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罪有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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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德貴所說的“半日酥”,並不是某種點心,而是兩年前,升龍郡岱州城主為了討好孔心焱而進貢的奇藥。這種藥的原料取自岱州城郊山穀中的一種名叫“失心”的小花。失心花的花瓣帶有毒性,如果人誤食之後全身穴道會暫時被封,雖不致死,但是一段時間內根本無法動彈,跟死人差不多。失心花數量不多,岱州城主命人采集了一些,花費了很大代價,請得一個無宗無派的散修者煉成了丹,丹藥遇水後會迅速揮發,聞到的人都要躺上半日,遂起名“半日酥”。說白了,“半日酥”就是高級的烈性麻藥,但是,“半日酥”與一般麻藥有一處很大的不同,它竟然可以麻翻元嬰期以下的修仙者。一般的麻藥,如蒙汗藥,是麻痹身體肌肉,對修仙者是不起作用的,修仙者體內靈力運行一周天後自然能解。而半日酥直接封住體內穴道,靈力在經脈中被阻斷,無法運行,除非修煉至元嬰期以上。元嬰是人體內靈力的高能聚合,丹田中若有元嬰存在,強大的靈力足以衝破被封的穴道。“半日酥”,但凡元嬰期以下就會中招,意味著所有的普通人、習武之人、練氣還神層次的修仙者都逃不過,因此是十分珍稀且可怕的麻藥。
至於“鸞鳳丸”,完全是種下三濫的藥物,俗名不似本名那麽好聽春藥。鸞鳳丸是定軍王孔膺任當年納妾之時,特別請藥師配製的高級春藥,讓女子服下之後,即便再三貞九烈,也會意亂情迷,乖乖聽從擺布。
孔心焱心中美滋滋地想:“有了這般高級的麻藥與春藥,不愁得不到那三個美人。若是一齊擄來,都喂下一顆‘鸞鳳丸’,那就……嘿嘿……”想著想著,他都樂出了聲,當即命令孔慶彪:“今夜醜時,等他們睡熟了你就行動!事成之後重重有賞!”
孔慶彪得令,拿著“半日酥”退了出去。孔心焱笑著稱讚孔德貴:“這次的事多虧了你!要不是你隨身帶著‘半日酥’,還真不好辦了。”
孔德貴得意洋洋:“這等好藥,當然要為公子時刻備著。不過為了區區三個不知哪裏來的野丫頭,浪費這麽貴重的藥,我還真有點兒舍不得。”
孔心焱白天曾經命孔德貴仔細查過太清宗一行人的來曆,當時陸柏峰已前去“無味家”飲酒了,因此孔心焱並不知道三位姑娘的同行者還有一人。當時看了登名冊上的“唐君荷”、“何天逍”這兩個名字,孔心焱就暗道此事有戲,因為青龍大陸七大郡王之中並沒有一家是姓唐或是姓何的。孔心焱自忖不管他們是什麽身份,隻要不是來選駙馬的王室之人,應該都不敢得罪他定軍王孔家。至於是修仙者的可能性,孔心焱壓根就沒往那方麵考慮,他以為修仙者都是背負仙劍、身穿道袍的。再者說來,即便是修仙者,有些中小宗派也沒膽量與七大王府叫板。
其實之前埋伏襲擊一行人的孔慶彪看見了陸柏峰背上背著劍套,但是陸柏峰自始至終都沒有拔劍,孔慶彪並不知道那劍套裏麵是仙劍,因為習武之人也是習慣將劍器背在背上的。孔慶彪逃回來之後一直擔心自己的小命,早就忘記稟報這點兒小事了。
聽到孔德貴因為使用“半日酥”而惋惜,孔心焱笑道:“你何時變得如此小氣了?用幾顆‘半日酥’,換來三個美若天仙的姑娘,這事兒值!”
