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章 處境危急
王開應了一聲,奔了下去。
陳梟問耶律寒雨:“第二第三軍團的調兵命令,你們是什麽時候轉發出去的?”其實當日陳梟在接到了大地動的報告之後便已經意識到了可能會出現金國大軍乘機入侵的情況,當時陳梟便傳下急令,令原駐紮在灤州、營州的第二第三軍團即刻馳援燕京,整個燕雲十六州,最關鍵的就是燕京,就算整個燕雲十六州全都淪陷,隻要燕京還在掌控之中,那麽局麵就還不算太壞。
然而從汴梁發布軍令到燕京,再由燕京轉發到灤州、銀州,畢竟路途遙遠耗時不少,因此此刻第二第三軍團可能才剛剛離開駐地。
耶律寒雨聽了陳梟的問話,躬身道:“屬下有一件事要向燕王請罪!……”
陳梟不解地看向耶律寒雨。耶律寒雨繼續道:“屬下在接到古北館坍塌的報告之後,意識到金軍極有可能乘機入侵,便沒有等候燕王的軍令,當即便向營州和灤州傳遞了留守府大令,令第二第三軍團主力即刻馳援燕京!”
陳梟大喜,問道:“也就是說你至少提前了兩天向營州、灤州下達了命令?”“正是。屬下沒有等到燕王軍令,便擅自越權調動軍隊,罪過不小,請燕王懲罰!”耶律寒雨是陳梟任命的燕京留守,主官燕雲十六州民政事務,對於軍務,陳梟從未給她調兵的權力,但也沒有說她不可調兵,而按照這個時代的傳統,一地的留守往往就是當地的軍事主將,有調兵的權力。
陳梟擺了擺手,道:“你身為留守,按照慣例,是有權調動軍隊的,因此你向兩大軍下達留守府大令,並不算越權!”耶律寒雨拜道:“多謝燕王不罪之恩!”
陳梟皺起眉頭,喃喃道:“我現在最擔心的是,兩大軍團的兄弟們會不會因為我沒有明確授權過而拒絕執行留守府的命令!”完顏青鳳道:“很有這個可能,他們拒絕執行留守府的命令也是合情合理的。”耶律寒雨皺眉思忖道:“若是如此的話,兩大軍團此刻恐怕還沒有接到命令!”隨即對陳梟道:“屬下是燕王抵達燕京前一天的夜裏接到的王府軍令,當時就轉發了出去!”陳梟點了點頭。
在府衙的牢房之中,被關押在此的段曜等造反的讀書人,聽見外麵殺聲震天,不由的驚疑不定。段曜奔到門邊,衝著坐在遠處的獄卒喊道:“官爺,官爺!”那獄卒扭過頭來,不悅地喝道:“喊什麽喊?”
段曜見對方一個小小的獄卒居然就對自己如此無禮,心中惱恨不已,然而臉上的笑容卻更加燦爛了。從懷中摸出一小塊碎銀子,朝那獄卒揚了揚,道:“小生有事請教。”
獄卒見到了銀子,當即起身,走了過去。走到牢門外,看了看段曜手中的銀子。段曜當即將銀子塞進了獄卒的手中。獄卒得了銀子,心情大好,將銀子揣入懷中,笑問道:“有什麽可以為段公子效勞的?”他以為這公子哥可能是牢飯吃得膩味了,想要改善夥食,覺得這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段曜抱拳道:“小生請問獄卒大哥,這外麵的喊殺聲是怎麽回事啊?”
獄卒歎了口氣,一臉憤恨地道:“還能是什麽事,還不是金人!……”段曜聽了這話,心頭一動,隨即一縷希望的光芒出現在了心底。隻聽那獄卒繼續憤然道:“狗日的金人,他媽的!咱們燕雲不去找他們的麻煩,他們卻來找我們的麻煩,真正是活膩味了!這群忘恩負義的王八蛋,渾忘了咱們燕雲當年支援他們打倭人的事情了!”憤怒的語氣之下卻流露出幾絲恐懼憂心的味道來。
段曜問道:“不知金人來了多少人馬?咱們守得住嗎?”
獄卒情不自禁地麵露憂心之色,道:“聽說來了二十萬大軍!不過有燕王親自坐鎮,相信能夠守得住!”當獄卒說到‘燕王’兩個字的時候,便情不自禁地精神一振,信心大增,隻覺得有燕王在這裏,再大的困難也不在話下。
段曜還不知道陳梟已經來了,驟然聽見獄卒的話,吃了一驚,急忙問道:“燕王在燕京?”
