為應當先掃平燕雲十六州然後南下,否則有燕雲軍掣肘,我軍很難集中全力滅宋!”大將沾沒喝道。很多將領和大臣都符合,認為應當先掃平燕雲。
金太宗完顏晟思忖片刻,看向完顏杲和完顏青鳳,“你們認為呢?”
完顏杲甕聲甕氣地道:“戰略什麽的我不清楚!”完顏青鳳道:“沾沒喝將軍說的非常有道理。可是,燕雲北麵及西麵均是險峻的崇山峻嶺,燕雲軍雖然數量遠不及我們,可是經過之前的幾場戰鬥已經說明,燕雲軍戰力很強,絲毫不遜色於我大金軍。因此要想攻滅燕雲,談何容易啊!即便能做到,諸位想過沒有,我們大金國將要付出多大的代價?”眾人皺起眉頭來,都想到了攻滅燕雲可能付出的巨大代價,那似乎是難以承受之重!
完顏晟問完顏青鳳:“你的意思是先攻滅宋國?”
完顏青鳳點了點頭,“宋國君臣昏庸,雖然帶甲百萬,要蕩平他卻易如反掌!攻滅宋國之後,我們將兵鋒調轉過來,從山東北上攻入燕雲。那裏地勢平坦,無險可守,我軍可憑借巨大的數量優勢,一鼓掃平燕雲!如此一來,天下便一統了!”
金兀術道:“我讚成皇姑的戰略,這是最好的方法!實在沒有必要此刻就和燕雲軍拚個你死我活,得不償失啊!”
一些大將和大臣紛紛附和。
完顏晟猶豫片刻,斷然道:“好!就這麽定了!先滅宋,再蕩平燕雲,最後滅掉西夏,統一天下!”
眾文武激動地一起拜道:“萬歲!萬歲!萬萬歲!”
隨即完顏晟布置了具體的任務,完了,眾文武再拜,然後魚貫離開了大殿,每一個人的步伐都非常迅疾,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興奮的神情。
完顏杲和完顏青鳳聯袂而行,完顏杲用嘲弄的語氣道:“若是宋庭沒有送來這一百五十萬擔糧草的話,我們起碼還要一年才能再次大舉南下!如今好了,宋人自己把滅他們的糧草送來了!”完顏青鳳笑道;“宋庭的皇帝大臣都是那樣懦弱無能又愚蠢的人,若不滅亡的話,真是沒天理了!”完顏杲哈哈大笑。
與此同時,已經預見到大戰即將爆發的陳梟,正在和手下的謀臣大將商議策略。
就在這時,風塵仆仆的傳令官奔了進來,跪稟道:“啟稟上將軍,金軍十萬大軍由朱雀大王完顏青鳳率領進抵居庸關下!”
陳梟眉頭一皺。
左謀道:“敵人吸取之前的教訓了,以完顏青鳳率領大軍壓住居庸關,我軍無法故技重施了。”寇炎皺眉道:“更嚴重的是,如果我們把那五萬兵馬調走,隻怕完顏青鳳會乘機攻關!居庸關上隻有一萬前遼軍和一萬燕雲軍,隻怕抵擋不住啊!”所有人的目光匯聚到了陳梟的身上。
不久之後,古北館、龍山、榆關三個方向陸續傳來警報,三個方向上的金軍都擺出了攻關的架勢。燕雲方麵隻感到無比沉重的壓力壓在頭頂,幾乎喘不過氣來了。
“娘!……”小豆兒突然跑到慕容飛花的麵前叫道。正在繡花的慕容飛花放下繡品,見小豆兒稚嫩的臉蛋上居然十分嚴肅的神情,不禁問道:“怎麽了?”小豆兒非常認真地道:“娘,我們應該離開東京!”
“為什麽呢?”
小豆兒道:“我估計,金人大軍要不了多久就會卷土重來了,而皇帝完全沒有防備的意思,整天花天酒地,我們一定是抵擋不住的,東京勢必淪陷!覆巢之下無完卵,因此我們應該趁早離開東京!”
慕容飛花驚訝地問道:“這話是誰對你說的?”
小豆兒道:“沒有人對我說,是我自己想到的!”
慕容飛花和一旁的顏姬都感到不可思議,不過卻並不相信,慕容飛花微笑道:“和約剛剛簽訂,金人怎麽可能這麽快就背棄盟約呢?……”
小豆兒使勁搖了搖頭,“娘,你太天真了!金人,虎狼之邦,怎麽可能講信義?再則,國家大事也不能如此迂腐,金人剛剛攻滅遼國,士氣正盛,他們一統天下的雄心壯誌絕不會被小小一紙和約束縛!我要是金國皇帝就絕不可能和大宋言和!”頓了頓,“其實這份合約簽得非常荒唐!若沒有這份合約,金人由於被師傅的燕雲精銳掃蕩了糧草基地,至少一年之內無法南下;可是就因為這份合約,大宋將一百五十萬擔糧草資敵,金人南侵就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