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逍遙之戰
雙衍紀最新章節
四強戰,場地就要從五座對戰台挪到當中的主戰台炎黃戰台之上了。二十四日那天,大殿前,眾位弟子正看新張貼出來的四強對戰表。太清武會到了最後的緊要關頭,場場比武都十分引人注目。因此四強戰開始,一天隻進行兩場比武,上、下午各一場。
“四月二十六日,辰時一刻,炎黃戰台,歐陽放對戰田敬康。未時一刻,炎黃戰台,何天逍對戰何天遙。”
看到這個抽簽結果,弟子們議論紛紛。能闖進四強的弟子,必然有一番本領,所以四強戰肯定是場場精彩。不過大家更感興趣的是,何天逍和何天遙這對並稱太清宗兩大天才弟子的兄弟,終於在最終決賽之前相遇了。天才對天才,本來就是兄弟,拜的還是同一個師父,到底最後誰能勝出?這個懸念牽動著不少人的心。
隻有四人分組,天逍和天遙對上的幾率其實是挺大的。兩人雖然有些心裏準備,但真看到對戰表時也皺了皺眉頭,正所謂“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兄弟倆都不願放棄這個正式一拚高下的機會,但是又擔心劍招無眼,傷了對方。兩人默默無語,朱曉敏在一旁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三個人一路無話,回到了竹園內。
餘瑞江正站在院中。“怎麽?知道下輪要兄弟相鬥了,就這麽頹喪?”淡淡的聲音響起,餘瑞江轉過身來,看著心事重重的兩人,“你二人能以和合中期的境界,一直闖入四強之爭,著實令為師十分自豪。其實你們自己心裏也想知道,究竟是誰更強吧?下輪你們無須擔心重傷對方而不敢出手,你們兩個的水平我心裏有數,到時諸位長老悉數到場,恢複傷勢的丹藥也會準備妥當,賽後還有兩天可以休養,你二人大可安心放手一搏。”
餘瑞江哪能不明白兩個徒弟的心思?有了師父的保證,天逍和天遙心中也坦然多了,以師父即將達到大乘境界的修為,怎麽可能讓兩個和合境界的愛徒你我相傷呢?
放下了心中的包袱,天逍和天遙互相對望著,眼神中滿是激動,兄弟二人在修仙之道上一路高歌猛進,但從未正式較量過。如今,兩人心中都燃起無窮的戰意。
兩位天才師兄要來一場龍爭虎鬥,朱曉敏感覺自己的心也開始緊張激動起來。
何天逍對戰何天遙,這個消息在太清宗門內迅速傳播開來。雖然四強中的另外兩名弟子也很厲害,他們都已進入和合後期很久,估計離境界突破不遠了,但論名聲,他們還是比不上逍遙兄弟二人。所以,弟子們更關注下午那一場比試。
這兩天的夜裏,天逍破例沒有前去魔隱洞修煉《煜天刀典》,大戰在即已不容分心。天遙在練劍時一掃平日裏輕鬆的神情,臉色十分凝重。朱曉敏也不敢再整天嘻嘻哈哈地和兩位師兄聊這聊那了,生怕影響到兩人的狀態。
在這個讓人神經緊張的時期,唯一比較欣慰的是,大師兄韓明飛在數日的閉關修煉和冥想之後,終於順利地突破了空冥境界,升入了洞虛境界。
洞虛,已是煉神還虛的最後一個境界。踏入這個境界後,一般的修仙者需要苦修十五年左右,才有望衝破瓶頸進入煉虛還真層次。提升境界相對容易,提升修煉層次可就難多了,因此,三大層次,一共有三道檻。其中當然是從一介凡人到築基成功這個檻最容易邁過,後麵的和合到元嬰、洞虛到寂滅,那都是要看天時、地利以及自身感悟的。
