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火雲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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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葉申榮疲於應付各路渡劫期高手之時,李原嘯正火速趕往天道山。
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臉上欣喜萬分。當葉申榮拿出那塊白絹之時,他隱隱地感覺到,好像曾經在什麽地方見過那塊白絹。端詳了許久之後,他恍然想起,那塊白絹與當年撿到天逍時,在繈褓中的那塊白絹一模一樣!
這個巧合令李原嘯的心狂跳不止。由於當年他曾親手拿過天逍繈褓中的白絹,所以在葉申榮度靈失敗後他主動要求代勞,為的是能夠親手觸摸那塊白絹。在雙手碰到白絹的那一刹那,李原嘯就確定了,兩塊白絹的材質完全相同!
既然葉申榮那塊白絹上有湛盧仙劍的藏劍圖,那天逍繈褓中那一塊上麵又有什麽呢?李原嘯等不及回火葉山稟報盧海龍了,直接向著太清宗飛去。
天逍與天遙正在院中練劍。盧海龍贈予的靈晶的確是無價之寶,竹園幾名弟子的修行速度都大大提升。李原嘯行色匆匆來到竹園,兩人十分驚訝。
“外公,您怎麽來了?”兄弟倆十分疑惑,“您不是去火葉山抵禦妖獸了嗎?”
“天逍,天遙,你們當初在雲暮山莊收拾物品之時,可曾看見一塊白絹?上麵寫著天逍的生辰!”李原嘯急切地問。
“可是爹娘房中的那塊白絹?”天逍有些忐忑,心中思緒萬千,“難道外公剛知道我不是爹娘親生的?”
“對,對!就是那塊白絹!這關係到一個大秘密,如今白絹可在你這兒?快快拿給我!”
天逍的眼神頓時暗淡了下去,低下了頭,還以為自己猜中了,李原嘯以前果真不知道自己是撿來的。那“天大的秘密”還能是什麽?無非是他的身世。
天遙望了天逍一眼,看出了天逍心中所想,不滿地道:“外公,我們早就知道了,天逍哥不是我的親哥哥。可那又如何?我們的手足之情此生此世都不會磨滅,您又何必追究?是誰向您進獻讒言,此人忒可惡!”
李原嘯愣了,看了看兩人的神情,忽然明白過來,大笑道:“你們這兩個臭小子,太看扁外公了吧?天逍可是我親眼看見雲暮從莊外抱回來的,連名字都是我起的,我豈會不知?再說了,你們的娘親可是我的女兒,難道我連女兒生了幾個孩子都不知道?我說的秘密不是這個。”
“啊?”天逍抬起頭來,和天遙對視了一眼,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是啊,天底下哪有父親不知道女兒生了幾個孩子的道理?“外公,那塊白絹不在這兒,我們把它埋在了爹娘房外的院子裏……”
還沒說完,李原嘯就拋下一句:“你們繼續修煉!”然後急匆匆地離開了。
“外公這是怎麽了?那塊白絹有什麽秘密讓他這麽著急?”兄弟倆麵麵相覷。
李原嘯疾奔出宗,飛速下了天道山,禦劍騰空向東飛去。東石山離天道山並不遠,可他依然嫌慢,恨不得能立即瞬移過去。
“嘭”地一聲,雲暮山莊的門被猛然推開,嚇了院中的黃老管家一大跳。黃老管家念在主人舊情,經常來雲暮山莊清掃,鋤草。這麽多年沒人居住的空宅,依然整潔如故。一看是何雲暮的嶽丈來了,黃老管家趕忙迎上前來,李原嘯略一點頭,衝進了當年何雲暮夫婦居住的小院中。院中青草如茵,整潔美觀,可他顧不了那許多,抽出仙劍開始四處刨坑。
“這劍用起來真不趁手!”李原嘯又氣又急。承影劍在出發前已經交給了盧海龍,現在他手中的仙劍隻是一柄良品仙劍。劍身又長又軟,力度不好掌控,他生怕一不小心毀壞了埋在土中的白絹,於是他幹脆拋開仙劍,蹲下身來用兩手挖。
追過來的黃老管家不解地看著李原嘯,不知道他像是發瘋一般四處刨坑是為了什麽。他躊躇再三,鼓起勇氣問道:“李老爺,你這是在幹什麽呢?”