孔德貴也點頭賠笑,主仆二人開始細細品茶,等待著孔慶彪得手而歸。
這邊孔慶彪已經回到房中,打開了裝著“半日酥”的小瓶,裏麵有紅色和綠色兩種藥丸。紅色的就是“半日酥”,而綠色的則是解藥。孔慶彪方才已經問過夥計,得知那位大叔獨自住在“蝶戀花”房間,就在三位姑娘所住的“傾城花”房間隔壁,另外兩名年輕男子則在另外一間“夢筆花”房間內。這樣一來,就要用掉三顆半日酥。孔慶彪計劃是這樣的:投藥需要三個人,走廊上一前一後各安排一人負責警戒,還需要四人分別躲在樓上與樓下以作後備。三個投藥的人負責扛走被迷昏的姑娘,隨後走廊上負責警戒的兩人進房殺人,再與樓上和樓下的四人一起搬走屍體,這個計劃一共需要九個人來完成。在心中擬好步驟之後,孔慶彪揣著藥丸出門安排人手去了。很快,一切都準備妥當,就等深夜醜時,目標睡熟後展開行動。
時間飛逝,子時馬上就要過去了。孔慶彪與手下都蒙上了臉,悄悄出了房門。深夜的客棧大堂中,隻有一個趴在桌上早已睡熟的夥計。每層走廊上都亮著幾盞昏暗的小燈,借著微弱的光芒,這些人輕步走下了樓梯,按照計劃兩人留在三層,五人拐入了二層的走廊,剩下兩人則繼續下到一層去了。
拐入二層的五人,最當中的那個就是孔慶彪,他親自負責給三個姑娘的房間投藥。他手中還提著一壺水,這是投放半日酥所必須的,綠色的解藥他已經發給其他八人,一人一顆早早地服下了,這樣一會兒他們進入到滿是“半日酥”藥氣的房間時就不會受影響。
當中負責投藥的三人已經悄悄摸到了三間房的門口,孔慶彪將耳朵貼住門縫仔細地聽著,房間內一片寂靜,料想三個姑娘都已睡熟。另外兩個投藥的人也向孔慶彪豎起了拇指,這是可以投藥的暗號。孔慶彪
點點頭,先用手指蘸了口水,輕輕捅破了窗紙,保險起見,孔慶彪還往房裏看了看,可惜天色太暗,房中一片漆黑,什麽都瞧不見。另外兩人也捅破了窗紙。孔慶彪打開了水壺的蓋子,將手中攥著的“半日酥”在壺中很快浸了一下,順著窗紙的洞丟進了房間裏。另外兩人也是同樣的動作,半日酥投放成功。
“半日酥”遇水之後迅速揮發,不消片刻就能充滿整個房間。三人稍等了一會,估摸著房間裏的人應該都中了麻藥,於是悄悄打開了“傾城花”的房門。房內滿是“半日酥”特有的香味,床上的人影一動也不動。
孔慶彪躡手躡腳走到床頭,借著走廊透進的微光,看見三個姑娘並排躺著,雙眼緊閉。他每個人都推了一下,完全沒有反應,看來三個姑娘都已經著了道。事不宜遲,三人連忙一人扛起一個,出了房間。孔慶彪輕輕吹了一聲口哨,這是代表得手的意思,讓樓上與樓下的四人趕緊來二層殺人毀屍。自己這三人則快速上樓,將姑娘送到孔心焱的房中。
孔心焱與孔德貴一直在“嫦娥月”房間中候著,孔心焱來回踱著步,心中十分焦急,擔心計劃能否成功。忽然,房門被推開,孔慶彪三人分別扛著一個姑娘走了進來。孔心焱一看,大喜過望,連忙將房門關上。
孔慶彪那三人把扛著的人放在了大床上,孔心焱過來一看,三個姑娘雙目緊閉,身上隻著白色的裏衣。孔心焱滿意地點著頭,向後一揮手,孔德貴與孔慶彪等三人立即退了出去,守在門外。
房內隻剩下孔心焱一人,他站在床前,仔細欣賞著床上的三位姑娘,越看越歡喜,並自言自語:“老天待我不薄,竟然讓我覓得這麽漂亮的三位女子。一會兒先給你們服下‘鸞鳳丸’,再解了你們的麻藥,到時,你們全都得乖乖順從與我……哈哈。”
“先從這個最潑辣的開始吧!”孔心焱色迷心竅,迫不及待要脫下朱曉敏的衣服。不料,他的手剛觸到朱曉敏,朱曉敏就突然睜開眼睛,抬手一把攥住孔心焱的手腕往外翻扭,坐起身來。
孔心焱還沒鬧清是怎麽回事,一股鑽心的疼痛沿著胳膊傳來,他痛得剛想大叫,卻被起身的蕭立英點住了啞穴,光是張嘴,卻叫不出聲音。他驚訝地看著三個姑娘都站了起來,冷冷地注視著自己。
“怎麽?她們沒中‘半日酥’?慶彪那個廢物!”孔心焱恨不得把孔慶彪叫進房來狠狠地抽一頓。
突然,房門開了,孔慶彪還真進來了,不過是被陸柏峰一腳給踹進來的。不僅是孔慶彪,剛才和他一起行動的八個人包括管家孔德貴,被陸柏峰一人一腳全部踹進房內。十個人沒有一個人哀號的,看來都被點了啞穴。
隨後,陸柏峰、天逍、天遙都走進屋中,一屋子的惡棍爬跪著,向三人連連磕頭。三位姑娘都笑了,因為這些人個個鼻青臉腫的,整個頭上沒有一塊好地方,顯然是被陸柏峰他們狠狠地修理了一頓。
陸柏峰冷哼一聲:“你們膽子倒不小,竟敢用麻藥!”