所謂天時,是指修煉時間的積累,不修煉出足夠的靈力,是不可能讓修仙提升一個層次的。而地利則容易理解,洞天福地,靈氣濃厚的仙家之境自然有助於突破。最後這個自身感悟則是最難的條件,畢竟要達成前兩個條件還算比較容易,而感悟則是看人的悟性,悟性高則耗費時間短,反之則長。
韓明飛如今踏入洞虛,儼然已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了,在年輕一輩弟子當中算是出類拔萃的佼佼者。因此,餘瑞江一直喜上眉梢,可見他對大弟子的修煉成果很是滿意。這也使得竹園中嚴峻的氣氛變得輕鬆許多。
轉眼之間,兩天過去了,炎黃戰台終於迎來了和合期的四強戰。上午那一場歐陽放對戰田敬康的比賽,眾人也都去看了。兩位參賽者的修為果然不同於天逍、天遙前幾輪的對手。他們都是擅攻之人,一場仿佛不要命的對攻大戰,“乒乒乓乓”地打了半個多時辰,兩人拚得滿身是傷,血流不止,實在是難分勝負。再繼續打下去對兩人傷害太大,因此長老們一致同意讓兩人停戰,判場麵上稍占優勢的田敬康勝。歐陽放不服,硬要繼續比過,最後李原嘯親自出麵勸阻,並承諾即使最後歐陽放得了第四名,宗門也會獎賞給他高級丹藥,他這才放棄。於是第一場比試,田敬康獲勝,他可以進入最終決戰。這樣一來,他至少也是第二名,所以盡管傷痕累累,他還是笑逐顏開。
眾弟子看得大呼過癮,議輪紛紛,第一場四強之戰就如此精彩了,下午的那場可謂全宗矚目的第二場四強之戰還能差得了?眾弟子甚至都不願離開占下的位置,情願一直等到下午開戰。
老天仿佛也為這場即將到來的比試動容,中午過
後就飄起了雨滴。漸漸的,雨越下越大,弟子們就這麽冒著大雨守在台下,一個都沒有離開。
中午回竹園短暫地休息過後,天逍和天遙一起來到了炎黃戰台。正在談天的弟子們一下子安靜下來,目睹兩人登上戰台。沒有一個人說話,耳邊隻有“嘩啦啦”的大雨聲。
天逍、天遙兩人心照不宣,一起抽出了背上的仙劍。兩人是兄弟,當然不用自我介紹了。他們緩緩提劍,大雨打在劍上,發出“叮叮”的鳴響。台下的眾人屏息凝視,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精彩的場麵。
天逍雙眼一閉,隨後陡然睜大,手臂橫揮,鬆紋劍就帶著一道藍色的光芒,朝著天遙疾速而去。這場舉宗注目的戰鬥,就這樣開始了。
天逍雖然分出時間修刀,但是練劍的修為絲毫不比天遙差。腳下步伐飄搖,卻不影響速度,劍光剛到,人影隨至,手腕連抖,一連串的劍影攻向天遙。
天遙也是迅速揮起古定劍,劍法分毫不亂。兩人平時一起修煉已久,練的又是同一套劍籍,因此對對方的套路已經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兩人的速度越來越快,手中的仙劍如同狂風驟雨一般揮舞著,一片片的劍光劍影中夾雜著因為速度太快而顯得略微有些模糊的身影,密集的仙劍碰撞聲不絕於耳,一聲比一聲急促,一聲比一聲響亮。
台下眾弟子已經目不暇接了,全場鴉雀無聲。這還是和合中期的實力嗎?上午那場和合後期的對決也沒這麽誇張啊,多麽熟練的劍法,多麽驚人的速度啊!