李原嘯頭也不抬地回答:“我在找一塊白絹,天逍和天遙說他們把白絹埋在了這個院子裏,怎麽找不到呢?”他每隔一尺就刨開一個土坑,整個院子都被挖得坑坑窪窪,但就是找不到那個急死人的白絹。
“哦,那塊白絹啊……”黃老管家慢悠悠地說了一句,話音未落,李原嘯就倏地起身,一個箭步衝到他身邊,捧住他的雙肩搖晃起來:“你見過那塊白絹?現在在哪裏?”
黃老管家被他晃得頭昏眼花:“前些日子大雨不停,院中的花草都被泡爛了,我在爛泥裏發現了那塊白絹,上麵還寫著一些字跡。我雖然不識字,可我認得是何老爺的筆跡。我不舍得丟,就帶回家放起來了。以前老爺經常在這個院子裏教導兩位少爺,我不忍心看到這裏被雨水浸毀,所以這幾天我把上層的泥土挖出去曬幹,再鋪回來,種上了花草……”
李原嘯驚訝地望向地麵,的確,除了此小院,別處的土地都泥濘不堪。方才他的心思全係在白絹上,沒有留意到這些細節。看看被挖得一片狼藉的地麵,再看看忠厚純樸的老管家,李原嘯心中湧出一絲感動:“黃老管家,實在抱歉!等日後我一定來幫你重新培土。”
黃老管家笑了,露出僅剩的幾顆牙齒:“李老爺不必為此費心,抵抗妖獸之事要緊。我一把老骨頭了,不能做別的,打
理下院子還是可以的。以前老爺在這裏教導兩位少爺時,夫人在旁邊坐著觀看,我也一直立在一旁。可現在,老爺和夫人都不在了,少爺們又忙於修煉,再想見他們實在是太難了。這裏有我大半輩子的回憶,所以我在這裏清掃整理,就如同還在伺候老爺和夫人一般……”說到這兒,黃老管家突然哽咽起來。
李原嘯知道他又想到傷心處了,於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等我回去,一定讓天逍和天遙經常來探望你。現在白絹的事萬分緊急,你先帶我去取。”
老管家抹了抹眼淚,引著李原嘯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一個離雲暮山莊並不遠的小村。進屋後,老管家從櫃子抽屜的最裏麵,拿出那塊潔白的絹布遞給李原嘯。李原嘯迫不及待地將白絹鋪展在桌上,雙掌覆於其上,度入靈力。老管家的房中光線很暗,他掌下的綠色光芒格外明顯。
李原嘯大喜,他猜得果然沒錯,這塊白絹上也有秘密!
片刻之後,他撤回雙掌,白絹上布滿了綠色的線條,形成了地圖、字句等,布局與葉申榮那塊的一樣,隻是內容不同。
這塊白絹最上麵是東鬥五星,下麵是一個大大的“木”字。“木”字左下,是一副地圖,圖當中也寫著三個字“木葉洞。”右方也有四句詩歌:
“東鬥五星明,
木葉洞中隱。
若非大乘者,
入則皆無命。”
右下角落款“玄玉西門白”。
李原嘯捧著白絹的雙手在不停地顫抖,口中喃喃不斷:“玄玉劍仙,西門白,赤霄仙劍……”
玄玉劍仙西門白,乃是《仙劍譜》中排名第三的仙劍赤霄劍的主人。如果葉申榮的那塊“南鬥六星絹”是湛盧仙劍的藏劍圖,那這塊“東鬥五星絹”無疑就是赤霄劍的藏劍圖!
可問題是,木葉洞在哪裏呢?東鬥在五行中屬木,木葉洞必然在青龍大陸東部,按理來說應該就在亢龍郡境內。可李原嘯思慮了半天,也沒想到有哪個山洞叫“木葉洞”的。看地圖也不明白,印象中亢龍郡好像沒有什麽地方與此地圖相符。“難道又得派人去找?”李原嘯無奈地笑了笑,“這些劍仙高人們,何苦玩這種遊戲呢?唉!”
黃老管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覺得李原嘯像在變戲法似的,雙手按住白絹一會,上麵就顯出了綠色的字畫。他看著李原嘯苦笑的樣子,問道:“李老爺,怎麽,這個白絹有什麽不妥嗎?別的字我不認識,就隻認識這個‘木’字。”
“黃老管家,這上麵畫的是東鬥五星與木葉洞的地圖,你可知木葉洞在亢龍郡的哪個地方?”