“不僅是麻藥,這個無恥之徒剛才說還要給我們吃什麽‘鸞鳳丸’呢,估計也不是什麽好玩意!”朱曉敏十分憤怒。
“這麽喜歡下藥?那我們也給他吃點兒藥好了。”說著,陸柏峰從懷中摸出一個丹丸,拿到了孔心焱麵前,慢悠悠地說道,“你聽好了,這藥叫做‘千毒蠱’,是用蜈蚣、蜘蛛、蟾蜍、蠍子、毒蛇,加上斷腸草、鶴頂紅、血海棠、鴆涎毒一起製成的。服下後,會立即全身起瘡,從皮膚到內髒,全部潰爛,不消片刻便化為一灘膿血,連屍首都找不到。你不是喜歡下藥嗎?這個藥就算我送給你的禮物,你看如何?”
孔心焱嚇得都快哭了,連連搖頭,大好人生他才享受了二十多年,可不願這麽早死,更何況還將死得那麽慘。
陸柏峰戲謔地看著一臉驚恐的孔心焱,拿著毒藥在他眼前晃來晃去,孔心焱的眼珠一直緊緊隨著那粒恐怖的藥丸左右移動,他生怕陸柏峰將藥塞進他嘴裏。陸柏峰忽然低聲喝道:“要想活命就不要聲張!”說完,他解開了孔心焱的啞穴,朱曉敏也鬆開了他的手腕。
“大,大俠饒命!饒命!”孔心焱連聲求饒。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陸柏峰轉過身,“天逍,借我鬆紋劍一用!”
孔心焱這才注意到,陸柏峰身後的那兩個“土包子”,背上都背著劍套。
天逍“刷”地一聲抽出鬆紋劍,頓時,跪在地上的眾人齊齊倒吸一口涼氣。鬆紋劍藍瑩瑩的光芒,顯示著它的品質。
“完了,居然是修仙者……”孔心焱的心徹底涼了,他終於明白“半日酥”為什麽不起作用了,想必是這些人都是元嬰期以上的修仙高手!
天逍將鬆紋劍遞給陸柏峰,陸柏峰輕撫著劍身:“你這等好色之徒,為了達到目的不惜用麻藥和春藥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也不知道你以前禍害了多少良家婦女。今日,我就用這仙劍,給你做個了斷吧!天逍,天遙,幫我按住他,我要把他閹了!”
還沒等天逍和天遙應話,孔心焱立即“噗通”一聲跪下了,連連磕
頭,苦苦哀求:“是我有眼無珠,大仙放過我吧,我以後再不幹這種事了!”對他來說,閹了他還不如一劍殺了他呢。
“哼哼,你說放過就放過?再說,我憑什麽相信你?”
孔心焱見事有轉機,連忙大獻殷勤:“大仙放過我,我可以給大仙好藥材,好寶物!我再以性命發誓,今後絕不再犯!”
“什麽藥材、寶物,我不稀罕,再說你這種手段卑劣的人發的誓我也不信!”說罷,陸柏峰從懷中又摸出一顆藥丸,遞給孔心焱,厲聲命令:“吃下去!”
“不,大仙,大仙饒命……”孔心焱連連擺手,心道怎麽又拿出來個新的藥丸,天知道又是什麽毒物製成的。
“叫你吃你就吃!真要殺你你早就死了幾百回了!”陸柏峰不耐煩了。
孔心焱戰戰兢兢地接過丹藥,一狠心,吞了下去。然後怯怯地問:“大仙,這是什麽藥?”
