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查得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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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塊小小的溫華玉佩,讓一直很淡定的張伯懷不淡定了。溫華玉佩從毒煉宗流落出去,如果讓知道玉佩來曆的人看見,後果不堪設想。張伯懷躊躇地走出神逸宗的大門,禦劍而起,向著南方飛去。
神逸宗就是那十二個提前離開萬仙大會的中小宗派之一,實力和地位與毒煉宗相當,因為張伯懷是毒煉宗中說得上話的人物,所以神逸宗對他還算挺客氣。詢問過後,得知公孫央並未與神逸宗交換過玉佩,張伯懷立即告辭出了山門,向著下一個目標亢龍郡芒靖宗飛去。
張伯懷還不知道,他的徒弟已經被人盯上了。
他的徒弟也不知道。
“師兄,這霄州城還真是熱鬧,比咱宗門附近的牧州好玩多了。”周士良輕輕地搖著一把剛買的折扇說道。
許印泉仔細端量著手中一把短短的匕首:“那是自然。騰龍郡本就處於青龍大陸中央,四通八達的。我們那兒除了山還是山,就連牧州距離宗門也有半日的路程,太不方便了。”
“要不是為了將這些藥材和礦物送回宗去,我還想四處好好遊覽一番呢。平時師父又不準我們下山,在宗裏老是對著那些毒物,真是沒意思。”周士良回頭望了望漸漸遠去的霄州城郭,戀戀不舍。
許印泉沒有接話,依然凝視著手中那把精致的匕首。匕首帶鞘,“噌”地一聲拔出,露出明晃晃地匕身,再“嚓”地一聲插回去。
周士良轉回頭來,看著許印泉專注的神情,不解地問:“師兄,你買這匕首做什麽?除了好看,好像沒什麽用。”
許印泉抬眼:“你不懂。匕首,也屬於劍的一種,雖然比短劍還要短,可論剛性,卻是除了厚刃重劍之外最強的。劍身大多較薄,所以劍身越長,柔韌性越大。匕首則是揣於懷中防身的劍器,在最後緊要關頭可以瞬間出其不意地抽出,置對手於死地。”一邊說著,許印泉又抽出匕首橫握於手中,朝著空中劃了幾下。
周士良撇撇嘴:“那它還帶一把鞘幹嗎?直接放在懷中,到時抽出就可以使用多好,緊要關頭哪有時間拔它出鞘?再說就憑這把小劍就想置人於死地,是不是太勉強了點兒?”
“帶鞘是為了保護自己不被割傷唄。師弟,你也太小看我毒煉宗用毒的功夫了。現在我們還隻是處於淬毒的低級水平,後麵的路長著呢。等到了化毒境界,就連寂滅、大乘期的高手,也要懼怕我們的毒劍!”許印泉得意地說。
毒煉宗的用毒功法分為幾步:第一步,識毒。這個是新入門的弟子必須進行的訓練,認得各種毒,知道毒性的特點、強弱、持續時間等等;第二步,育毒。簡單地說就是培育各種毒草、毒花、毒蟲等毒物;第三步,淬毒,這一步按照所淬之毒的等級也分為低、中、高、究四級;第四步,煉毒,這一步也有四級之分,煉製毒是一門很高深的學問。不僅要熟記各種混合毒中成分的組合與配比,還要有高超的功力才能煉製。有些高級毒與究級毒對功力修為的要求極高,所以煉毒才排在淬毒這一步之後;第五步,也是最後一步化毒。化,意思是化境、出神入化,也是傳說中的用毒最高境界。據說,達到此境界的用毒高手,毒功變幻莫測,覆手之間,可變無毒為有毒,化有毒為無毒,並且自身百毒不侵。毒煉宗創宗至今,一共才有三人修煉到此等境界。