鬆紋和古定兩把仙劍的品質可以說是完全相同,估計它們從歐冶梓祖師手中出世之後,這也是頭一次處於對立相爭的態勢。
長老席上的餘瑞江很是滿意,兩大弟子從《源影劍籍》中所學,已經到了融會貫通、精益求精的地步。
場中最高興的人要數宗主李原嘯了。平時光聽餘瑞江說兩個外孫修仙多麽有天賦,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親眼目睹兩人如此有出息,李原嘯激動不已,在苦命的女兒、女婿慘死後,他唯一的牽掛就在這兩個外孫身上。
台下的女弟子們,一個個都興奮得兩眼直冒光,不用問,觀看這場對決的女弟子大部分都是天逍、天遙兄弟二人的仰慕者,這一點也讓不少男弟子羨慕不已。
“大師兄,二師姐,我頭一次看見這樣一對對手。相比之下,我的《源影劍籍》修煉得還遠遠不夠……你們說,他們倆誰會贏?我好緊張啊!”朱曉敏此刻非常矛盾,台上兩位都是疼愛她的師兄,她也不知道希望誰贏才好了。
韓明飛道:“小師妹,這場對決其實已經超越了招式和技巧的範疇了,兩位師弟盡皆天資縱橫,才華橫溢,能將劍籍修煉到如此程度,讓我這個當師兄的也十分汗顏,想我當年和合中期時,可比兩位師弟差上許多。這場比鬥,無論結果如何,都沒有失敗者。”
唐君荷也道:“師兄所言極是。我覺得不管最後天逍和天遙拿到第幾名,哪怕是第四名,宗門內也應該給予獎勵。畢竟水平擺在那裏,如果就因為抽簽不好而沒能進入前三,不能獲得獎勵,那有失公平。”
“這才多久啊,沒想到當年那兩個小家夥如今都這麽厲害了。不敢想象他們以後能達到什麽程度……”蕭立英感歎。
大雨依然沒有要停的意思,天色也越來越暗,所有人的衣衫早已濕透。茫茫天地之間,仿佛隻剩下台上那藍、綠兩色絢爛的光芒。
對戰正處在緊要關頭,台上的兩人專心致誌,在他們眼中,大雨和台下眾人好像都不存在似的。天逍橫跨左移,同時右手持劍連揮,數道劍光仿佛不分先後,同時衝著天遙的方向而去。
天遙右腳擦地,身體猛地向左後方轉開,避過了這竄連擊。按照《步天劍歌》所寫,“一步一劍,是為眼前。”與其拚力相抵,不如避其鋒芒。避過劍光之後,他鷂子翻身高高躍起,天逍當即左腳用力一跺,青雲直上追天遙的身影而去。
天遙在空中上升勢頭將盡時,腰部用力,頭衝下,腳衝上,整個人倒著向下,古定劍正對著躍上來的天逍攻去。天逍橫劍抵擋,同時翻手揮劍斬向天遙的手臂。天遙輕巧地扭動身體,往旁邊翻挪了一段距離,並急墜至天逍所在高度,疾出數劍揮出一串劍花。天逍連忙往後翻身,背過手來劃出幾道長長的藍色劍光,將古定劍揮出的綠色劍花分割開來,然後借翻轉之力正過身來,麵對著天遙。兩人從空中一路拚劍下落,落地後又疾速橫向移動,因為速度極快,大雨落在兩人的身上和劍上,激起一層淡淡的水霧。
突然,冒出了“哧”的一聲,這明顯是有人中劍的聲音。天色太昏暗,兩人身影模糊,台下眾人看得都不是十分清楚。到底是誰受傷了?台上的兩人並沒有停止,劍器交鳴聲依然持續不絕。眾人已經能看出,台上的積水中已經明顯多出了一抹深紅的血色。
打鬥愈發激烈,“哧哧”的中劍聲音也時不時響起,兩人身上滴落的水滴中混著紅色,看來兩人皆已掛彩。
女弟子們口中驚呼不斷,而男弟子們
則是一連片的叫好聲。天才與天才的比試,就是比別人精彩。
在劍術招式上兩人勢均力敵,在身法速度上也是難分勝負。那麽耐力素質又如何?從未時一刻開始比試到現在,已經將近半個時辰了,天逍和天遙兩人的步伐速度絲毫不減,揮劍力道也不見減弱。兩人從小跟隨父親修煉身體,根骨優秀,鍛煉勤勉,耐力自然是不必說。
如今兩人除了拚劍之外,左手也不閑著,探手成掌、成拳、成指,同時搭配用劍的心法,將手也當作劍器一般你來我往,針尖對麥芒。
“我的天啊!還能以手當劍!如果我對上他們,別說是鬆紋和古定兩把仙劍了,即便是用這‘手劍’,我估計也會輸得找不著北!”一名弟子瞪大雙眼,驚訝萬分,自歎不如。
“哼,我天逍師弟和天遙師弟的本事,豈是一般人可比的!”一名美貌的女弟子聞言後,不屑地說道。
“人家認識你麽?還叫得那麽親密……”又一名女弟子鄙夷道。
“都別吵,快看台上!”有人不耐煩地喊。
炎黃戰台中央,天逍和天遙已經停手,互相對望著。兩人身上已是遍體鱗傷,所幸都是劃傷,傷口不是很深,但是傷得多了血流得也多了,和著雨水一起,染紅了滿是破洞的衣服。兩人剛定立片刻,腳下皆已凝出一灘血水。
天遙橫握古定劍,對天逍笑道:“哥哥,這一場打得真是痛快!你我之間不分出勝負實在是有點兒可惜。你的傷勢應該無礙吧?”