老管家想了好一陣,搖了搖頭:“我以前也曾跟隨老爺東奔西走,對亢龍郡算是十分熟悉了,可一輩子也沒聽說過什麽‘木葉洞’……東鬥五星?那西鬥幾星?你們修仙者的事情,太難懂。”
李原嘯為之一振,老管家的話點醒了他,“南鬥六星絹”、“東鬥五星絹”都已經發現了,按理來說應該還有“西鬥四星絹”、“北鬥七星絹”與“中鬥三星絹”才是。也就是說,應該還有另外三柄絕世仙劍的藏劍圖。究竟是哪三柄?李原嘯越想越激動,他意識到自己正在逐漸揭開一個極其珍貴的秘密。
“黃老管家,今天的事你千萬不要對別人說起,任何人都不行,知道了嗎?”李原嘯連忙叮囑。現在修仙者都以為白絹隻有南鬥那一塊,如果讓別人知道了東鬥五星絹的存在,不但會遭到覬覦,別人想必也能猜想出還有另外三塊白絹。李原嘯打算先隱藏起東鬥五星絹,在尋找湛盧仙劍的同時,另派人秘密找尋另外三塊白絹的下落。當下,保密是最要緊的。
黃老管家咧嘴一笑:“你是何人,來我家裏作甚?我不認得你,你趕緊走吧!”
李原嘯也笑了笑,拱手道別。
在回火葉山的路上,他興高采烈。由於擔心遭到其他宗派群起而攻,太清宗得到了七星劍也不敢聲張。若再尋得四、五柄絕世仙劍,又有何懼哉?
到了火葉山,李原嘯立即將盧海龍請入房內,將事情的經過和自己的猜測詳細敘述了一遍。盧海龍聞言大為吃驚,現在太清宗有兩柄絕世仙劍,其他六大宗各有一柄,易柳塵有一柄,合起來隻占十八柄絕世仙劍的半數,還有九柄不知所蹤。若是找到了五塊星絹,找到了星絹上的山洞,那可能將會一下子出現五柄絕世仙劍!這白絹實在是太珍貴了,盧海龍吩咐李原嘯藏好東鬥五星絹,等找到湛盧仙劍之後再做詳細研究。
看過李原嘯臨摹的南鬥火絹圖,盧海龍沉思了好一陣,開口道:“原嘯,你的分析極是,洞乃水侵蝕而成。不過,你沒有考慮到絹上那個‘火’字的含義。”
“‘火’?”
“南方熒惑火星,天幹屬丙丁,是為‘丙丁火’……既然僅靠藏劍圖無法確定火雲洞所在,那就得在其他地方找尋線索。”
“那您的意思是……這個‘火’字告訴了我們找尋火雲洞的方法?”
盧海龍點點頭:“火,曰炎上。說起驤龍一郡,可謂‘炎上’之地的是何處?”
原嘯恍然大悟,脫口而出:“氤氳盆地,扶琴湖!”
“沒錯!據我推測,所謂‘火’者,必定酷熱難耐,而‘雲’者,水之氣也。‘炎上’之水,故為陽氣湖。那火雲洞,必定就在扶琴湖底無疑!”盧海龍堅定地說道。
李原嘯連忙看了看臨摹的地圖:“難道,這地形畫的是扶琴湖底的地貌?難怪對比整個驤龍郡的地圖都找不到呢!”忽然,他又生出一個疑問,“奇怪,如果火雲洞在扶琴湖底,碧遊劍仙又將湛盧仙劍藏在其中,那天雲劍仙丁若海怎會不知?”
盧海龍笑了:“你怎麽知道丁若海不知呢?依我之見,就憑十八位劍仙同仇敵愾的情誼,丁若海必定知曉此事。隻是湛盧仙劍本就不是天雲宗之物,碧遊劍仙此舉無疑是想讓後世有緣的修仙者得之,丁若海即便知道,又怎會將此秘密告訴天雲宗弟子?”
“可是,南鬥六星絹終究還是被天雲宗人得到了。還有,碧遊劍仙他們為何要將如此重要的訊息寫畫在區區一塊白絹之上?數百年過後,白絹沒有損壞,真是奇跡!倘若這幾百年裏白絹不幸被火燒了,被水泡了,被撕破了,被蟲咬了,那絕世仙劍的秘密豈不是永遠沒有人知道了?”