“化毒……談何容易。就連掌門,淬個究級毒也勉勉強強,煉毒才到中級水準。我們要練到化毒,那要等到猴年馬月了,能不能活到那時候還不知道呢。”周士良道。
兩人的對話,都被後頭跟梢的李原嘯一字不差地聽了進去。毒煉宗曾經的化毒高手,他也有所耳聞。不過距離最後一位化毒高手的隕落已經足足有數百年的時間了,當時的毒煉宗究竟有多麽輝煌,李原嘯想象不出,隻是現在的毒煉宗讓他有些看不起。
根據藏經閣中史料上的記載,毒煉宗從前的高手們品性很高潔,盡管修煉功法以毒入道,但從不無故傷人,反而經常借著四處尋覓毒物之時懲奸除惡,為他宗所尊重。沒想到現在毒煉宗的弟子們不僅功力下降,品格還出了問題。不靠高超的修為去提升宗門的勢力,而是經常用陰險的使毒手段來震懾他人,難怪遭到其他修仙宗派的冷眼。
霄州,乃是騰龍郡東南方向的邊陲大城。再過去半日路程,就進入驤龍郡的地界了。不過,琴雪大江正好流過兩郡的交界線,因此,許、周二人想要回宗的話,還得擺渡過琴雪江。
大江兩岸村落眾多,也沒有特別偏僻的地方,李原嘯隻能等進入驤龍郡之後再按原先設想好的計劃展開行動。
原本簡單地乘船擺渡過江就可以了,可周士良非要乘一艘樓船沿江觀光。不得已,李原嘯也隻能跟隨二人一起上船。
樓船碩大無比,氣勢磅礴,甲板之上有四層高樓,甲板下麵還有三層。這麽大的船,稱它為移動的城堡也不為過。此類樓船是由豪商命人所造,
主要為了給遊覽琴雪大江的旅客們乘坐的。
“算了,索性就好好觀賞一番琴雪江的景色吧。”李原嘯倒也樂得自在一回,正好緩解一下得到溫華玉佩之後的緊張心情。樓船上有酒水茶飲以及各類點心、菜肴等等,他就在最頂上的露天層,找了一個靠邊的小桌,要了一壺小酒,點了幾個下酒小菜,開始悠哉地享受起來,反正樓船不靠岸,許印泉與周士良二人也不會離開。
此時正是上午,陽光明媚,江水漣漣,水很清澈,在船上也能望見水中的魚兒,天空中時不時還有一群鳥兒“喳喳”地歡叫著飛過,那縮在肚子下的小爪,給人們帶來了無盡的歡愉。李原嘯輕輕地呷了一口酒,望著緩緩向後移動的江畔出神。
樓船順江而下,約半日之後才到達了對岸。船上的遊客意猶未盡地下了船,踏上了驤龍郡地界。此時已近黃昏,許印泉與周士良趕在天黑之前,到達了驤龍郡的首府建州城。
建州雖不靠江,但離江也不遠,處於西北至騰龍郡、東北去亢龍郡的交通要衝之上,又是平豫王鄭祥南的王府所在,因此比起霄州來更顯熱鬧。許印泉與周士良玩心大起,在建州一連住了三天,直到第四天上午才繼續上路。李原嘯略微有些著急,他擔心張伯懷會趕來與二人會合,到時動起手來,有些想知道的秘密就無法問清楚了。
張伯懷也著急,李原嘯想的不錯,他確實在向驤龍郡趕過來。他於一天前到了亢龍郡的芒靖宗,宗主呂潤全接待了他。張伯懷向呂潤全詢問了關於溫華玉佩的事,得知公孫央並未與芒靖宗交換過物品。但張伯懷在與呂潤全閑聊時,無意間聽說了一個令他惴惴不安的消息太清宗主李原嘯自萬仙大會之後就一直沒有回宗。
萬仙大會開始之前,呂潤全就曾遇到李原嘯與餘瑞江等人,當時他得知了五年前華啟威與鄭世琦擊傷的四人中,竟然有兩位是李原嘯的外孫。聽了餘瑞江稍顯慍怒的口氣,呂潤全就一直在琢磨著,等萬仙大會之後前去拜訪太清宗,看看李原嘯現在對芒靖宗的態度,另外促進一下兩宗之間的友好情誼。可去了太清宗後,呂潤全並沒有見到李原嘯,打聽之後才知道,他一直未歸。