“這是另外一種‘千毒蠱’。”
“啊,大仙,你剛才還說不殺我的……”孔心焱急了。
陸柏峰一瞪眼,嚇得他又不敢說話了。“這顆‘千毒蠱’,和剛才那顆不一樣。你吃了不會馬上死,但是,你要吃五年的素齋!這顆‘千毒蠱’一遇到葷腥,就會立即發作。另外,這五年內你也不能和女子同房,否則也會當場發作,讓你潰爛而死。五年之後,藥性會漸消。不過到時你要是再敢禍害良家婦女,被我知道了可就沒這麽簡單了!”
“五、五年?大仙,五年不吃葷腥是不是太久了些?還不能同房,那這次的選駙馬……”孔心焱哭喪著臉。
“饒你一命就不錯了,區區五年你還嫌長?另外,我告訴你,這‘千毒蠱’是我家的秘傳,是沒有解藥的。若是不信,你大可開葷試一試。”說到這兒,陸柏峰轉向其他跪著的嘍們:“你們想死還是想活?想死就搖頭,想活就點頭!”
那群跪著的人立即一個個把頭點得像小雞啄米似的,沒有一個搖頭的。
“想活就一人吃一顆‘千毒蠱’,剛才我說的話你們也都聽見了,吃齋五年,戒色五年,否則立即斃命!”陸柏峰邊說邊拿出一個小瓶,倒出來一把和剛才孔心焱吞下的那顆一模一樣的藥丸。
不用陸柏峰再說,這群人老老實實地分別拿了一顆藥丸吞下,跟命相比,其他都是次要的。
見眾人都服了藥,陸柏峰這才幫他們解了啞穴。立即,一連串“謝謝大仙”、“感謝大仙饒命”的聲音從眾人口中冒出。
陸柏峰不耐地擺了下手:“都閉嘴!你們好自為之吧!我們走。”說完,他帶著太清宗一行人離開了“嫦娥月”房間。
其實,隻有陸柏峰、唐君荷與蕭立英不懼那半日酥,天逍、天遙和朱曉敏境界不夠,都是會中麻藥的。隻不過修仙之人感覺敏銳,孔慶彪那夥人剛從五樓下來他們就注意到了,深更半夜,鬼鬼祟祟,一定不是什麽好人。當看見從窗洞中丟進來的“半日酥”,幾人立即猜到那是麻藥,於是趕緊閉氣。“半日酥”雖然厲害,但也有一個不小的缺陷:隻要不將藥氣吸進身體,就不會被麻翻。接著,三位姑娘將計就計,把外衣悄悄脫掉,裝作睡覺時中了迷藥,以便放長線釣大魚。這才有了後來的一幕。
回房的路上,天逍納悶地問陸柏峰:“陸師兄,你那個‘千毒蠱’聽著挺人的,真的是你家秘傳的毒藥嗎?”
陸柏峰“嘿嘿”一樂,小聲說:“哪有那種毒藥?為了嚇唬他們,我隨口胡謅的!”
“那你給他們吃的藥是?”
陸柏峰神色狡黠:“隻是醒酒丹而已……我嗜酒,下山辦事時怕喝醉耽誤事,就時刻隨身帶著,不過我的酒量你們知道,醒酒丹一直沒派上用場。沒想到在這裏用上了,哈哈。”
朱曉敏大笑:“大酒鬼,你還真能編啊,什麽五年不能開葷、不能同房,說的跟真的一樣,我都信以為真了呢!”
陸柏峰道:“不編得真一點,他們如何會信?五年隻是我隨口說的,五年吃齋、戒色,希望能磨練一下那些人的心性,使他們改邪歸正。”他算準了孔心焱是個貪生怕死的人,故意瞎說了一個五年的期限。
“原來是這樣,那你為何不說久一點,好好磨練磨練他們,說個十年、二十年多好。”蕭立英道。
陸柏峰搖頭長笑:“他隻是個普通人,沒有我們這麽長的壽命。更何況他還是定軍王的四公子,我要說十年、二十年,他還怎麽娶妻生子?此番隻是給他個教訓,太清宗還是不要與七大王府結仇為好。要不是考慮到這些,我早就一劍殺了這等卑鄙小人。”
“還是陸師兄考慮得周全。”眾人齊聲稱讚。
被蒙在鼓裏的孔心焱主仆,如今還在“嫦娥月”房間內麵麵相覷。五年的戒葷戒色,他們還不知道要怎麽熬呢。孔心焱滿心鬱悶,本想搶得美人享盡齊人之福,沒想到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眼看著選駙馬的日子就要到了,孔心焱萬般無奈。五年戒色,這次選駙馬對他來說也沒有什麽意義了。此時此刻,他覺得自己真是天底下最倒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