天逍亦笑道:“可不要小看我,這點兒傷又算得了什麽?小心,我要攻過來了!”說罷,天逍和天遙又迅速纏鬥在一起。
長老席上的李原嘯有點兒坐不住了,兩個外孫都這般好強,非要分出高下。倘若有個閃失,他還不得心疼死?李原嘯焦急地望向餘瑞江,餘瑞江倒是鎮定自若,一點兒都不緊張。“嗬,倒是我想得太多了。如此天才的弟子,瑞江對他們的愛惜程度絲毫不弱於我,他這麽鎮靜,想必是有所安排。”李原嘯見餘瑞江不慌不忙,自己也就定下心來,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台上兩人身上。
天逍邊打邊想:“這樣和遙弟打下去到什麽時候才是個頭?我二人功力相差無幾,仙劍品級旗鼓相當,修煉的劍籍都是同一部,彼此之間又這麽熟悉。看來,要想獲勝,必定要出奇招……”
其實天遙何嚐不是這麽想?但是說得容易,能獲勝的奇招不是說想就能想出來的。
天逍整個右肩都火辣辣的痛,剛才被天遙斜刺裏劃出一道很長的傷口,從右肩膀一直延伸到右肋。因為右手要舞劍,所以動作一大,傷口就異常疼痛。“糟糕,這道劍傷已經妨礙我右手的使劍速度了,再這樣下去必輸無疑……偏偏傷在右肩……”天逍心裏想著,不禁有些著急,傷口對他的影響比想象的還要大,“怎麽辦?傷口要是在左肩就好了,左肩……”忽然,一個念頭浮現在天逍的腦海中,“對啊,可以用這一招!順利的話,大有可能獲勝,不過如果失敗了,也就輸定了……不管了,反正拖下去也是個輸,用這招贏的可能性比較大!”
天逍打定了主意,瞅準天遙一劍斬來的時機,用鬆紋劍橫著一撥,隔開古定劍的同時,身體向右微側,左手一掌擊向天遙的右肩。
天遙手腕回擺,用小臂迎著天逍拍來的左掌向上猛托。天逍的胳膊被撞高,露出左半身一大片空檔,天遙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直接反手一劍刺向天逍的左肩。
按理,天逍應該迅速退後躲避劍鋒才是,但即使如此,他後退的速度也比不上仙劍追來的速度,天逍這下勢必要傷到左肩了。台下的韓明飛等幾人心裏都“咯噔”一下,這下天逍的劣勢太大了。
可是,天逍並沒有後退,反而微側著身體挺肩向古定劍撞去,“噗哧”一聲,古定劍深深的刺入了天逍的左肩,傷口頓時血流如注,順著劍身汩汩冒了出來。
正安心看著比武的李原嘯“騰”地一下從座上彈起,餘瑞江也是瞬間瞪大了雙眼,天逍此舉無異於自殘,倘若傷了重要筋骨,甚至廢了整條左臂,那可怎麽得了?
天遙大吃一驚,兄弟比試如果重傷一個,即使分出勝負也得不償失。擔心之餘心中起疑:“怎麽他沒有躲開?”以天逍的能力,避開那一劍最多隻是輕傷而已。驚訝之中,隻見天逍身體帶著劍尖向左猛轉,整個古定劍被彎曲起來,同時,他右手中的鬆紋劍順勢向天遙斬來。
天遙頓時明白了,天逍用的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險招,故意讓劍刺入肩膀,用身體彎曲劍身使得古定劍無法被抽出來,再用鬆紋劍攻擊,從而贏得這場比武。他腦中靈光一閃,右手立即鬆開古定劍,古定劍柄順彎曲之勢向外彈開了。主動棄劍後,天遙也沒有避開攻擊,他揚起左臂擋住了鬆紋劍,頓時一陣劇痛,鬆紋劍切入了小臂,他不顧鮮血直冒,前跨一步,右手成掌刀,輕輕地放在了天逍的脖頸後麵。
天逍左肩重傷,右手揮出那劍之後已經使盡了全力,現在隻能大口喘息著,不能再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