盧海龍道:“你將白絹給我。”他拿過東鬥五星絹後,取下燭燈的外罩,竟把白絹放在火上燃燒。
李原嘯急得大喊:“別!我還沒有臨摹副本呢!”
盧海龍大笑一聲,收回了白絹,對著他展開:“你仔細看看!”
李原嘯定睛一瞧,白絹還是潔白如初,別說焚毀了,就連一絲黑灰都沒有。“這……”他驚訝不已。
盧海龍又將白絹扭成一股,雙手用勁撕扯,白絹沒有撕裂分毫。然後他抽出承影劍,以白絹包緊劍刃,往桌上輕輕一劃,“砰”的一聲,桌子被切成了兩半!待把白絹拿下,輕輕一抖,竟然還是一如既往,平整光滑。
李原嘯明白了,這白絹絕非凡品,火燒、撕扯、切割都不懼,那水浸、蟲咬想必也奈何不了它!難怪劍仙們選在此絹之上留下絕世仙劍的線索。如此奇特的白絹,究竟是何材料製成的?
盧海龍道:“這塊白絹方才觸手時,我就感覺到了它的與眾不同,不過這等柔韌而又結實的材料我平生未見。總之,劍仙們心思縝密,不會犯下此等低級錯誤的。”
李原嘯收好白絹:“既然推測出火雲洞在扶琴湖底,我們又該如何行動呢?那湖水極深,越往下越熱,一般弟子肯定忍受不了。”
“你看這四句詩,‘若非大乘者,入則命皆送。’說明不到大乘期的人進入火雲洞必死。換句話說,隻要是大乘期以上,就能進洞。”盧海龍分析道。
“那師父大可獨自潛入湖底,悄悄取回湛盧仙劍就是。”李原嘯道。
“你想得過於簡單了。湛盧仙劍何等珍貴?怎麽會如此輕易地讓人得到?要是潛入湖底、找到洞穴,就能取得仙劍,那碧遊劍仙大費周章留下複雜的藏劍圖又是何苦?我料想,火雲洞中必有重重考驗,因為,白絹上的‘南鬥六星’還未用到!”盧海龍雖然相貌粗獷,但是心思卻十分縝密。
“我和眾位長老都是寂滅境界,不到大乘,看來尋劍之事需要幾位前輩費心了。”李原嘯道。
“我們就按照原計劃行事,七大宗派與散修一方各出三人前去湖底探查。扶琴湖畢竟在天雲宗的地盤上,我等私自前去尋劍說不過去。真是我猜測的那樣,到時憑本事奪劍又如何?”盧海龍意氣風發,各宗的大乘期高手,他基本都認得,許多年不曾切磋,他手癢得很。可惜他並不知道,在李原嘯離開士州之後,已經有渡劫期的高手露麵了。
“那我立即用靈息玉通知其他宗派。”李原嘯轉身離開了房間。
他將關於火雲洞的推測簡單地告知了其餘六大宗主與易柳塵,眾人相約,一個月後齊聚天雲宗,商議尋找湛盧仙劍之事。
太清宗這一邊,苗昊商大傷初愈,薑桓穀是他的搭檔,於是盧海龍決定留下二人防守火葉山,自己與史衝寅、柳茵茵一同前去天雲宗。雖然史、柳二人都是大乘中期,在境界上比不上苗昊商與薑桓穀,可他二人乃是雙修夫妻,配合默契,即便與兩位大乘後期高手相鬥也不見得會落於下風。承影劍也被盧海龍留在了火葉山,以抵禦妖獸之用。
……
空中,三人禦劍疾速飛行著,為首一人正是盧海龍。在他左後方,是一位麵相剛毅的男子。短短的平頭,棱角分明的臉龐,濃密的劍眉之下是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薄而緊抿的嘴唇透射出他的睿智,微微上揚的嘴角顯露出他的豪邁。此人就是史衝寅,大乘中期高手。
在史衝寅右邊的劍上,負手立著一位嬌小的女子。長發並未過多修飾,隻是簡單地紮成一個馬尾。嬌小的臉龐上嵌著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巧玲瓏的鼻子,紅若櫻桃的嘴,如今正在甜甜的笑著,兩腮還有一對酒窩。單看這可愛的相貌,誰能想到她竟是一位大乘中期高手?她的名字與她的長相一樣可愛柳茵茵。
這就是太清宗此次前往天雲宗的三人,他們肩上擔負著奪得湛盧仙劍的重任。