獄卒點了點頭,道:“對啊!才來了沒多久,也就不到兩天時間吧。”見段曜神色古怪,以為他在想自己案子的事情,便安慰道:“燕王既然來了,說不定會召見公子。公子若有冤屈就隻管向燕王直說,燕王英明無比,相信能還公子一個公道的!”他倒不是真的就覺得段曜是無辜的,隻是既然拿了對方的錢,總得說些好聽的話啊,反正說這些話又不用半毛錢的成本。
段曜聽獄卒說燕王能給自己一個公道,心中冷笑。朝獄卒抱拳道:“多謝獄卒大哥!”獄卒笑道:“公子還有什麽想知道的,盡管問吧。用你們讀書人的話來說,我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啊!”
段曜道:“沒有了,多謝了。”獄卒聽到這話,便轉身離去了。
段曜見獄卒走遠了,立刻奔到毗鄰囚室的柵欄前,低聲喊道:“父親!”段文瑞正蜷著身子側臥在稻草之上,聽見段曜的叫聲,坐了起來,看向段曜,不悅地問道:“幹什麽?”語氣之中分明包含著濃濃的怨氣,原來段家因為造反的事情全家下獄,家產充公,段文瑞便將所有的罪過都歸咎於兒子段曜的身上,認為就是他癡心妄想造反作亂才將全家都給連累了,因此自打下獄以後對段曜簡直恨之入骨,視若仇人!
段曜對於父親十分敵視的語氣和態度,心中很是不滿,暗道:‘你現在全怪我,可是當初你卻沒有表示絲毫反對啊,許多事情還是你主使的呢!’壓下怒氣,問道:“父親,你聽見外麵的聲音了嗎?”段文瑞自然是聽見了的,沒好氣地道:“聽見了,怎麽了?”
段曜看了一眼遠處的獄卒,壓低聲音道:“父親,說不定我們的機會來了!”
段文瑞聽到這話,登時來了興趣,也顧不上恨他了,趕緊起身奔到段曜麵前,問道:“你說什麽?我們的機會來了?”
段曜點了點頭,道:“我剛才聽那個獄卒說,金軍二十萬兵馬大軍壓境啊!”段文瑞眼睛一亮,興奮地道:“二十萬?!太好了,太好了!這燕京就隻有兩萬城防軍,那是必敗無疑毫無懸念了!也許今夜或者明天,金軍就能攻入燕京城了!”
段曜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道:“一定是因為大地動給了金國一個大大的機會,所以金人才會突然出兵的!父親,金人忽施突襲,燕雲毫無防備,而且聽說他們糧草早已耗盡,因此金人這一次定然可以一舉奪取燕雲十六州!他們奪取燕雲十六州之後,迫在眉睫的問題便是如何管理這燕雲十六州!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他們一定會從本地人中選擇合適人選管理燕雲十六州!”
段位瑞眼睛一亮,興奮地道:“在這燕雲十六州之中,有誰比我們段家更適合做這燕雲之主?”
段曜點了點頭,“父親所言極是!金人隨時都有可能攻入燕京,我們得先想好一套說辭,免得到時候措手不及!”段位瑞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看了段曜一眼,讚道:“曜兒,你可真是足智多謀啊!”段曜得意地笑了笑。
耶律寒雨與陳梟完顏青鳳分開後,便領著手下僚屬回了府衙。剛剛走進大門,身後一個僚屬便道:“大人,屬下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耶律寒雨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見眾僚屬都神情古怪地模樣,不解地問道:“你們怎麽了?有什麽話就直說!”隻見一個中年僚屬道:“大人,金軍二十萬精銳將我們團團包圍了,我們隻有不到兩萬城防軍,而那十幾萬臨時動員起來的百姓人數雖多,卻根本沒有多少作用!以我們目前的情況,不可能堅持到第二第三軍團來到!……”其他僚屬紛紛點頭附和。
耶律寒雨皺眉問道:“你究竟想說什麽?”
那中年幕僚道:“屬下以為,目前的情況堅守根本毫無益處,隻是白白犧牲人命罷了!不如放棄燕京,令所有兵馬退守河北地界,如此方能轉危為安!”
耶律寒雨看了一眼其他人,問道:“你們也是這樣想的?”眾人紛紛躬身道:“我等也是如此想的。”
耶律寒雨道:“燕王早已經明確說過,必須死守燕京,燕京決不能丟!軍令如山,爾等如此說話,分明就是違抗軍令,你們說,我該怎麽處置你們?”眾人心頭一凜,紛紛拜道:“屬下,屬下絕不敢有絲毫違抗軍令的意思,隻是,隻是將心中所想說出來供大人參詳罷了!請大人明鑒!”耶律寒雨的神情緩和下來,斬釘截鐵地道:“燕王既然已經下定決心,我等便必須誓死執行,否則便是不忠!剛才的話我就當沒聽見,今後我不想再聽見類似的言語了!”眾人戰戰兢兢地應諾,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