由於太清宗也是事先離開萬仙大會的宗派之一,所以張伯懷就順口問了幾句太清宗的情況,呂潤全也是無意地說起李原嘯未曾回宗之事。當時張伯懷沒有多想,等離開芒靖宗之後,卻漸漸不安起來。這十幾天裏,他已經輾轉問過了七個提前離開萬仙大會的小宗派,但依然沒有得到溫華玉佩的消息。要說最為惡劣的情況,就是太清宗得到了溫華玉佩。張伯懷雖不敢確定玉佩究竟是不是真的到了李原嘯手裏,可他總感覺那一日的王子木有些問題。仔細回想當日王子木的言談、動作、神態,舉手投足之間似乎隱約流露出一絲高手的氣息。張伯懷忐忑之餘,開始擔心起自己的兩個徒弟來。
他掐指算了一算日期,估摸著二人此時應到驤龍郡了,於是改變了原來的計劃,出了芒靖宗後就徑直往西南方飛去。
可惜,許印泉與周士良太能磨蹭時間,張伯懷飛往驤龍郡中北部的蒼州,而他們倆才剛走出北部的建州。
李原嘯一直等待著的機會終於來了。這一日,天突然降起瓢潑大雨,許印泉與周士良用一大塊帆布遮著頭頂,途徑一片荒廢的村落。這個村落坐落於幾座山丘之間的盆地,村子旁邊原本有一個小湖,供村民生活之用。可是在半年前,湖泊忽然幹涸了,於是村長帶領著全村的老老少少一起搬遷走了,隻留下這麽一片荒廢的空屋。
“師兄,真是掃興,這麽大的雨,遠遠看到村落,我還以為今晚可以在這休息了呢,哪知道原來是個荒村。”周士良十分不悅。
“加緊趕路吧,爭取天黑之前能走出這片山區,找到村子或者州城。”許印泉說著,心中暗道:“不會禦劍就是不方便。這次回宗一定要讓趙師叔幫我煉一把好劍,將來到了元嬰期就再不用忍受這徒步之苦了。”
“進這片丘陵也走了大半日了,沿途隻看見剛才那個破村子。如果到天黑了還遇不上村落怎麽辦?”周士良問。
許印泉滿不在乎:“大不了露宿就是,修仙之人還講究什麽住處。”
“不是的,師兄,這場大雨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停,而且我總覺得我們是走偏了道,此處一片丘陵,四處荒無人煙,我覺得有些人……”周士良不安地環顧著四周。
許印泉不屑地說:“怎麽,你還怕有鬼啊?我等修仙者應該神鬼無懼……”話音未落,“嘭”的一聲,兩人麵前猛然落下一個青麵獠牙的怪物,眼如銅鈴大,鼻似鷹嘴彎,齒若犬牙利,舌比衣帶長,頭上還長著兩隻角。
“啊!”兩人異口同聲地大叫一聲,都被嚇破了膽,許印泉將包裹甩在地上,調頭就跑,而周士良則被嚇得癱坐在地,雙眼緊閉,渾身篩糠似地發抖,褲襠間竟逐漸濕了。
“真沒出息!”青麵
怪物竟然口吐人言。周士良透過眼縫瞄了一眼,發現怪物正狠狠地盯著自己,壯著膽再仔細瞅了瞅怪物的臉,這才看清,哪裏是什麽怪物,分明隻是一張嚇人的麵具而已。周士良長舒一口氣,幹脆躺在了地上。逃跑的許印泉也轉身走了回來。
“你這人好生無禮,人嚇人,會嚇死人的你知道嗎?”周士良喝道。
“嗬嗬,誰讓你二人膽小如鼠?尤其是你,這隻是在街上買的小孩玩意兒,你竟然會害怕得尿了褲子?”那“怪物”笑道。
周士良滿臉通紅,不好意思答話了。許印泉開口道:“那你也不該故意驚嚇我二人,方圓數十裏都沒有人煙,你帶著這種麵具突然冒出來,怎會不害怕?”
“你剛才不是還說修仙者應該神鬼無懼嗎?怎麽嚇得連師弟都不管就獨自逃跑?”“怪物”又道。
許印泉支支吾吾:“這……這個暫且不說。你是何人,為何在此?”
“我是何人你不用知道,我在此處等的就是你們兩個。”其實這“怪物”正是李原嘯。他根據二人行進的方向,料定黃昏時分,二人會走至這片地方,因此早早換上了一套夜行衣,帶上了在建州隨手買的麵具,藏在樹上閉目養神。果然,許、周二人在日暮之時來到這裏,李原嘯正巧聽見周士良說此處氣氛人,於是就故意突然冒出,戲弄二人一番。見他兩人誇張的反應,李原嘯也有了譜,看來這兩個都是膽小之人,沒什麽大魄力。他心中暗喜,看來計劃幾近成功了。
周士良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泥濘,問道:“找我們何事?”
“我等的是你們兩個,但我要找的隻有他一個,與你無幹。”李原嘯刻意壓低了嗓音,一指許印泉,“你隻需回答我幾個問題,答得我滿意了,你們自可安然無恙地離開。若是讓我不滿意,哼哼,對不起,明年今天就是你們倆的祭日!”
許印泉眉頭大皺:“我乃是毒煉宗的弟子,不知道友可曾聽聞我宗的名號?”
“既然來找你,自然知道毒煉宗的大名。不過你最好別拿宗門來壓我,以我洞虛後期的能力,殺了你二人又如何?我就不信毒煉宗能查得出來。”李原嘯冷笑道。為了避免麻煩,他故意把自己的修為說低了一個境界,畢竟寂滅後期的高手並不多見。
“看來你是有備而來。也罷,你問吧。不過,如果你的問題牽涉到我宗門的用毒秘法,請恕我無可奉告。”許印泉道。洞虛後期,比師父張伯懷還要厲害,他隻得順從李原嘯的意思。
“這你放心,我對你們的用毒之法根本不感興趣。我問你,你身上可有一塊溫華玉佩?”
溫華玉佩!怎麽又是為了溫華玉佩!許印泉心中很糾結,當初將玉佩交換給公孫央之後,師父就數落了他一頓,而後幾天又是忙裏忙外地打聽,沒想到回宗路上又被人攔住詢問關於玉佩的事。
“以前有,前些日子萬仙大會時交易給別人了。”許印泉如實回答。
“交易給何人?”
“一名散修,名叫公孫央。後來他又同別人交易了溫華玉佩,這個你最好親自去詢問他。”許印泉心中默念:“公孫央啊公孫央,為了保我自己,隻能把你供出來了。”
“好,第二個問題,你是從哪裏得到的那塊溫華玉佩?”李原嘯平靜地問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
許印泉有些奇怪,他以為對方第二個問題會問玉佩現在在誰的手上。“是晁師兄在我十五歲生辰那天贈予我的禮物,怎麽了?”
李原嘯連忙追問:“晁師兄?是何許人?”
“晁師兄並不是我宗弟子,是師父的好友。”
“他名諱為何?是哪個宗派的弟子?”
許印泉不明白李原嘯為何對晁師兄這麽感興趣,不過事不關己,他沒必要為一個他宗弟子賭上自己的性命,於是他一五一十地答道:“晁師兄名叫晁仲偉,是天雲宗的弟子。”
天雲宗!竟然牽扯到天雲宗!李原嘯的腦中立即浮現出天雲宗主葉申榮那副表麵和藹、實際陰險狡詐的嘴臉。
看李原嘯一直沒有做聲,許印泉怯生生地問:“前、前輩,不知還有沒有其他問題?”
許印泉根本不知道玉佩的來曆,回答得也算老實,李原嘯不打算再繼續為難二人了:“好了,沒事了,你們走吧。”
許印泉與一直沒敢吭聲的周士良如得大赦,立即一路小跑離開了。
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線索已經找出,下一步的行動光憑李原嘯一個人可不方便了。那晁仲偉在天雲宗之中,想不通過葉申榮這一關而單獨找到他是不現實的。李原嘯禦劍而起,向著東北方飛去,該是回宗擬定下一步計劃的時候了。
至於許、周二人,李原嘯也不擔心他們將今天之事泄露出去。蒙著麵,變了聲,隱瞞了境界,相信他倆也不會知道,藏在猙獰怪物麵具後麵的那張臉,竟然是堂堂太清宗主的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